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互换领民

    很多东西根深蒂固，无论是风俗还是仇恨。

    安迪斯人认为自己是受害者，是曼育人让自己骨肉分离，奴役自己这么多年。

    曼育人同样认为自己是受害者，是安迪斯人害的他们家破人亡，背井离乡，成为流寇。

    人性总是自私的，总是只看到自己受伤的一面，只看到别人的凶恶，看不到自己施暴时的狰狞模样。

    对此肖恩也想不出太好的方法，只能用持之以恒的教化，以及时间磨合，消除双方的隔阂。

    在这种隔阂消除达到一定程度之前，永夜军团也只能采用分而居之的方法，单独隔离开了一些城寨，给曼育人居住，相邻城寨也不是纯粹的安迪斯人城寨，而是一些熟奴和混血儿组成的城寨，作为缓冲带。

    无论是安斯敌人还是曼育人，都无法完全接受他们，却也不会极端的排斥他们。

    这种方法说不上有多高明，也说不上多有效，最起码避免了流血冲突，进一步恶化双方的关系。

    再加上永夜军团的有意识引导和宣传，双方之间为了生存，互通有无，进行贸易了解，能进一步缓和双方的关系。

    隔阂源自于陌生。

    当双方都了解了，时间抚平了曾经伤疤，忘记过去疼痛，新一代在懵懵懂懂开启了自己的爱情，融合便自然而然的产生了。

    这种说法虽然有理想主义的味道，却也是目前唯一切实可行的。

    曼育人在永夜军团的居住环境，与安迪斯人一般无二，都是寨堡，都有重重的防御军事，就连配备的生产工具都是一般无二，唯独少的可能就是弓弩，不过这与永夜军团无关，那些安迪斯人手中的弓弩也不是他们配给的，而是安迪斯人自己制作的，永夜军团并没有因为他们曼育人的身份禁止他们持有。

    不过他们想要获得的话，只有两种途径，要么自己制作，要么通过交易，从其他安迪斯人手中换取。

    第一条基本行不通，曼育人生存环境，注定了他们生来与狩猎无缘，更别说是制造弓弩了，就算偶尔有聪明人能仿制出来，但是比起从小玩这个的安迪斯人也是差距遥远，费时费力，很不合算。

    好在有一点，曼育人比安迪斯人强，那就是耕种，毕竟一个是纯粹的农耕民族，一个是半耕半猎民族，先辈传下来的东西不一样，在耕种方面，曼育人无疑更容易上手，只要给他们一块差不多的耕地，基本不用永夜军团帮助，用不了几个月，他们就能勉强糊口，相比起曼育军领大部分地区，雅各布古河道算的上风调雨顺，加上永夜军团修建的充沛水利工程，只要勤快一点，想不丰收都困难。

    除了正常管理上面之外，永夜军团对曼育人城寨的干涉微乎其微，尤其是风俗习惯问题。

    究竟是吃馒头，还是吃面包？

    究竟是生吃苹果，还是烤着吃？

    究竟是使用永夜军团这边流行的生煎煮炸，还是吃以前的炖糊糊？

    究竟是穿干净利落、裁剪得体的新衣服，还是将麻布剪三个洞，套上就算衣服？

    永夜军团可没人管。

    至于永夜军团风俗中，不知不觉中已经掺杂了肖恩前世汉文化，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因为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相对于肖恩的前世是极度落后的，肖恩感觉不习惯，只要有条件，自然会将前世的东西搬过来。

    比如穿惯了内裤，到了另一个世界，他还必须习惯宽大衣服里面光着屁股蛋子，在寒风中，双腿战战不成？

    他习惯了用筷子，非得改用手抓或者餐叉不成？

    若是真那么做，肖恩的脑袋才真的让驴踢了，自己找不自在。

    永夜军团在发展的过程中，肖恩的思路作为主导，掺杂进一切前世认知见解，往那个方向上带，那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毕竟他的主观意识是前世形成的。

    不过肖恩也没有刻意的崇尚汉文化，也不准备在异界塑造出一个汉文明出来。

    毕竟汉文明真正精髓，是上下五千年的传承和深厚内敛的独特文化，这是独一无二的，不可复制的。

    这一点，无论肖恩如何努力，都不可能塑造出来，说起来惭愧，对自己的国学文化，他同样也是一知半解，只有一些风俗，融入到骨子中，无法改变。

    “这个方法不错，值得借鉴。”

    安吉贝娜兴致勃勃的参观着曼育人的聚集地，显然也准备在自己的领地中实行这一套，只是将曼育人聚集地变成安迪斯人聚集地，这一手她玩的无比纯熟。

    估计到时候，她照搬的不仅是这种模式，就连寨堡她都准备剽窃走，因为路过双子城建设基地的时候，她已经领略过了永夜军团工兵团的厉害，已经多次有意无意的问起这些工兵团是否外租，显然是在打他们的主意。

    “麻烦下次使用别人的东西之前，先交专利费。”肖恩忍不住吐槽，他感觉自己的槽点在安吉贝娜面前会变的相对较低，有点被她疯疯癫癫的性子带歪，但是纵观两人的交往过程，安吉贝娜还真没干什么出格的、不靠谱的事情。

    “专利费？那是什么？新有名词？解释解释！”安吉贝娜的求知欲总是那么强，而且抓的重点也总是异于常人。

    “专有的权利和利益！”肖恩摆摆手道，“算了，你要是觉得好用，我支援你一个百人卫的附属工兵团老兵，帮你带一波徒弟出来，租金就不用了，但是这一个百人卫的工钱和差旅费、带徒费，都由你出。”

    肖恩不打算给安吉贝娜上一堂专利课，一来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明白的，二来在一个人权制度都没有完善的社会，讲物品上的专用权利和利益，那是一件很脑残的事情。

    这是法律高度健全之后的事情，没有二三百年的发展，不可能实现，哪怕有他这个异世界的蝴蝶煽动，也需要大量的时间沉淀，前提还是自己拥有足够的影响力。

    “没问题。”安吉贝娜财大气粗的摆摆小手道，“一个百人卫是不是太少了点，怎么不得支援一个兵团，我可是听说你们这个什么附属工兵，都是以兵团为单位的！”

    “想得美，我现在的人手都极度不够，抽调一个百人卫，已经是看在卡琳女士的面子上，更何况你那边缺少的只是指挥干活的人，那些肯出力的人有的是，只要肯花钱出粮食，吆喝一声，还不要多少有多少？到时候说不定，我还得向你借调人呢！”

    肖恩连连摇头，开什么玩笑，他支援给安吉贝娜的是教官，不是苦劳动力，对她来说，一个百人卫和一个兵团的差别不大，但是对正处于大建设状态的永夜军团，差别可就大了，这等于暂停好几个项目，孰轻孰重，他可分的很清楚，这与将医疗所拱手让给安吉贝娜，完全两码事。

    在索罗城的时候，肖恩很多时候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很多东西无需计较那么多，可以迁就安吉贝娜，医疗所也不过是一小小店面，做试验的目的，多过盈利的目的，该实验的技术已经试验的差不多了，只要肖恩想，别说是一家，开办几十家，也不在话下，而且还都得提升到医院规模，正应了安吉贝娜那句话，医疗所的格局太小了。

    但是在永夜军团，肖恩先是永夜军团的将军，然后才代表的个人利益，很多东西可马虎不得，其中代表的利益巨大不说，而且每一分每一豪，都属于这个集体的，而非他个人的，他无权随意出让。

    这一点不光肖恩分得很清楚，安吉贝娜同样也分得很清楚，所以，从一开始，安吉贝娜就用交易的方式提出来，相比起私人关系，利益交换、互利互惠，才是双方维持和谐长久的关键。

    安吉贝娜丢开局势混乱的曼育军领，前来永夜军团，卡琳女士会老情人只是一个引子。

    真正原因，还是想要拉拢一个潜在盟友，当然了，在这之前，先要看看这个盟友，值得投入多大。

    结果超乎安吉贝娜和卡琳女士的想象，永夜军团不是一条盘踞在安迪斯山脉的地头蛇，而是潜伏在水面下的蛟龙，一旦出洞，必然是翻江倒海，到时候曼育军领只怕是首要受害者。

    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情，对于安吉贝娜来说，却是意外惊喜，永夜军团的势力越大，她能够从中得到的借力也越多。

    至于永夜军团会不会让她借力，这个她从不担心。

    两个势力之间的关系永远取决于两个字——利益。

    当双方拥有共同利益的时候，关系将会是蜜里调油。

    当双方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关系急剧恶化，最后付诸于武力也是情理之中。

    从目前的情况看，双方发生冲突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至少在十年之内，都是如此。

    永夜军团从上到下都是朝气勃勃，这既是他们的优点，也是他们的缺点。

    作为一个势力来说，两年的时间太短了，他们现在的首要目标并不是扩张，而是经营好现在的地盘，让自己的根基变的更厚实一些，扎根扎的更深一些，进一步整合资源。

    若是安吉贝娜能够兴盛，在永夜军团图谋曼育军领之前，好处多多，双方可以最大程度上，互通有无，互利互惠，共同发展。

    “互换领民没有问题，前提是在他们完全自愿的情况下进行。”

    肖恩并没有拒绝安吉贝娜的交易请求，不过加了一个附加条件，这件事情看起来是一件好事，若是违背当事人的意愿，就变成一件恶事了。

    肖恩也摸不准永夜军团对那些曼育人同化到什么程度，若是太过武断的一刀切，反而伤了那些已经认同了永夜军团人的心，那就得不偿失了。

    采取相对折中的办法，固然麻烦一些，却也能顾全两头。

    “没问题。”安吉贝娜自然不会反对，这个合情合理的要求，“对了，这次带来的那个病人很重要，还请你和艾琳娜姨妈，务必治好他。”

    “他得的是一种慢性病，已经进入晚期，普通医药是对他无效的，我的医术也对他没用，就看母亲有没有办法了，这个人究竟什么来历？让你们这么重视？”

    安吉贝娜和卡琳女士过来的时候，还有一名瘦的跟竹竿一样的中年男子，岁数虽然不大，却未老先衰，模样像五六十岁的老头，气息微弱，不远千里的折腾，没病死在半道上，都算一种侥幸。

    肖恩与这个人有过一面之缘，在当初斯塔巴克和狄克龙的冠军赛上，这个中年男子就坐在博格大公的身边，应该是曼育军领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就是不知道掌管哪一方面，不过从对方的体格来看，绝不可能掌管军事，财政和政务居多。

    “明威朗?希尔德，给我父亲当了十年财政大臣，掌管着曼育军领很多机密，尤其是一些财政通道，若是能够收拢过来，对我的帮助很大。”

    安吉贝娜现在是求人办事，自然不能遮遮掩掩，如实托底。

    或许是人死仇消，现在提起博格大公的时候，安吉贝娜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咬牙切齿。

    “明白！”安吉贝娜将最后一个我字咬的很重，肖恩瞬间便明白了对方的真正意图。

    女巫密会确实财大气粗不假，可那是女巫密会的财富，不是她安吉贝娜的，她接受女巫密会的资金援助越大，受女巫密会的限制也就越大。

    这便是女巫密会作为一个相对松散的组织，却一直不停发展壮大的原因。

    美色只是搭桥用的垫板，庞大的资金注入，才是她们手中最犀利的武器。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作为一方领主，若是财政大权被人所掌控，政令方面自然也要受别人所左右。

    作为一个十分有野心、有抱负的人来说，完全成为别人的傀儡，这是没有办法接受的，哪怕是对自己有恩老师的也不成。

    别看安吉贝娜有时候显的胡搅蛮缠、没心没肺，但是在处理与权利相关的事务上，相当理智，公私分明。

    亲情是亲情，公务是公务，两者尽可能的不往一起掺和，若是真的发生冲突，便会快刀斩乱麻，在冲突还没有变大之前，将容易产生冲突的利益砍掉。

    这一点在索罗城的时候还感触不深，毕竟那个时候，肖恩代表的只是个人，而且很多地方需要安吉贝娜的照顾。

    但是等肖恩回到永夜军团，双方合作的方面逐渐增多，这一点感觉越深。

    在合作理念上，安吉贝娜与肖恩很合拍，因为双方秉承的观念都是一样的，那就是给合作方让出足够的利益来，只要对方不是贪婪的想要将所有利益独吞，这种合作是最为长久的。

    正所谓，大家都有钱赚，才能赚的长久，这是肖恩前世经商心得，无论环境怎么变，只要人心没变，这就是通用法则。

    “不过我只能说尽力。”肖恩补充了一句，明威朗的病症都没有确定，他自然不会打这种包票。

    “尽人事听天命吧！”安吉贝娜倒是洒脱，她能够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看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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