卷2：醒梦 130章 并行的线

    造型各异的前卫建筑，在夜幕的黑暗里仿佛群魔乱舞。

    但多彩的灯光霓虹，赋予了这些半建成‘烂尾楼’们，崭新的灵魂。

    从高层往下俯瞰，环绕建筑的输送管道间，偶尔夹杂着旧时代流行的电缆线束，一同穿街过巷。

    犹如‘钢筋雨林’里，连接树冠的飞天藤蔓。

    而因为这些输送管道的主要作用，是不断输送循环暖室气体，达到调节城市动态生态系统的恒温目的。

    所以就算一部分无害暖室气体，没有从设置的末端装置喷发，经由人为破坏或老化的裂隙喷涌。

    只要破损程度不大，专门的维修保养队，也是不愿意搭理的。

    像是中城区，这种城市核心边缘的老旧城区，因为居住者鱼龙混杂，文化程度普遍不高的原因。

    这类管道的破损，更多是人们特意为之的个性，常被当做宣泄生活压力的出气筒。

    再加上治安混乱、新兴经济团体的扎堆，以至于城中区的龙湾街，管道破损得颇为严重，获得‘小雾街’的称号。

    其实一派气雾弥漫的龙湾街，真的进去，味道不比嘈杂的菜市场。

    总有股若隐若无的臭鸡蛋味，飘荡在鼻息间的感觉，初来的新人真的很难习惯。

    动次打次，动次打次……

    新兴街头文化，代表的霓虹污染与合成电音，在片温床中肆意腐烂。

    瞥眼头顶街巷上空，表演火辣脱衣舞的巨型舞女投影。

    从底下经过的徐生感觉耳朵，被街道两边商店播放的‘阴乐’，震得生疼嗡响。

    “痞三你的老家挺潮的！”

    “不是，这里不是我老家！！”

    徐生和痞三行走在街道上，两人因为街上的噪音不得不大声说话。

    痞三是为了寻找生死未卜的阿六而来，所以解释道：

    “我的家乡可比这里荒凉得多，现在我们在的地方，我也不知道是哪里，但根据阿六最后的定位，他就是消失在了这里。”

    “这种地方，确实像是会弄丢人的样子。”

    徐生对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不感冒，同时也为这种地方的民风淳朴暗自咋舌。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里，他在街边就见到了七起盗窃、三起抢劫，以及两件绑架事件。

    与此同时，附近的不远处，也有一个人和他发出类似的感慨。

    “我的天，这里可真是一个好地方！”

    星野不是没有去过这种地方，但每每闯入都有种格格不入的不适。

    扫视周围经过的，面部涂着荧光油彩、头发棱角峥嵘的男男女女，星野为他们的个性时尚无语。

    特别是机械义肢，普及为一种新兴文化后，种种清新脱俗的打扮，往往能刷新他的眼球下限。

    使得审美‘古典刻板’的星野，觉得眼睛被火辣辣的污染。

    “呵呵，现在的年轻人就流行这种款，况且他们来这里是为了寻欢作乐的。”

    耳麦中AI樱的语气，像阐述着一堆垃圾：“穷人快乐教育多年，为追求感官刺激，娱乐至死催生的大量泛文化，不就是这些人的‘温柔乡’吗？”

    回忆着默背的路线，星野装作普通路人散布，不急不缓赶往任务地点，一边与樱进行通话讨论，打发无聊时间。

    “是啊，来这里人，有多半都是废了。”

    “肯定要废啊，无害的蛀虫生生不息，但每个星球的资源都是有限的。尽管会慢性死亡，但不为他们的精力找个宣泄口，联邦还能维持安稳吗？”

    ……

    与其让资源不足的底层，成为愤世嫉俗的阶级斗士，制造隐患。

    不如在保证温饱的前提下，催生出醉生梦死的咸鱼，安分守己的快乐就好。

    无论哪个世界，无论文明如何发展，智慧生物的本质其实相差不大。

    和AI樱就‘社会学’‘时尚潮流’‘娱乐方式’等话题，持续讨论一段时间后，喧嚣的街道随星野的深入，渐渐趋于沉寂。

    房屋巷道的黑暗阴影内，出现许多灰色地带的从业者，他们有的妖冶妖娆、有的警惕多疑、有的目如秃鹫。

    当沿着一条冷清的居民街道，走到尽头岔口时，樱忽然恢复清冷的机械合成音，通过迷你耳麦向星野提醒道：

    “注意了星野，你即将进入血鲨团体的活动范围。”

    闻言拐入一条无人的小巷，检测到星野周围安全无人，智能腕表立即投出一副立体地图的投影。

    星野看着图上的红点，听樱说道：“在你的左手九点钟方向，居民楼二层正数的第三个房间，窗户后有对方的‘哨子’马仔，然后右手边……”

    ‘哨子’意为‘哨岗’，表示设在暗处或不易发现处的哨兵。

    快速记忆，AI樱通过神鬼不觉的网络入侵，获取的暗哨巡逻地图。

    十三分钟后，在脑海模拟暗哨地图，并设计出潜入路线。

    看眼腕表上的时间，星野深呼吸一口，闭眼最后一次回想拟定计划的各种细节。

    确定离樱的任务目的，还有十七分钟的潜入时间。

    当缓缓吐出浊气，再次睁眼后。

    星野把衣服的兜帽戴上，并取出一副口罩遮住面部。

    然后双脚一跃，利用义肢内嵌的引擎提供的动力，犹如灵猫踏上窄巷墙体，开始来回大距离的跳跃前行。

    咻~

    引擎启动的轻微声响，比呼吸声还要微小数倍。

    骤然喷出的气焰，在脚部接触墙面的一刻，形成一道缓冲低消碰撞的动能。

    同时给星野一个支点，让他迅速调整体态平衡，冲向下一个预定落脚点。

    过程中，关闭引擎，最大限度减少声响。

    而因为持续的飞行，会不可避免的产生噪音与热能，所以星野只能依靠这样义肢引擎的断点喷射，不断跳跃来实现安静的潜入。

    这手利用引擎的来回启动关停，熟练利用断点喷射的动力，实行‘无声’攀墙走壁的本事。

    其实是极其专业的战术动作，属于机甲师基础素养之一的‘断点移动’。

    每一个监控点，每一个暗哨的位置，在星野的头脑中十分清晰。

    像是踩着一层隐形的阶梯，经过不断的跳跃，他已攀升到离地十多米的建筑高度。

    反映到现实当中，每一次位移仿佛经过精准计算的精确，妙到毫巅的在监控视野的盲区内游走。

    仿佛化作黑夜幽灵，在建筑物背光的阴影高墙间，忽隐忽现。

    但躲避固定的监控视野并不困难，困难的是因为潜入的区域，是片人口密集的居民楼。

    阳台、窗户、家家户户，楼内住民的不确定，才是最大的困难。

    星野不是开启天眼的神灵，无法知晓什么时候，能观察到他身影的某处区域，会忽然走出一个人，干点乱七八糟的事。

    然后正巧看到，跃于楼墙的自己。

    好在存在于虚拟世界的AI樱，化作那只‘天眼’在不断的为他，点路提醒。

    路边卡口的摄像头，居民家里的智能化设备，服务机器人……星野身周的千米范围内，种种具有摄像功能的电子设备，在智能AI的强大骇入能力下，统统沦为樱的眼睛。

    尤其是能观察到星野的所有位置，更是樱优先照顾的重点。

    “小心星野，你背后五点钟方向，36米开外的阳台即将有人走出，请先隐藏，5，4……”

    听到樱的预警倒计时，正在空中下落的星野动作一顿。

    任由身体下落一小段距离，才激活引擎点喷到一处窗户底下，用手指紧紧抠住窗户的外沿，悬吊在几十米高的外墙上，一动不动。

    ‘咚咚咚’的心跳，平稳有力。

    ……

    痞三和徐生的方向，与素未谋面的星野不是同一个地方。

    几乎是南辕北辙，但两者的目标都在同一个范围。

    “你还能感知到定位吗？”

    地狱厨房里的职员，每个人都有属于各自的工牌。

    工牌和工牌间，在互相允许以及一些特殊下，是能相互感知的。

    譬如在救援行动中，充当信号发射器，为营救团队提供定位。

    当然徐生和痞三，正在做的是私下营救，但阿六等几个弟兄和痞三可是能互相感知的。

    这不，利用断断续续的追踪信号，痞三和徐生两人已离开了龙湾街繁华的主干道。

    周围的建筑逐渐破败，人烟越来越少，两人慢慢的来到了一座荒废的建筑工地前。

    “这里是打算修居民楼？”

    眼前的烂尾楼十分巨大，占地面积很广，外形像是一个干瘪的蜂巢，令徐生无语设计师的审美。

    “应该用出租的出租公寓，不过这么大的公寓，还是很少见的。”

    短暂停留片刻，一前一后两人走进了，这栋废弃公寓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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