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少夫人芸娘

    老刘婆口中的“女流氓”便是石榴。

    石榴，出生日期不祥，家庭住址不祥，来“石家堡”的时间不祥，和石重的关系不祥。因为石重姓石，石榴便自认为是石重的远房侄女。仗着这个虚无缥缈的身份，石榴在下人面前，可谓是作威作福。

    也有下人因受不了石榴的压榨，状告给少夫人。但石榴会拍马屁，少夫人相信石榴，结果则是石榴没事，告状的人很惨。久而久之，便没人敢和石榴对抗了。

    “你们三个老不死的，又在这里嚼舌根子呢？”石榴叉着腰，颐气指使的说。

    “石榴姑娘，你误会了。新来了一个丫鬟，我们调教她呢。”于婆子说。

    石榴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凤舞。因为凤舞穿的太过普通，脸上的妆也弄花了，显得非常的凄惨。石榴这才没把凤舞放在眼里。

    “哪里来的野丫头啊？看着像要饭的。你们当‘石家堡’是收破烂的了，什么人都要？”石榴呵斥道。

    “石榴姑娘，这孩子是我乡下表哥的女儿。”老刘婆拉着石榴的手，说话时，老刘婆塞给石榴一对翡翠的耳坠。这是凤舞来之前给老刘婆出的主意，当然，卖翡翠坠子的钱也是凤舞出的。

    看着翡翠耳坠，石榴开心的笑了。之前，她陪少夫人出去买胭脂，看到了这个耳坠，石榴很是喜欢。问过价钱竟然要一两银子，石榴只能忍痛割让了。

    不想，老刘婆竟然把她喜欢而不可得的东西给她买回来，石榴的态度立马变了。

    “好吧，好吧。看在你的老脸上，就让她在这里烧火做饭吧。”石榴摆摆手说，“少夫人要的‘碧玉莲莲子羹’好了吗？”

    “好了，好了。我正想给少夫人送去呢，姑娘你就来了。”马婆子说。

    石榴进了厨房，她左看看右悄悄，灶台上有做好的菜她捏着就往嘴里送。石榴转身要走，看到角落里有两个杂粮馒头。

    “那是给谁的？”石榴问。

    “小黑屋的那个人。”于婆子说，“姑娘，我都按你的吩咐做了，做了最难吃的东西给她。”

    于婆子拿着两个杂粮馒头，递给石榴，石榴随手丢在地上，“当”的一声，馒头竟然没有烂。石榴很满意的点点头，说：“很好，每天最多给她两个，记住没有？”

    “记住了。”于婆子说。

    “你，跟我走吧。”石榴用手指着马婆子说。

    马婆子端着“碧玉莲子羹”，跟在石榴身后，走了。

    凤舞捡起地上的杂粮馒头，凤舞吃了一惊。手中的馒头与其说是馒头倒不如说是石头，甚至于，这两个馒头比石头都要硬。

    “这么硬的馒头，怎么吃啊？”凤舞问。

    “不该知道的事情不要乱问。”于婆子从凤舞手中夺过馒头，说，“去烧锅吧。”

    忙活了大半夜，凤舞浑身乏力，她躺在床上，很快进入了睡梦。迷迷糊糊中，凤舞觉得有人打她，她忙睁开眼睛，看到石榴正扬起巴掌呢。凤舞摸了摸火辣辣的脸，便知道怎么回事了。

    “你为什么打我？”凤舞用手摸着火辣辣的脸，愤怒的问。

    “我想打你就打你。”石榴轻蔑的说，“不要说你了，在这里，我想打谁就打谁。”

    凤舞狠狠的瞪了石榴一眼。

    “快点起来，跟我走。”石榴说。

    “去哪里？”凤舞问。

    “你走运了，带你去见少夫人。”

    石骚死后，石重的人生观发生了改变。

    之前，他拼命的挣钱，为的就是给儿子留下一个很好的家底。现在儿子没有了，再多的钱等他死了，也是别人的了。

    所以，石重想开了。他开始挥霍了。最好能在他死之前，把家里的财产挥霍干净。

    于是，石重开始纳妾了，开始风流快活。看到谁家的漂亮女人，他就用银子买来。买不来的就用其他的方法抢来。

    石重纳妾还有一层用意，他想让小妾给自己生个儿子。用石重自己的话说，石家不能绝后。

    在处理完儿子是丧事后，石重便娶了一房小妾。三年过去了，这个小妾并不能给石重生出孩子。

    随后，石重在四十九岁的时候，又娶了一个叫芸娘的女人。这一次，这个叫芸娘的女人没有让石重失望。她在怀胎十月后，顺利诞生一个婴儿。为了能够更好的服侍芸娘和新生的婴儿，石重让石榴找两个丫鬟服侍芸娘。石榴怕招来聪明伶俐的丫鬟威胁到自己的地位，想来想去，她想到老刘婆送来侄女。石榴认为，一个乡下丫鬟，笨手笨脚，芸娘不会喜欢。

    路上，石榴一再的叮嘱凤舞，“少夫人脾气不好，你在少夫人跟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都得按照我的眼色行事。”

    “我笨手笨脚，以后，还得多靠石榴姐姐提拔呢。”凤舞说。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石榴问。

    “秦媛。”

    “你这个名字倒是不一般啊，不像是一个村妇的名字。”

    凤舞的这个名字当然不一般，这可是先帝给她取的名字。她师傅冷武艳在她去灵山前告诉她了真实姓名。当然，她的这个名字是不能用。除非，有一天她扳倒了当今的圣上，恢复她公主的高傲身份，她才能用秦媛。

    凤舞这个名字是冷武艳给她取得。冷武艳的用意是期待她能够像凤凰一样，凤舞九天，一鸣惊人。

    “我爹花两文银子，让算命先生取得名字。”凤舞说。

    说话间，两人到了少夫人的闺房门口。

    之前，“石家堡”只有一个大大的外院，然后是后院。外院有东西两个偏方，正北的是堂屋。后院是放杂物的草房，一个厨房，然后是两间下人住的通房。外并无内院。当石重娶了两房小妾后，家里女眷多了，石重便用墙头把正房和西偏房隔开，西偏方住着两房小妾，算是内院了。

    凤舞跟着石榴到了偏方门前，石榴让凤舞稍等。她推门进去。不一会，石榴出来了，说:“少夫人让你进来呢。”

    凤舞故作紧张，小心翼翼的进了房间。一股淡淡的茉莉香味飘进鼻子，让凤舞精神为之一振。她走到花梨四人圆桌旁，静静的站立，低着头，眼睛看着桐油木板地面。

    “还傻愣着？快点给少夫人磕头。”石榴说。

    凤舞忙跪下，磕了个头。

    “石榴，领她过来，让我看看身段。”一个娇柔的声音从淡红色幔帐后传出。凤舞虽未见过少夫人相貌，但从声音中也觉得是一位佳人了。

    石榴牵着凤舞的手，走到床边，床边有一个小凳，放着一双小巧的月牙鞋。

    幔帐撩开，芸娘穿着便衣坐在床上，她让石榴提起凤舞的裙子，看了看凤舞脚。又让凤舞伸出手，看了看凤舞手指。

    这时，奶妈抱着孩子来了。

    “少夫人，少爷吃饱了。”奶妈说。

    “知道了，下去吧。”芸娘淡淡的说。

    “是，”奶妈抱着孩子出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芸娘问。

    “她叫秦媛。”石榴说。

    “秦媛？这个名字拗口。以后，你就叫草莓吧。我喜欢吃草莓。”芸娘说，“模样倒是很好，就不知道手脚是否利索。”

    “刘婆子说了，她从小在家做事情，手脚还算灵活。”石榴说。

    “在我这里做事，除了手脚麻利，还应聪明伶俐。更重要的是品行要好，不该看的事情不看，不该问的事情不问。当然，最重要的是嘴巴要紧，手脚要干净。我今儿先把话说下来，一旦发现手脚不干净了，立刻打死。这些你都听明白了？”芸娘问。

    “我知道。”凤舞小声回答。

    石榴打了凤舞一拳头，说：“在夫人跟前，不能称我，要称奴婢。”

    “你先跟石榴学习规矩。我先观察你一个月，你若是合我心意，我便留你。”芸娘说，“石榴，带她下去吧。对了，她这身衣服太脏了，你给她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出了芸娘的闺房。石榴领着凤舞去后院，途中经过一个木屋子，门窗都被定死了。整个房子刷着黑油漆，看着很是古怪。

    “呸！”石榴冲着黑屋子吐了口涂抹，恶狠狠的说，“扫把星。”

    “石榴姐，屋里有人吗？”凤舞问。

    “屋里不是人，是扫把星。”石榴狠狠的说。

    “扫把星是什么啊？”凤舞接着问。

    石榴意识到自己多嘴了，她瞪了凤舞一眼，狠狠的说：“不该知道的事情别乱问，知道吗？”

    凤舞点点头，顺从的说：“我知道了，石榴姐姐。”

    经过黑屋时，凤舞多看了两眼，她老是觉得，黑屋里有动静。至于关在里面的是人还是动物，凤舞便不得而知了。

    跟着石榴，凤舞来到了后院的杂货间。

    杂货间里有两张床，其中一张是空着的。石榴指着空床，说：“那张床便是你的了。”

    “你也在这儿睡觉吗？”凤舞问。

    石榴瞟了凤舞一眼，不削的说：“猪都不住的地方，我才不会住在这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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