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送葬

    通兴县，雨。

    淅淅沥沥的秋雨倾洒在通兴县并不算小的县城街道上，或许文人看到了，会徒添伤悲，写下一二伤感莫名的文章诗词。可是对于底层在温饱线挣扎的市井小民来说，这场秋雨并不算什么好事。

    通兴县是幽州辖下最大的一个县，位置也极为靠近幽州主城，可以说通兴县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幽州城。里面有数万人口。一些不喜欢喧闹的富户官勋，也喜欢在通兴县内建筑套别居，需要休养时，便来此小憩数日，不失为人生之乐。更有一些富户官勋，养了外室，却不愿意让正妻知晓，正所谓金屋藏娇，在那通兴县里也是不少。

    而通兴县的主街道，名为通兴街，便是以县城命名，也是全县历史最悠久的街道了。在罗三万的治理下，通兴县倒也颇为繁华，通兴街两侧的商户自不用说，就连摆放在街道的散摊百姓，也不用担心被巡城的民壮衙役驱赶。

    这是今天秋雨连绵，原本还颇为繁华的通兴街，却门可罗雀，即使偶有路人，也是行色匆匆，不愿停留。这就苦了那些贩卖各种小商品的散摊商户了。

    “唉，这鬼天气，我的包子估计又卖不掉了！回去又得挨婆娘的骂了！”一个街边卖肉包的中年人，站在打着补丁的油伞下，忍不住抱怨道。

    而在旁边，缩着一个穿着补丁旧衣，浑身颤抖的老头，抱着根插满糖葫芦的木棒，被那陡然袭来的寒意，给冻得不断打着冷颤。那老头听到卖包子的抱怨，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王六，你还算好的，毕竟卖的是肉包子，好歹今天卖出去了一笼。你看我呢？都没有卖出几串糖葫芦。唉，今天的饭钱却不知何处谈起啊。”

    “啧啧啧，老谢头，你啊，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如今的年景，已经不是当年的时候啦。当年太祖坐龙庭的时候啊！”老谢头摇头晃脑地说道。

    “停！停！停！”王六连忙堵住对方的话题，毫不客气地反驳道：“你这个老头，也没在太祖年间出生吧！怎么知道太祖坐龙庭的时候了。”

    老谢头却不屑地说道：“这可是我祖上口口声声传下来的，太祖年间官场清廉，兵强马壮，虽说立国初民贫国弱，却也众人一心，万难皆可过去。可惜太宗坐了龙庭后，就不行了。”

    “小声点！别牵连了我，当年太宗皇帝即位，可是着实杀了不少人呐！如今虽说风声已经没有当年那么紧，可是却也不可小心啊！”王六听了对方的话，顿时面色大变，环视四周，见没有什么异样后，方才勉强放下心来，低声吼道。

    老谢头却满脸不在乎道：“我都快饿肚子了，还管他呢？”

    就在王六准备继续劝阻他时，忽然远处传来了一声哀乐，两人顿时一愣，紧接着便看到了大片的纸钱，以及一支穿着孝服的队伍，正从通兴街走过，那队伍极长，一应富家人出葬时的配置皆是齐全。王六和老谢头仿佛是感受到了一股魔力，被那支队伍所吸引，目光不由得看向了他们。

    “真的是见鬼了。”老谢头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道。

    “怎么了？”王六有些奇怪地问道。

    老谢头苦笑道：“这种一模一样的队伍，我这些天见到了不下五次，你信么？”

    “怎么可能！”王六明显不信地说道。

    老谢头再度苦笑道：“我骗你干什么，这些天我真的见到了不下五次的这种送葬队伍，有几个人，我好像还见过不止一面。”

    “老谢头，你别吓我啊！”王六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恐惧和胆怯。

    老谢头忽然左右环视，见没人关注，才凑上前去，低声说道：“你可知道最近咱们通兴县老是死人啊？”

    “死人怎么了？这年头哪天没有死人的。”王六皱着眉头反问道。

    “你说那都是正常的死法，可是你见过，浑身被吸干鲜血，就像是一具干尸的死法么？”老谢头面色肃然地说道。

    王六眼里掠过一抹惊恐，然后问道：“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唉，我女婿在衙门里当差。有两宗案子，是他参加的，当时他还负责帮仵作收敛尸身，结果看到的！可恐怖了！”老谢头说着，也不知道是因为秋雨阴寒，还是自己说的怕了起来，浑身止不住地战栗。

    王六眼里的惊恐已经毫不掩饰了，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见那支队伍陡然加速，原本低沉哀婉的丧乐，也变得模糊起来，就像是只剩下一抹残音，还在他们的耳边响着。

    “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王六和老谢头互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里惊恐的自己。

    通兴县外的官道上，刚才的送葬队伍依然不疾不缓地在行进着，乐队演奏着哀婉的丧乐，僧侣敲打着乐器，嘴里吟诵着经文，而一些请来的“孝子贤孙”们也在卖力地哭嚎着，展示着他们的专业素养。似乎这只是一支送葬队伍。而在这支送葬队伍的中央，是两匹骏马拉着的棺材。那棺材是上等的楠木棺材，被装在一辆马车上，被两匹骏马给拉着，沿着官道前行着。

    而在棺材附近，却潜藏着几名有数的高手，刘启超、翟得钧、白庭芝，以及刚刚接到密信赶来的陈昼锦和刘大同，他们都是穿着孝衣，伪装着混在队伍之中。

    “你说这样，我们真的能够避开对方的耳目么？”陈昼锦低声问道。

    刘启超却轻笑一声道：“不可能，对方能够让燕云夏家都感到恐惧，自然不会被这点小花样给骗过去。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那我们岂不是白费劲了？”陈昼锦反问道。

    白庭芝却插嘴道：“那也不然，我们先让那些镖局将那些木盒的踪迹隐藏起来，让他们无法分辨究竟木盒是在我们这里，还是被我们转到了某个镖局。而金先生的帮忙，又让大量的镖局都参了这一手。而最难处理的棺材，现在我们不就是用这招掩人耳目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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