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6 第 230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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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殿富丽堂皇， 这是表相，细细看去，就会发现，一些地方流露着某种局促感， 空荡荡的大殿， 高度有了， 宽途和广度却不够，正面挂着的是一幅画， 画面上雾气升腾， 看着不似人间， 隐约可见一片青竹， 还有那很清晰的白玉石阶，以及时隐时现的山路。

    应该就是他们走过来的这一条路吧。

    至于雾气遮挡， 看不清楚的部分，是青竹山势力范围之外？还是说他们作为外人， 不能看到那些机密禁地？

    红衣女子收回视线， 看向后殿，脚步不停，随着那粉衣小女孩儿跨过门槛。

    「爷爷，有人来了， 不是拜师的。」

    女孩儿的声音透着活泼， 好像在为此欢喜。

    是发自内心的吗？

    为什么呢？

    如同骁逐璜认为有弟子拜师是对青竹山主有好处的一件事， 所谓的双赢，红衣女子也是这样认为的， 她之所以不拜师，只不过是觉得没什么大的必要，她脑中所有的功法加起来恐怕能够堆出一座书山来， 还真的不必屈居人下，被师徒名分限制。

    更何况，青竹山是属于炮灰的那一类，在不久之后的大战之中，连个浪花都没掀起来，就泡沫一般破碎了。

    这位青竹山主的水平，在凡人之中大约是很高的，如同仙人，可在「仙人」之中，就如同凡人了。

    这就好像普通人看金丹就好像在仰望真仙，可在真正的大能眼中，金丹有算是什么呢？

    红衣女子有这样的眼光，自然不惧这青竹山主的能力，只不过她对这个世界的能力有些好奇，具现化的，还挺有意思。

    跨过门槛，就能看到后面的那一方小院子，到了这里，仿佛一下子从皇宫大内回归到了乡野人家，坐在摇椅上的老者长得很是仙风道骨，却没有那种脱离凡尘的气质，摇晃着摇椅的样子，就好像世间最普通的一个老人家，一个有孙女儿的老人家。

    粉衣女孩儿见叫了他不应，以为他还在睡，上去就揪老者的胡须，花白的胡须被女孩儿攥在手里扯了扯，扯得老者面皮都跟着抖动，不得不睁开了眼，看向跟着进来的红衣女子和骁逐璜。

    「来了就来了，是什么贵客吗？还要我去迎？」

    老者不满地抱怨了一声，胡子被气息拂动几丝，瞪着小女孩儿的眼神却不够凶厉，小女孩儿半点儿不怕，咯咯笑着，松了手又挤上摇椅，大有「你玩好半天了，该换我了」的意思。

    老者无奈起身，把摇椅让给了小女孩儿，看她自顾自玩得开心，没再理会这边儿，自己看了一眼红衣女子和骁逐璜：「走吧，前面说话。」

    红衣女子往后看了一眼，后面大约还有个建筑物，被乡野小院挡着，看不清楚，她也没强求，让到一旁，随着老者的步子，重新回到了前面的大殿。

    骁逐璜跟在她后面，很有些徒弟随师父的亦步亦趋。

    一来一回，不过片刻，大殿却已经换了一个样子，两旁的摆设都变了，正对大门的画作没变，可画作前却多了三张桌案。

    正中的被老者坐了，红衣女子直接选择了左边儿那一张坐下，骁逐璜就跟着选择了她身后一些的那一张桌案。

    这等排序，也许这老者已经知道他们的身份了。

    「你们来找我做什么，一个放着好好的郡主娘娘不当，一个有着深仇大恨不报，来我这里做什么？不拜师，我这里就没什么好的。」

    老者说话很快，直接抢白了一通，点明了两人的身份，又说明白自己不想跟他们扯上关系的态度。

    红衣女子不意外，若真是修炼者，总是该有点儿本事的，哪怕他点破了原主的身份，红衣女子的面色都还不变，仿佛说的不是自己。

    斜后面坐着的骁逐璜可就不一样了，他的脸色顿时变了，看向红衣女子的眼神都透着些咬牙切齿的怒气，他怎么就拜了这样的人为师，这算不算是「认贼作父」？

    骁家军，他家五代人建立起来的骁家军，破灭在他这一代，就是因为皇帝派下的细作策反了他父亲的副将，竟是连带着整个骁家军都散了，郡主不是皇帝，但跟皇帝一家，起码上一代还是一家血脉，这算是什么？

    早该看出来的，她的打扮模样，看着就不简单，可怎么就没想到，竟然是郡主呢？

    还不知道是哪个郡主，骁逐璜连皇帝有几个皇子都不关心，又哪里会在意一个远了一层的郡主？

    他认不出来，于是更气了，气自己竟然这么不谨慎，好不容易走来了这里，却……

    「郡主有什么好当的，屈居人下，我不愿意，既然这世间有仙，我就要当仙，寿与天齐，自在逍遥。」

    「呵，好大的口气。」

    老者淡淡一说，语气并未可以嘲讽，但这个嘲讽的味道十足。

    红衣女子笑笑，并不与他争辩什么，她刚才的话只是用来做回答的，算是一种礼貌，有来有往嘛。

    「我就是为了报仇才来的。」

    骁逐璜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入外力来报仇，没办法，骁家军已经成了别家，忠心于骁家的，都死得差不多了，他这个孤零零的少将军倒是想要凭借自己立起来，可是没钱没势，哪怕是在乱世之中，也很难招揽人马，何况，他自己都自身难保，若不是混在流民之中躲避追杀，恐怕早就没有什么骁家了。

    一想到家破人亡的深仇大恨都是因为皇帝而起的，骁逐璜就握紧了拳头，他是必然要报仇的。

    谁也别想阻拦他，师父也不行。

    「呵，那你拜她为师，就能报仇了吗？连山主都不是，能教你什么？拿把剑耍威风吗？」

    老者的话是真的毒，没好气的意思很明显，但语气又淡淡的，好像是在真诚发问，想要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想的。

    「山主？！」

    这个词好似提醒了什么，电光石火一般，骁逐璜猛地转头看向红衣女子，「我曾说要拜青竹山主为师，你既不是青竹山主，我就不是拜你为师。」

    老实人终于反应过来了，还不是一根木头。

    红衣女子嘴角微翘，若有笑意，她也看过来，看向骁逐璜，「你的意思是，我若成了青竹山主，你就拜我为师？」

    这话是顺着骁逐璜的话来的，听起来没什么问题，骁逐璜一脸坚毅，点头应「是」。

    老者不满地看向红衣女子，「现在的女娃娃呦，可真会说大话，怎么地，丫头，你来这里，是要鸠占鹊巢，把我赶走的吗？告诉你，不可能！」

    哪怕是最后一句话，老者的情绪都没有过激，语气也淡淡的，以至于莫名拉满了嘲讽气氛。

    红衣女子笑了一下：「谁说这青竹山就只能有一个山主了？」

    她起身走出去，红衣随风，衣摆处带出一股香气来，骁逐璜没有跟着起身，就被那香气再次扑鼻，他眯着眼看过去，看着那红衣的背影像是要融入殿外天空的绚丽晚霞之中，又好像席卷着晚霞，成为了天边的一景。

    此时，看不到她的样貌，可又明白，她是美的，于是就似仰望仙女一般，莫名带了些憧憬。

    骁逐璜不喜欢自己这样的情绪，迅速起身，随着红衣女子的脚步走出来，与他一同的还有老者，他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快速走出来，竟是抢在离门最近的骁逐璜之前走出了大殿。

    殿外的这一片，也许是为了营造某种大气的感觉，并没有竹子敢于冒犯，于是除了那一条路，就空荡荡的，像是被单另了出来，能够清楚看到那一天空，以及天空之下拔地而起的建筑。

    最开始是金顶，金灿灿的，仿佛是旭日破土，拔地而起，须臾之间，就已经是一座挺立的宫殿了，金碧辉煌，十分大气磅礴的那种，仅看外观，就比老者这座大殿堂皇了许多。

    紧接着，是大殿前面后面各两个小土包，这两处的建筑，就带着点儿返璞归真的样子，高度不如大殿，离大殿越远，高度越低，像是矮人护卫一样，守护着大殿的前后。

    五座建筑，形成一个自然的弧度，入口处也在白玉石阶附近，是一座新的白玉石阶，共有五层。

    「这、这、这……」

    老者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看着那五座建筑彻底成型，一句话才终于脱口而出，「丫头，你这是抢地盘来了？」

    他的语气带着些质问和不善，却也没有马上动手，目光复杂极了。

    「也不算吧，多个邻居不好吗？我看你挺孤单的。」

    红衣女子转过身来，笑着对老者说，她的模样没有丝毫的得意，仿佛完全不知道刚才那一阵地动山摇是因为什么。

    不，没有地动山摇，所有的过程都是安静的，连被挤破的土地如今也恢复了原样，曾经从金顶之上散落在地的土层完美地掩盖了所有的裂隙，再去看，这五座建筑就好像是本来就在那里，已经好多年了的样子。

    不过，五座建筑之中，只有金殿包括金殿前面两座建筑才能看得清，后面的两座建筑，被莫名的雾气所笼罩，渐渐看不清了。

    只一个模糊的概念，让他们知道那两座建筑的存在。

    「什么邻居，我才不要什么邻居。——也行吧，你都是五座建筑的山主了，我哪里能赶你走，只要你不赶我走就好了。」嘟哝两句，老者的语气又回复了平淡。

    「那哪能啊，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还有很多问题要请教您呐。」红衣女子说着，适时过来扶了一把，三人又转到殿内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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