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5 第 23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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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家宴。

    钱府的中秋家宴提前半个月就准备上了， 丫鬟们也忙碌起来，一等丫鬟主要是负责一些大的方面，财物账册之类比较重要的东西， 二等丫鬟才是伺候三公子的主力。

    珍珠知道香盈她们捧起自己是要给自己犯错的机会，可真的没必要这样捧。

    一早上睁开眼睛就开始忙， 虽然都不是什么累人的活儿，可从早到晚，吃饭都是抽空吃，着实是琐碎了， 哪怕钱译那一张脸长得好看，珍珠也觉得自己蒙受了无形的损失。

    搞什么，就不能直接孤立她吗？

    露脸的机会多了， 钱译跟珍珠也有了交流， 没有问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只问珍珠是哪里人，可识字之类的问题，态度上感受不出来被排斥， 起码第二天珍珠按照香盈的安排出现在钱译面前的时候， 这位三公子神色平平， 并未动容。

    珍珠没有原主那样的志向，也没觉得这是个什么好信号， 这种贵公子人设，她也有过，最是清楚不过，下头的人的小打小闹排挤拉拢的，只要事情能够办好，那就是一切都好， 没有哪个主子会去劝架的，何况三公子这等有志向的人，更是一心向外，不在意家中琐事。

    如果香盈她们想要借刀杀人，显然是打错了主意。

    「呀，看我这记性，竟是忘了要给二公子送书，我眼下抽不开身，妹妹可能帮我一把？」

    香盈正在组织人手布置院子，中秋佳节，院中肯定是要布置一番的，她们这些大丫鬟最是知道主子心意，也是能够做这种统筹指挥兼设计的活儿的。

    「这有何难，姐姐只管给二公子送书，我来布置院子。」

    珍珠故意错解，兴致勃勃地就推开了香盈，站在她刚才站着的位置上，指挥着人挂灯笼，「不是还有走马灯吗？取出一盏好的来，挂上，庭院之中也能多些热闹。」

    她吩咐得理所当然，下头的人忙着仰头挂灯，也没留意到吩咐的人换了，她们这些干粗活的，都是临时调进来充当工具人的，一切都布置好了，还要再回到原来的岗位上去，也没那么多心思了解这院子里头的一二三，听到有人吩咐，就直接按着做了。

    被推开的香盈见状，脸上的笑容都挂不住了，再要说什么，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跟珍珠说，她最开始就在做好人，这会儿却不好撕下好人脸来做坏人了。

    「珍珠，你去送书，你一个二等丫鬟哪里能够布置庭院。」

    岫玉皱着眉从屋里走出来，冷着脸吩咐了一句，直接把珍珠撵去送书。

    看样子，今天珍珠是非要见一见那二公子不可了。

    「是。」

    珍珠应了声，也没什么不满，余光瞥见香盈仿佛一脸歉意，还真是做戏做全套了。

    她抱起岫玉塞到她手上的匣子，打开看了看，里面的确是书。

    走出院子，珍珠放慢了脚步，没等走远，就碰见了匆匆小跑过来的桃心，「早上有人看到香盈姐姐跟二公子院内的秀荷说话了，不知道说的什么。」

    二公子可没守身如玉，秀荷就是二公子的房里人，准确来说，是通房丫鬟，因为不是妾，还能在府内走动，不局限在二公子院内。

    「行了，你快回吧。」

    珍珠扯下一个荷包塞到桃心的手中，推了她一把，让她快点儿回去。

    走到一个僻静处，打开书匣，翻动里面的书，果然，其中一本之中夹着小纸条。

    这计策，着实肤浅了些，却也好用，可谓是一击即中。

    珍珠本来要把纸条取出来毁了，想了想，又放进去，难为她们特意仿写自己的字迹，就此作废，岂不可惜，她还是帮她们一把吧。

    二公子钱佑是庶出，却又不是一般的庶出，他的生辰极好，正好是跟老太爷一天的，降生那日，老太爷正办寿宴，听到府中喜事，高兴大笑之余，就说「又添一喜」。

    凭着这个「添一喜」，襁褓中的钱佑就「见」过了老太爷，有老太爷过问，之后的待遇自然不同于一般的庶出。

    等到钱佑大了些，有一年老太爷生病，总是不见好，钱佑还主动请缨去寺庙祈福，足足吃了半年的斋饭，可谓诚心，后来老太爷好了，也记着他这份孝顺，更多几分关照。

    等到老太爷离世，更是给他留下了一份私产，虽然不能跟其他嫡出子孙相比，却也是庶出里头的头名，愈发不同于其他庶出了。

    他如今的年岁也大了，本应该早早说亲，可他自己不愿意，说是要先立业再成家，可他的才干实在是一般，考了两次都未果，这一科若是再不过，就要先成家再立业了。

    钱佑不像三公子那样远离女色，他如今还没有妾侍，是为了给未来的正妻留体面，也是为了说上更好的妻子，可他的房中，通房丫鬟却有两个了。

    这个数量不算多，远不至于「贪花好色」，可又足以说明这位就是一个俗人。

    珍珠过去的时候，钱佑正在书房摆棋谱，珍珠借口不好打搅，只在外头扫了一眼，就要把书匣转给主动迎她的秀荷，她想，这也是香盈她们算计的主要目的，并不是真的要让主子们下场演戏，而是要造成一种既定事实，不需要主子们参与的既定事实。

    这就好像后宅之中的陷害戏码，要是把一个外男引入后院坏了某位女子的名声，这种事情的难度太大，可若是把这女子的私物送到某位外男的手中，由此让外男造谣坏了名声，就容易多了。

    香盈她们算计的便是后者这种程度，不需要钱佑下场参与。

    秀荷笑盈盈接了书匣：「早就听说妹妹名字了，以后若是不嫌弃，可以多来走动，我总在院中，也少人说话。」

    「多谢姐姐盛情，我还有事情要忙，就少陪了。」

    珍珠才不信她这话，通房丫鬟除了多做一样事，旁的事情也没少做，哪里有那么多闲工夫跟人说话。

    两人闲话两句，珍珠就直接回去，等到晚上三公子回来开公审大会把她提到面前的时候，珍珠就知道事情发了。

    「可惜这糕点了，刚出锅的最好吃。」

    珍珠把咬了一口的糕点放下，从房中出来，去了庭前，见到面沉似水的三公子宛若主审官一样坐在了廊下，他的面上泛着些红晕，应是喝了酒，这会儿正喝着醒酒汤，见珍珠过来，也没着急问话。

    香盈迫不及待地迎过来，一脸焦急又关切：「珍珠妹妹，你是什么时候对二公子起了心思的？」

    她问得有点儿直白了，凸显了内心的急躁，失了谨慎，岫玉轻咳了一声，像是感到不适，香盈忙转了话头：「妹妹绝不是那样的人，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三公子手边儿的小桌上，放着一个熟悉的匣子，正是珍珠今日送到二公子处的书匣。

    想来里面的书本都还在，原样还回来的。

    院子里没有多少人在，显然这件事是要作为一个「家丑」来最后掩埋的，如今询问，不过是走一个最后的流程，给人一个「明白死」。

    宅子之中有几件事是忌讳的，其中一件，就是这丫鬟是谁的就是谁的，除非撵出去或者送出去，否则旁人不能越俎代庖，如夫人之前处置丫鬟，若不是内宅女主人，又是三公子的亲娘，也没那么容易。

    另一件，就是丫鬟择主，其实双向选择本来就存在，好像很多下人会给管事塞钱，希望自己被分到更好的地方一样，这也是一种择主，但明明白白把这事儿落在纸面上，表明我想要跳槽伺候二公子，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啊，姐姐在说什么，我何曾有过那等心思，姐姐不要乱说。」

    珍珠连忙否认，样子还有几分慌乱，看起来倒像是被言中了心事。

    三公子放下手上的醒酒汤，揉了揉眉心，看过来，指了指书本，便有岫玉体贴地打开来，抽出里面的纸条：「这是你写的？」

    「不，不是，我怎么会写这种东西？！」

    珍珠上前看了，连忙否认，不等三公子继续发问，她就给出了证据，像是早就准备好为自己脱罪一样。

    三公子本来要取醒酒汤的手一顿，看了看珍珠，又看了看若有笑意的香盈，忽然沉下脸来：「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他看出来了。

    珍珠挑眉，她早有「三公子是个聪明人」的预想，可他真的这么快看出来，还是让珍珠意外，优秀的人果然普遍聪明，珍珠还没跪地求饶，香盈已经先哆嗦起来露了怯，再怎么有心思，她到底还年轻，行事不够周密，脸上也不够隐藏。

    三公子手指点了点，眸中若有厉色，却也没训斥更过分的，拂袖而去的时候，还甩开了想要追上去辩解的岫玉和香盈。

    「两位姐姐，恐怕是头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粗糙了，看看这纸张笔墨，这可不是我敢上去写字的纸张，不过，对两位姐姐来说，怕是不算什么。」

    一等丫鬟地位若此，很多东西用的都是主子剩下来的东西，这些东西岂有不好的？习惯了，自然不算什么，可却是算计之中的败笔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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