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这里有颗蛋

    我盯着头顶盘旋不散的烟雾，想了想说：“山洞里的风应该是类似‘过堂风’，从位置低的口进，到位置高的口出，我们头顶没有风说明就没有洞口，物理知识应该不会骗人。”

    胖子也看了看翻滚着隐入黑暗的烟雾，又看了看洞壁上柳如眉画标记的位置，开口说：“废物，这边若不是我们来时的洞口，那小柳画的标记算怎么回事。”

    “这……”

    胖子看我无言以对，又看着柳如眉笑着问：“小柳啊，难道你是个叛徒？”

    “咦……”

    柳如眉虽然知道胖子是在开玩笑，但是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就在我担心她觉得尴尬的时候，她说：“这肯定是我做的记号，也肯定是我刚刚进洞时做的第一个记号，我觉得进来时的裂缝一定还在这里，只是我们忽视了什么。”

    “忽视了什么……”

    四人陷入沉默，各自思索着可能被忽视掉的细节。胖子看着逐渐散去的烟雾，把手里的半截烟在地上摁灭，然后说：“都别想了，现在已经被困住了，再考虑细节就是浪费时间，依我看还是听文队的，咱们都动起来，坐着等死可不是胖爷的风格。”

    文贤宝从背包里掏出一支记号笔，在一旁的墙壁上做了一个记号，然后说：“王波说的对，这样干耗着可不是办法，我们得行动起来。”

    我皱着眉头看着洞壁上文贤宝刚刚画的记号，那是一个红色的阿拉伯数字‘1’。

    “这个只是普通记号笔。”他看我盯着看那记号，给我解释了一下，然后又微笑着对柳如眉说：“如眉，一会咱们走在一起，同时用两种笔做记号，这样一来不管有没有光线都能看到记号。”

    柳如眉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文贤宝重新背好了背包，然后说：“都意见的话，咱们就行动吧。”

    柳如眉：“嗯。”

    胖子：“我看还是仔细点，先辨认一下方向再走。”

    我们所处的位置就一条道，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找不到进来时候的洞口，但是这洞根本就没有岔道。我有些不明白胖子的话，问：“这还怎么辨认？”

    我的问题，招来了胖子看白痴的眼神。一旁的柳如眉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盒子，在我面前晃了晃，然后对我说：“指北针。”

    指北针这东西是不常用，但是对野外工作者来说，绝对是必备的工具。柳如眉先是看了一眼洞穴的走势，接着用指北针确定了方向，又掏出笔记本在上面认真地做了记录，做完这一切后对我们说：“弄好了，走吧。”

    我们四人再次朝洞穴深处走去，与先前不同的是，这次谁也没有心思闲聊。柳如眉在走走停停中不断地做着记录。胖子抄着工兵铲，一路上“叮叮当当”地敲着洞壁。我和文贤宝边走边查看四周，每走一处都会停下来仔细地观察，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胖子突然停下来问：“废物，咱们走这一路是上坡还是下坡啊？”

    这个问题我其实也注意到了，但这洞穴七拐八弯，并没有明显的起伏，走了一路我也没觉得是在上坡还是在下坡。于是，我对胖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柳如眉听到我们的对话，她也停下了脚步，翻看了一下笔记本，然后认真地问胖子：“王波，能点支烟吗？”

    “啊？”胖子先是一愣，紧接着咧嘴笑着说：“我这算是奉旨抽烟。”

    胖子说着话已经从口袋里迅速摸出一根烟叼在嘴边，点燃后猛吸了一口，然后才缓缓吐出烟雾。烟雾在手电光的照射下翻滚着朝着一个方向涌去，而这个方向正是我们四人前进的方向。

    柳如眉看了看逐渐飘远的烟雾，又在自己的笔记本上仔细看了一会，然后说：“这山洞有些曲折，但大致方向还是向西南走的，从折返到现在，我们一共走了一万三千多步，大约也就十公里。”

    “这有些不太对劲啊。”听完她的话后，我皱着眉头说：“我们是从山顶位置进的洞穴，朝着一个方向走两公里的上坡路，是不是早该出去了。”

    柳如眉低下头在笔记本写写画画，眉头拧做一团。文贤宝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似乎也是在思考什么。胖子看了看他们，转身走过来低声问：“废物，你说我们是不是该往回走啊。”

    “往回走？”我重复了一下胖子的话，想了想说：“假如回去还是刚才那种情况，怎么办？”

    我所说的，胖子应该也想到了，他皱眉不语，又深吸了口烟。

    我看他不说话，接着说：“小柳一直看着指南针呢，我们已经大致朝着一个方向走了十公里了，这山一共才多大点你心里没谱吗？”

    “我觉得现在的情况不能用常理来说，到处都透着古怪。”胖子说着话，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低着头来回走了几步，斑驳的手电光也随着他的走动忽明忽暗。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意外突然发生了。

    “哎呀……”

    胖子一声惊呼，似是一脚踩空，硕大的身躯突然摔进了黑暗。这时我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见耳边一阵碎石滑落的声音，眼前飞起的灰尘在洞里弥漫，我急忙用衣领遮住口鼻，这才没有被灰尘呛到。

    我手里并没有手电筒，也看不见胖子的手电亮光，急忙用手挥了挥面前的灰尘，冲着前面喊：“胖子，胖子……咳咳……”

    “哎……呸……”胖子的声音传来，他似是在吐什么东西，估计是灰尘进嘴里了。

    “胖子，怎么样了？”我冲着他发出声音的方向询问，四周灰尘还是很大，我看不见他的身影。这时，柳如眉和文贤宝也凑了过来，他们用手中的强光手电朝前照了照，但洞里的灰尘很大，可视度很低，依旧没有看见胖子。

    “还没死……呸……”胖子继续吐了口痰，接着说：“我擦，我这是掉哪儿了？”

    柳如眉顺着胖子的声音，用强光手电照着地面，朝前小心地挪了几步，随着她的走动，又是一直碎石滑落的声音传来，我急忙用手把她拉住，示意她不要再往前走。

    这时胖子的声音又传来了，他瓮声瓮气地说：“呸……我擦，怎么还往下掉石头？这是要把你家胖爷活埋了呀……呸……”

    这时，灰尘虽然还是很多，但比起刚才已经少了许多，四周的情况也渐渐可以看到。我这时才看清，地上塌出一个洞口，洞口不算大，直径大约一米左右，而胖子的声音就是从下面传上来的。

    借着强光手电筒的光亮，我和柳如眉小心翼翼往下张望，灰尘弥漫，隐约可以看到下面的情况。下面看起来是塌出了个底儿大，口儿小的洞穴，大约有四五米深的样子，可以看到洞底有一堆塌方下的碎石，而胖子就斜坐在这堆碎石上。

    “胖子，怎么样了，没摔出毛病吧？”我急切地问。

    “死不了。”胖子应了一声，仰头往上看。此时我才看清，他的模样确实有些惨，整个人都成了土人，怪不得在那块儿一直吐口水，估计是塌方的时候嘴里进了不少沙石。

    “你试着动一动，看看有伤到骨头，要自己能动，我们拉你上来。”柳如眉把手电筒交给我后，一边对胖子喊话，一边解下背包开始翻找，很快她从里面掏出一团绳索，还有几个快挂，接着她就麻利地整理绳索。

    “嗯。”胖子答应了一下，然后慢吞吞地活动手脚，最后从洞底的碎石堆上慢慢地站了起来。他又试着伸了伸腰，来回扭动了两下，应该是觉得自己没什么问题，这才朝上面喊：“我没什么大事，就是屁股有些疼。”

    “没事就好。”我听他说没事，也放下心来。

    胖子这时低着头在碎石堆里摸索了半天，最后还是把他掉落的强光手电筒找了出来，估计是在掉下去的时候熄灭了。胖子用手胡乱抹了抹上面的尘土，然后重新打开，举着强光手电筒大量他掉进去的这个洞穴。

    我在上面看了看胖子的一举一动，确信他真的没事，于是就把目光收了回来。柳如眉此时已经把绳索收拾好，一端系在自己腰上，另一端栓好了快挂后甩进洞里。这时文贤宝也走了过来，抓起绳索，在上面挂了一个快挂，系在自己的腰间。我也学着他们，在自己的腰间挂了一个快挂，系好绳子后，才再次朝洞底的胖子看去。

    胖子此时并没有急着捡起绳子，而是举着强光手电照向一旁，并伸着脖子不停张望，那模样像是看到了什么稀奇东西。洞里的灰尘已经散的七七八八，但是离得远点还是有些看不清，我不清楚胖子具体在看什么，于是对他喊到：“胖子，别瞅了，赶紧绑好绳子我们拉你上来。”

    “……”

    结果胖子根本就没有回应，于是我侧头往下一看，不由一愣，因为我发现发现胖子已经不再下面。就在我纳闷的时候，胖子的声音从下面传来：“擦……这是个蛋吧。”

    “啥？”柳如眉和我都爬在洞口，听到胖子的声音不由异口同声问了句。

    “蛋。”胖子听我们问他，估计是怕我们听不明白，又重重地说了一遍：“蛋啊，鸡蛋的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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