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左右两难

    武者自习武那天起，便会因天赋、喜好、师承等等因素，而走上各式各样的武道之路，刚猛、揉技、擒拿、刀枪棍棒、灵巧等等各不相同。

    在往后，因起始点的不同，或因后续机缘的转变，武者的风格在达到武道大师境时会基本定格，所擅方面，也堪称缤纷繁复。

    擅傀儡之技的、精通灵魂之道的、擅控场的、有苦研奇门遁甲太乙神数以推演计算的、自然也有走阴狡诡诈暗杀之道的。

    可在武者世界有这样一句话：凡令人肝胆俱裂者，皆擅攻杀。

    擅于攻杀的武者，或许单论手段远不能算作繁多，但当一切奇门诡道皆失效用之时，擅攻杀者却无需顾虑太多，只需握紧手中刀尖，攥紧拳绷直爪即可。

    论攻杀，别说武道大师之中无人能极其左右，便是凡品宗师，能及得上山河刀的都不过寥寥而已。

    一柄山河刀，断石、拔山、斩魔、戮兽、撕金、碎星，斩破一切虚妄。

    因此当何川将那山河刀一横，大山起伏大河奔腾，那股子苍茫，一下便是席卷而开，太叔家一方的四位武道宗师皆是变色。

    以往何川与人动手，包括当初的南京一役，他也没少祭出过山河刀，不过一直以来，山就是山，河就是河，两者并存，互不干涉。

    可今日，山河交叠，山虽未更险，却有了灵气，水虽未变宽，却平生湍急。

    何川身后是锦绣山河，大风鼓吹，衣袍咧咧白髯随风，横着山河刀瞧着太叔盘，实则目光已是将其越过直视那奔向项尘而去的太叔怒腔。

    “河为何为河，于较高地势发源，奔流而下，所谓水往低处走，此乃天地至理，不可更改。”

    “山，地势高耸者！大河源自山川，山川因大河而绣！太叔家的老鬼，你便品尝一番，在下的山中河吧。”

    步入武道大师者，皆获上天恩赐，得恩赐之技，恩赐之技九分，各有不同，各有所长。

    其中有武意搏命技，一锤子买卖，那太叔刀打最后抽光了自己全身血液的一刀如此，眼下，何川的成名技“山中河”亦是如此。

    虽不会像太叔刀打那一刀那般邪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却也要付出些代价，至少虚弱个十天半月总还是要的。

    其实武意搏命技的初衷，并非是以伤换伤，只是作为天赐之法，这样的技艺本身便是趋近于完美，不是自己所修，相当于强行习得，那便未免有些超过自己所能承载之极限，付出些代价更是正常。

    山不知是何山，只是这次的山没动，仍旧在何川身后静静矗立，那河却是蓄势到了极致，只等奔流而下。

    何川的刀已是举起，刀落河走，他有自信，他的这一刀，就算太叔盘想拦，也无法完全拦截住，更何况为了一个年岁已高的太叔怒腔，太叔盘究竟会尽几分力都是两说，毕竟所拦越多自身承受得久越多，何川的“山中河”别硬接，这又不算什么秘密。

    他这一刀，至少能要了太叔怒腔大半条命。

    刀即将斩落，太叔盘蓄势而发，太叔怒腔后背发凉，飞驰之际没忍住回头望了一眼，这一眼便瞧见了何川的杀气腾腾，一时间心神大乱。

    就当所有人都在等待何川刀斩宗师之时，项尘，在这个即将遭受太叔怒腔袭杀的时刻，猛喝道：“老爷子，不用管我，把这一刀劈到光壁颜色浅薄处！！！”

    这一声吼叫响彻这一方天地，便是高举山河刀的何川都不禁手腕停顿，眼中产生片刻迟疑。

    他当然不是没想过劈向那光壁薄弱处，外面定是有什么人在那里轰击，可遮天布自我修复能力极强，他这么轰，还不知多久能将其轰开。

    若是何川劈上一刀，里应外合，绝对能当场将其劈开。

    可他们能想到的，太叔盘自然也有所知，因此他所站的方位，牢牢卡在了何川与那薄弱处之间，若这一刀是劈向太叔怒腔，太叔盘会拦，却未必全力去拦，可若是劈向薄弱处，为保光壁不破，太叔盘必会全力以赴。

    就算山中河能突破太叔盘的防守，十成力道也得去掉七八成，剩余的，可就不足以攻破遮天布的承载极限了。

    更何况，若是对太叔怒腔置之不理，让项尘直面毫无折损的武道宗师，那般结果还需多说？何川不忍。

    “相信我！！！”

    就在何川欲要不理会项尘之时，第二声吼响起，这一刻容不得何川半点犹豫，因为即便太叔怒腔因背后杀机而停顿了一拍，可此时也是重新调整过来直奔项尘而去，这么点距离，何川慢哪怕半秒出手，也来不及了。

    在这最后时刻，他会怎么选，所有人都在看。

    轰！

    大河自山巅奔腾而下，河流即刀光，刀尖所指便是大河奔腾的方向，斩出这一刀后的何川身子都是佝偻了些，丹府之内，已是空空荡荡。

    看着这一刀斩落的何艺璇险些当场昏厥，因为山河刀刀尖所指，并非太叔怒腔，而是直奔太叔盘而去。

    奔向太叔盘，就说明何川做出的选择，是信任项尘，刀指壁垒薄弱处。

    何川信了项尘？

    以五毒手杨子健为首的众多武道大师则是神态各异，似是杨子健或是春雷刀张三穆等人，不禁扼腕，何川做出的选择，可实在是……

    虽然项尘确实是如此要求的，但他刚刚踏入武道大师之境，又是连战连胜，自然是自信自傲，甚至可以理解为已到了自负狂傲的地步，产生了“大师不过尔尔，或许宗师也可敌”这样的想法。

    以为以往可越级而战，到了大师境还能如此。

    年轻人如此行事可以理解，事后敲打便可，可你何川这一梭子岁月难道都白活了不成，怎么能听之任之。

    这一刀的转变方向，最可能的结局便是，山中河被太叔盘拦截了打扮，最后光壁没劈开，项尘这新锐之秀还折在了太叔怒腔的手里，鸡飞蛋打，不过如此。

    虽然算不上一手好牌，可打得，更臭！

    只是他们却没想过，就算这一刀越过太叔盘的阻拦劈到了太叔怒腔的身上，甚至效果奇佳，将他劈死了，可何川也是力竭，撑死有点轻伤的太叔盘空出手来，到时候他再去对付项尘，结局一样，什么也没改变。

    ……

    各个方面已是极有默契地同时停手，因为眼下最关键的就在两处，众人视线两分，看向两面。

    武道大师宗师们更关注于何川与太叔盘的这次交手，一来二者这个级别的对拼属实少见，二来，在他们眼里，项尘已是死人，无人可救，就算有想法的春雷刀张三穆，也只能感叹有心无力。

    至于何艺璇以及江太湉三女，则是目不转睛地看向项尘一方，同样有很多年轻小辈和一般的武者看向这一侧。

    便是在这般万众瞩目下，何川的山中河率先与太叔盘轰然相撞，后者早便是祭出了最为称心拿手的盘象武意，一手双象互咬鼻盘成的撕天大光盘，与何川那看似河流奔腾实则乃真元武意凝聚而成的狂猛刀光凶狠撕咬在了一切，发出一声声刺得人耳膜生疼的金铁交鸣之声。

    太叔盘并未使用血脉“狱”，作为太叔家嫡系的他当然也有，可相比较太叔习武的血脉程度，他的血脉算得上是有些稀薄了，如此稀薄血脉并不能觉醒百兽录，也就是和太叔刀打以及太叔家秘密军团的那些武者一般，觉醒单一兽力。

    这对于已是天品宗师境的太叔盘而言，提升实在有限，不用也罢。

    撕天大光盘与山中河不断互相消磨，仅是眨眼功夫，双方的威能都是削弱了相当，只不过双方的攻防之间，到底是何川更胜一筹，毕竟他所用乃是天赐之法，一刀过后再无继续之力，而太叔盘不过是寻常的全力一击罢了。

    果然，随着一声轰鸣和漫天的破碎金光，撕天大光盘终是承受不住山中河的威势而爆裂开来，接下来若是太叔盘想继续，便只能以肉身顶上，以肉食消磨威能。

    怒哼一声，被何川斩碎招式的太叔盘脸色也是相当难看，素来听说山河刀如何如何凶狠，见面更胜闻名，不体验一二终究是难以直观感受。

    可此时还没到退的时候，撕天大光盘撑死只是磨去了山中河一半的威能，剩余的一半劈上去，就算遮天布不会立即告破，也是岌岌可危，所能坚持时间太短。

    故而太叔盘双臂开合，猛地以肉躯迎上了山中河，天神罡全开护身护双臂，不过即便如此还是片刻之间便被那纵横的刀光斩得浑身鲜血淋漓。

    五成，四成半，四成，三成半，三成！

    太叔盘的心中不断估算着，当山中河的威能还剩余三成之时，太叔盘猛地撤身而去，任由那大何涛涛直奔向光壁颜色浅薄处。

    他当然可以将山中河全吃下来，毕竟天品宗师中太叔盘也绝不算弱手，可抵消两成威能他都已是衣衫褴褛受创不浅，将剩下三成全部生生吃下，就算是他都要深受重创。

    三成，刚刚好，他保持充足战力，遮天布短时间也不会告破，另一边的太叔怒腔无人阻拦也定能功成，胜利天秤已是彻底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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