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敲山震虎

    各种念头纷乱闪过，因为没有准备，肖恩不敢随便乱扯，结合自己实际情况，据实回答：“从小到大，我就很怕死，非常怕，所以，我从小就拼命的锤炼自己身体，修炼术法，唯恐不慎死于非命，但是一个意外让我发现，自身的强大终究有极限，当初要不是我们出门狩猎，或许我已经沦为那些狩奴人刀下鬼，或者拿性命娱乐别人的奴隶角斗士。”

    “从那一刻起，我决定聚拢那些志同道合的人，抱团取暖，只是没想到，我们爆发出来的能量，超乎我的想象，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又窥测到了其他的秘密。”

    “什么秘密？”妮蒂亚没有半丝不耐，露出了一副倾听的模样。

    “大长老见多识广，不知道有没有感受到，天地环境的变化？不是绝望沼泽这种反常气候，我是说术法力量，相比起几十年前，或者百年前，术法力量有没有区别？”

    对付不同的人，必须用不同手段，既然话说到这里了，肖恩决定抛枚重磅炸弹，试试妮蒂亚的水。

    何况眼前这位是不折不扣的老古董，亲身经历过很多东西，甚至有可能为肖恩提供一些珍贵的情报。

    记忆这种东西，对普通人来说，或许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遗忘，但是对术士，尤其是掌控级术士，那根本就不是问题。

    只要他们想，他们能轻易回忆起自己觉醒后的每一瞬间。

    当然了，随着年岁增长，想要回忆起越久远的事情，花费的时间越长，毕竟很多东西被大脑自动归档到了记忆最深处，至于这些记忆究竟储存在大脑中，还是铭刻在灵魂中，那就不得而知了，这还不是肖恩现在能够窥测的领域。

    翻阅上百年前的记忆，需要花费的时间更长，妮蒂亚足足闭目了将近一刻钟，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里面的震惊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的，声调都不由自主的高了好几个分贝道：“没错，相比起以前，术法力量似乎变的更活跃了，原本我以为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的实力变的更强了，现在看来，这只是一方面，年轻领主，你究竟是怎么发现这一点的？”

    就像温水煮青蛙，时间就是一点点变高的温度，置身其中，很难察觉其中的变化，只有猛不丁截取两个跨度很长的时间段进行比较，才会感觉其中的变化。

    妮蒂亚便是这种情况，以前她可从没想进行类似对比。

    肖恩精神为之一振，只要你能够感受到，那就好办了，最怕的就是没有任何感触，那样的话，就算自己说破嘴皮子，妮蒂亚也不见得会相信。

    肖恩带着几分神秘的道：“这份情报我们也刚刚掌握不久，是通过一些野兽异变而发现的，进而翻阅了大量古安迪斯帝国书籍发现，术法力量就像大海一样，是有潮汐的，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当处于最低点的时候，便是末法时代，反之亦然，虽然不知道具体遵循的原理，跨度究竟有多长，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末法时代早已结束，术法力量正在重新变的活跃。”

    说到最后，肖恩脸上有着掩饰不住兴奋的同时，隐隐的又流露出几分恐惧，“这是大环境造成的趋势，是无法阻挡，在这种大环境变化中，别说是个人的力量，就算是普通团体力量也十分脆弱，我们必须统合所有能统合的力量，抱团取暖，应付任何可能出现的危机。”

    这个猜测在肖恩心中压了很久很久，只不过无人可以诉说，一来过于震撼人心，稍微不慎就容易引起骚乱，二来不容易取信于人，毕竟这里面臆想推测占主要部分。

    现在将这个推测抛出来，则是因为对方有跨百年的记忆，能够帮助他进行验证，同时也想用重磅炸弹炸一下，看看能不能将其炸的倒向自己一方。

    妮蒂亚又是半晌没有回话，最后一个劲的摇头道：“这种论调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匪夷所思。”

    显然她正在通过自己的记忆进行新一轮的验证，可是越验证越心惊，因为结果是，肖恩的这套言论似乎能够站得住脚，解释的通，术法力量浓度自身发生变化的原因。

    妮蒂亚到最后道：“你这个只是推测，做不得准。”

    “是啊，只是推测，但是很多证据都在指向这个方向，让我们不得不预防，我不知道大长老有没有做过这方面的研究，根据我们专门部门研究发现，术法力量能对野兽产生刺激，让他们变得更强大、更聪明，有的甚至将会拥有类似于奥丁兽人的类术法，当所有的野兽不再是单纯野兽的时候，我们该何去何从？”

    肖恩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不管大长老信还是不信，我们自始至终都抱着善意，想要谋取共同发展，若非如此，我们根本不会坐在这里谈这个，我们的军队早就直接开进来了，不是我们自夸，永夜军领的舰队开进来，你们拿什么来抵挡？到时候我们只需要将舰队布防在多瑙河上，大半个绝望沼泽将会尽入我们之手，不过这样一来，我们两族将会再无缓和余地，只有一方彻底消亡才能结束，这并非我们愿意看到的。”

    “世人多愚昧，仅仅我一个人看透是没有用的，必须所有鳄族人能够接受你们才成，你们原先做的就相当不错，再接再厉，等你们得到大部分鳄族人认可的时候，一切自然水到渠成，在这之前，你们要做的并不是取得了多少收获，而是付出了多少，取得了多少人心，他们或许愚昧，但是并不傻，知道谁对他们真的好。”妮蒂亚轻声细语的回答道。

    “多谢老祖宗教诲。”肖恩神情一整，由衷的感激道，就连称呼也由官方敬称大长老，变成了更显亲昵的鳄族人内部称呼老祖宗。

    妮蒂亚这番话虽然没有给出什么直接性承诺，但是话中却隐藏了很多东西。

    比如说，她对永夜军领尝试吞并鳄族人的目的，她并不反对，前提是永夜军领能够做到水到渠成，得到大部分鳄族人的认可。

    再就是她认可永夜军领最近一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若是永夜军领自始至终都不肯付出，带着掠夺的心思而来的话，就算鳄族人再愚昧、再不开化，过一段时间也会明白过来，到时候对永夜军领的只会变成化解不开的仇恨。

    话里话外也在点拨肖恩，让他们不要被眼前的利益蒙蔽了双眼，做出不理智的行为，白白坏了前期积累下来的好名声。

    “自己心中有数便好。”妮蒂亚重新闭上了眼睛道，“我累了，需要休息一会，让他们这些年轻人接着争吧，若是可以的话，有功夫我想去你的相关研究部门看看。”

    作为一名双料巅峰，妮蒂亚当然不可能像普通老太太那样，耗费大量心神后，陷入疲惫状态，而是肖恩带来的消息实在太具有冲击力了，准备进行更全面的思考和对比。

    “好的，到时候我会进行安排。”肖恩并没有回绝。

    妮蒂亚与苏菲丽雅的性质不是一样的。

    永夜军领与后者永远只能是利益合作关系，一些东西不能随便露底。

    妮蒂亚则是能争取加入永夜军领的，而且对方从一开始对他们的感官很不错。

    在肖恩看来，妮蒂亚的人生阅历和脑子中的知识，就是最宝贵的财富，要是能将她争取过来，永夜军领对术法方面的研究直接上一个台阶都是有可能的。

    有了这方面的考量，永夜军领在谈判桌上的态度又发生了微妙变化，虽然自始至终都是一种咄咄逼人的态势，但是真正落锤的时候，并没有狮子大开口，将所有的好处吃个一干二净，而是给鳄族人留了三分。

    不过这三分好处并不是对那些长老而言，而是对那些普通鳄族人说的。

    永夜军领狮子大开口的背后，主要隐藏了几个目标。

    在死神水道外多瑙河上，建立一个大型港口。

    死神水道是永夜军领在多瑙河上的天然门户，同样也是天然阻碍，限制了单位时间内的运输量。

    平时正常使用足够了，但是一到繁忙期，尤其是战时，不利于舰队快速集结。

    若是有一个大型港口作为停靠点，将极大削弱这个弱点。

    按照永夜军领原本计划，不光要独自吃下这个大型港口，同时还要将港口上游的多瑙河划为他们的军事领地。

    这么做利益倒是做到最大化了，可等于从绝望沼泽身上活生生的撕肉，自凡是明白一点事理的鳄族人，都会义愤填膺，他们前面建立起来的好名声，将会全部被推翻。

    故而永夜军领采取了更加温和的方式，那就是双方合建。

    永夜军领出设计方案、技术人员和部分建筑材料，鳄族人负责出主要劳动力。

    建成后，拥有共同控制权，名义上双方各有一半控制权，但是鉴于鳄族人采取的是长老议会制度，那一半权利是被层层分摊的。

    就跟控股一样，永夜军领百分之五十的股份那是实实在在的，鳄族人这边单人最大控股也不超过百分之十，永夜军领随便拉拢一个小部落小族群，就能超过百分之五十。

    当然了，账也不完全这么算，随着永夜军领与鳄族人关系越来越密切，很多部落和族群，迫于生计，已经暗中投向了他们。

    永夜军领现在在鳄族人长老议会中，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眼线和声音，别说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永夜军领眼中，有时候甚至还能间接左右他们的一些举措。

    再就是双方签署了，自由往来和劳动输出协议。

    永夜军领现在正处于大建设状态，现在限制他们建设发展速度，便是劳动力。

    鳄族人则是由于环境异变，生活模式发生了改变，没有那么多可打鱼的渔场，种地他们又找不到方向，而且绝望沼泽现在的环境还没有彻底稳定下来。

    这个月是鱼塘，过两个月就干涸了，但是猛不丁的来一场大雨，就会将这里重新灌满，根本没办法开垦。

    这也是永夜军领放弃了闪电入侵，改为缓慢蚕食的原因，就算是现在将其拿下来了，不能开发，也没有意义，反倒是通过利益交换，眼下就能从鳄族人身上挖掘利益。

    换而言之，现在绝望沼泽最宝贵的财富并不是土地，而是鳄族人。

    金斯利家族一个劲的盯着土地不放，反而是他们的一种损失了。

    哪怕因为永夜军领的介入，鳄族人很多劳动力已经被调动起来了，但还是有一部分劳动力无所事事。

    这年头，劳动力过剩导致的结果，不仅食物匮乏，偷盗、打架、斗殴之类的恶性事件频发，让内部变得十分混乱。

    永夜军领能帮助鳄族人缓解这件事情，长老议会就算是察觉到永夜军领包藏其他用心，也得捏鼻子认，更别说很多人根本想不明白。

    这项协议的另一项意义，便是加深双方的融入了解。

    永夜军领对自己的状况可是深具信心，相比起小亚细亚平原的富庶或许还有段距离，但是比起鳄族人，尤其是生活在底层的鳄族人，那当真是有着天壤之别。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等他们到永夜军领中转悠一圈，亲眼目睹了那里的生活方式，心生向往的时候，事情便会好办多了。

    类似的软刀子，多不胜数，长老议会根本没办法防，因为很多条件都是对他们有利的。

    永夜军领这是准备用利益换取鳄族人的好感和民心。

    长老议会总不能蛮横拒绝后，和自己的族人说，永夜军领这是在收买人心吧？

    那他们丧失人心的速度更快。

    谈判就是你进我退的过程。

    鳄族人也不会满足永夜军领的所有需求，永夜军领也不会全额答应鳄族人的条件，尤其是粮食这一块。

    就像兰斯洛特王室用其作为拴住金斯利家族的绳索一样，这也是永夜军领逼迫长老议会的主要手段。

    鳄族人还有大量处于温饱线以下的人口，不要紧，只要劳动输出到永夜军领，不光帮他们解决温饱问题，还可以创收。

    为了收买人心，永夜军领对待鳄族人，基本是一视同仁，全额给予劳动报酬的。

    长老议会想阻拦也没有用，双方签订的协议，早就随着永夜军领的商船公布于众，这些商船更是走在最前沿，率先出价招聘水手船员。

    这算是最合适鳄族人的工作之一，毕竟他们前半生三分之二的时间是在船上度过的。

    而永夜军领在这方面的需求量却又是最大的，他们的造船厂已经多达八家，每家人手都不低于千人，每天都有新的船只下水。

    除了作为商品出口的，还有一部分截留自用。

    可问题是水手训练有点跟不上趟，有不少船只只能扔在那里闲置着。

    签订协议后，自然要将它们全部利用起来，这可都是钱。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雅各布江上流淌的不光是江水，还有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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