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8 第 2368 章

    「——我知道了。」

    树神旁边儿，涅普在菲列夫和拉米过来之前，收回了手，面色沉重。

    「你先找到了？他们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拉米手欠地去拍一个树神旁边儿坐着的人，这些活祭品完全不给他任何的反应，被大力拍动，是随着向另一个方向倾倒一下，不倒翁一样，很快又端正自己的坐姿，他们甚至不会去看向拉米，也不会问对方为何推人，更加不会发怒。

    情绪如同被冻结，而他们这样已经保持了三天。

    三天不吃不喝，就这样睁着眼睛看着树神，把自己处于一种放空的地步，已经接受了自己作为祭品的命运。

    他们是自愿献祭的。

    而树神——

    「我们走吧，离开这里，越快越好，也许还有一场风暴，这个小岛也不能幸免。」

    涅普转向他们两个，一脸的严肃。

    「你在说什么，朋友，我们刚找到这里，看到这么多人，你难道不想救一下吗？」

    拉米好像也被感染了救世主情怀，可他说话的眼神却透着些虚，目光从那些人身上划过，似乎看到了利益所在。

    菲列夫没有同样的念头，却也很是不解：「你到底有什么理由？」

    涅普在四人小队之中算是地位最低的那个，可并不是受欺负的那个，菲列夫偶尔还是会听一听他说的话的，尤其是昨日风暴的时候，涅普给出了很多有效意见，他们在不知道剧情的情况下，也认为自己能够活着，是有涅普那些意见的功劳的。

    事实上，那些意见不过是让他们当时好过一些，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的理由就是，这里的事情我们管不了，如果再待下去，我们也自身难保。」

    涅普说着，已经开始往回走，同时还说，「我不想跟你们反目，如果你们实在不愿意走，我会自己走的。」

    他们来时的船只有一艘，一人能够驾驶的船，他这句话的意思，显然是要抛下所有人独自求生了。

    「你为什么这么说？」

    菲列夫不解，他追着涅普问。

    拉米在一旁唱衰：「能有为什么，不唱唱反调，他怎么能够体现自己的特殊，让娜伊莎对他多看一眼？只有危言耸听，才能显出他的能耐，他不一向都是这样吗？有学问的涅普！」

    这句话仿佛说出了心中的嫉恨，拉米脚步生根一样，根本不为所动。

    「菲列夫，我觉得命比较重要，你觉得呢？」

    涅普没有办法解释，只能回头问了菲列夫一句，目光深深，带着某种警示的味道。

    菲列夫一震，他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但他的直觉让他的脚步跟上了涅普，「虽然你说不出什么原因，但我觉得，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些人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他似乎是为了给自己一个理由，并暂时忽略了娜伊莎的要求。

    涅普没说什么，他那一句问话，省略掉的就有「是命重要，还是女人重要」，显然，没有命，什么都没有，这才是最重要的。

    不在娜伊莎面前的时候，菲列夫的头脑还是很清楚的。

    涅普这样想着，回去的时候就没走来时的路，而是加快了速度，往海边儿跑去。

    发现他的方向不对，菲列夫有心提醒，在后面喊了一句。

    涅普回头，也冲他喊：「必须要快，我们没有时间了！」

    树神为什么需要那么多祭品？

    这个还称不上邪神的家伙并没有太多的灵智，它所能给出的答案就是有更大的危险在靠近，它需要储备更多的能量。

    人的生命力，被献祭出去的

    灵魂，都是能量，是一种能够直接点燃神力的能量，这比信仰所提供的能量更直接，也更快速。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神明都会喜欢活祭品的缘故了。

    以人类的视觉来看，这当然是残忍而邪恶的神明才会有的爱好，但在神明来说，这才是最直接最快速增强神力的方式，就好像人类饿了要吃东西一样，管他吃的是鸡是鸭是猪是羊，总归都是能够补充能量的。

    从那模糊不清的意识之中，涅普无法准确判断什么是对树神这样的懵懂神明而言更大的危险，但，剧情中的结局或许能够作为参考，那样的滔天大浪，能够覆盖树神的风浪，应该是一场更大的风暴吧。

    也许还有岛上的火山爆发，或者是其他的地壳运动带来的恶果，综合在一起造成的全灭结局。

    总之，这种情况，早一点儿离开这个海岛，早一点儿离开这一片海域，才是更加安全的。

    不过，竟然树神是真的神吗？

    这个结果，还是让涅普重新审视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在原主记忆中，可没有什么真实的神明，哪怕有一些教派和信仰，但似乎都是某种心灵寄托，并不是真的就有什么神明留下的神迹作为佐证了。

    如果树神存在，是不是还有别的神，比如说风暴之神呢？

    「可娜伊莎呐，我们要去通知娜伊莎！还有拉米，我们一起出来的，不能留下他们！」

    菲列夫似乎从涅普刚才令人震惊的发言之中回过神来，想到了娜伊莎和拉米，尤其是娜伊莎。

    他并不知道什么危险不危险的，对涅普的话也半信半疑，这会儿稍微冷静下来，想到了同伴。

    涅普没有停下脚步，然后就听到后面有风声，是扑过来的菲列夫，他从后面直接压过来，扯住了还想要飞奔的涅普，看着他要挣扎，还不客气地直接给了他一拳。

    「听着，我们是同伴，一起出来的，要一起回去，我们去叫娜伊莎，还有拉米，不能留下他们。」

    菲列夫是倾向于相信涅普的话的，可他并没有意识到时间有多么紧迫，还想要去叫人。

    「……好，你去叫人，我在船上等你。」

    涅普摸了摸下巴，真疼，他的眼角都挤出泪了，可他的目光依旧沉静，并没有还击，也没有跟菲列夫争辩，而是直接同意了他的说法。

    「好。」

    菲列夫想都没想，就直接同意了，然后就要转头，走出去几步之后，猛然反应过来，回头再看，涅普已经飞奔起来，速度很快，眼看着就跑出了百余步了。

    「该死，混蛋，你这个混蛋！」

    菲列夫回头看了看，又看了看涅普，如果他再不去追涅普，涅普到了船上，肯定会把船开走，他咒骂着，还是决定先去追涅普，这一次，追到之后就直接把他打趴下，然后自己再去叫人。

    他抓了抓头发，想不明白怎么事情突然变成这样，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你这个混蛋，你是中邪了吗？」

    他高声叫骂着，然而他骂得越狠，涅普跑得越快，像是一个十足的丢弃同伴的小人。

    菲列夫恨得要命，脚步也快了很多。

    树屋中，娜伊莎双臂环着米哈塔，手落在他的后颈处抚摸：「亲爱的，你愿意帮我吗？」

    蛊惑人的大眼睛之中全是一片深情的汪洋。

    米哈塔脸上还红着，眼中也是痴迷：「亲爱的，你说得对，这样实在是太野蛮了，树神……」

    他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树神可能不存在这样完全违背他信仰的话，可他的确在娜伊莎的蛊惑下，对此产生了怀疑。

    「……我会帮你的，他们不应该那样死去，毫无价值。」

    他终于还是承认了这一点，因为这些充当活祭品的人中，有他的童年玩伴，他的朋友，他也不希望他们就此死去。

    哪怕这是一种习俗，但也许，这真的是一种陈旧到应该被丢弃的习俗。

    「你能这样想，我真是太高兴了，那么，还等什么，我们快去吧，我的同伴，一定已经在说服那些人了。」

    娜伊莎勾起唇角，男人在她面前像是被驯化的小狗，她总会让自己的目的达成的，通过自己最擅长的方式。

    她不是一个圣母，可她总希望自己成为女神，如果这个世界上存在神明，那么，为什么不能是自己呢？

    她一直是把自己当做女神的。

    ——他们的女神。

    树神附近，拉米正在数人头，如果一个人就意味着一笔钱财，他想，他可以永远数下去，一直快乐地数下去。

    族长的树屋之内，族长获得了来自树神的启示，还要增加活祭品的数量。

    「还要增加？」

    族长皱眉，这一次的活祭品已经远远超出之前的几次之和了，怎么还要增加？

    再要增加多少？

    他们这个族，还有多少人？

    他犹豫了。

    真的还要增加吗？

    「族长，米哈塔他……」

    有人来找族长，说明了米哈塔正带着那些外来的探险家在劝说活祭品离开，他们是在破坏祭祀，这是必须要被制止的行为，可这个人，来报信的口吻都是迟疑的。

    「马克，你说，我们还要增加活祭品吗？」

    族长问。

    「还要增加！」

    马克吃惊，不敢置信，他的目光之中都是震惊，「现在的数量……我们还有人吗？」

    如果所有人都被祭祀了，那，他们还有以后吗？

    他欲言又止，没有说透的话也是族长心中所想，如果用那么多人去祭祀，他们剩下的人，恐怕都不够下一次祭祀了，那时候该怎么办？

    「唉，由他去吧，也许，他是对的。」

    族长放弃了，他颓然坐下，放任了米哈塔的行为，他像是一下子老了很多，再也无力支撑身躯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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