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4 第 2264 章

    宋杰去剧组探班了。

    “你怎么来了？”

    申舟见到过来的宋杰，目中似乎有些意外之色，连忙起身，像是生怕宋杰嫌弃这里脏乱一样，让出了自己的位置，他今天做的是一个软椅，多少看起来还舒服些，可他心里又知道，宋杰是不会坐的。

    果然，宋杰没有坐。

    他的目光落在申舟的脸上，像是在看他，又像是没有在看他，在外人眼中看起来的深情，申舟自己是明白的，不是的，或者说，没有那么深情。

    “是家里的事儿忙完了吗？我晚上就回去，我还以为你还要再忙几天呐。”

    申舟状似随意地跟宋杰说着，他站在宋杰的身边儿，看他微微皱眉，忙又关心，“是头又疼了吗？你坐下来，我给你按按吧。”

    根本不管还在剧组，还有很多双眼睛明里暗里地看着，申舟不是有意要秀什么恩爱，而是他明白其他人其他事都不重要，唯有宋杰才是最重要的。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围绕他而存在的。

    申舟想到这里，温柔的眼眸之中涌动着一些晦涩的东西，暗沉得像是一滩发臭的淤泥，他的手伸出去，被宋杰一下拍在了手背上，这一下不重，甚至没有给申舟的手上留下红痕，可确确实实在扫他的面子。

    但在场的人，那些暗戳戳围观的人，没有哪个觉得不对，宋杰的身份，就足够他做什么都显得有道理，还有些心存嫉妒的人，已经在心中腹诽申舟倒贴，也许还要酸溜溜想，他是怎么倒贴上宋杰的，恨不得取而代之。

    申舟好脾气地收回手，笑了一下，看着宋杰，等着他的吩咐，可宋杰对他没有一个字，来看了一眼，站定了看了一眼，临走的时候又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目送宋杰离开之后，申舟转回来，依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软椅很舒适，可他的身体太沉重了，以至于感觉不到这种舒适。

    晚上睡觉的时候，申舟大半夜突然被宋杰掐住了脖颈，从睡梦之中惊醒的人，惺忪的睡眼对上了宋杰充斥着杀意的双眸，“咳咳，醒醒，醒——醒——”申舟努力挣扎着，轻轻拍了拍宋杰的肩膀。

    在他脸都涨得发红的时候，宋杰才终于清醒过来，松开了手，目光之中的杀气没了，有瞬间的茫然，可很快又是怒气，对着申舟的那张脸，莫名的怒气又很快化作了恶意，推开了正要凑上来关心他的申舟。

    申舟自己缓了缓，脖颈的皮肤已经发青，在温暖的灯光下，是一种暗沉的色泽，明显区别于其他部位的肌肤，看上去格外可怖。

    “是又做噩梦了吗？对不起，是我的错。”

    “你有什么错，错在不应该在我的梦里杀我？”

    宋杰这句话有着性、感的沙哑，同样极富嘲讽意味，他一时不想看到申舟那张脸，大掌盖在申舟的脸上，能够感觉到他的睫毛扫过指缝，微微的风，痒痒的。

    脸上浮现出一个自嘲的笑意，他为什么总是做那样的梦，又总是对申舟如此，有的时候恨不得杀了他，为梦里被杀死的自己报仇，有的时候又舍不得，仿佛怀抱之中没有这个人就是有所缺憾。

    心理医生说他是占有欲太强，有的人，占有欲强的，会想要杀死最心爱的人，借此留下一个永恒。

    可他觉得不是，但，没什么必要跟心理医生辩论，他本来也不想被那些家伙探知自己的心理。

    “对不起，让你做这样的梦，一定是我的错，也许是我让你讨厌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告诉我，我肯定改，我希望我们能够相处得更加融洽……”

    申舟没有说“爱”，他以前总说，在最初几次被回溯重启的时间里，他还爱说这个字眼，不断地给宋杰灌输自己很爱他的概念，让他深深记住这一点，然后，又在深爱之后杀死他。

    有的时候是一刀刺中心脏，看着他惊愕莫名的眼

    神，有的时候是闷死他，用枕头或者什么，不去看他的脸，再后来，就是车祸之类的可以远距离操作的意外，他只要避过宋杰的耳目，花钱买凶还是很容易的，即便车祸等意外并没有让宋杰当场死亡，他也有在医院拔掉氧气管的能力，因为宋杰身边的人都很相信他爱他，一旦宋杰出事，他去看看甚至陪护也成了情理之中，这给了他动手的机会。

    一次又一次，从第一次世界重启开始，世界重启了多少次，他就杀了宋杰多少次，杀到后来，他甚至有些躲避宋杰了，他不想再碰见宋杰，可他觉得他还是爱他的，因为他没有办法不关注他，就好像他没有办法不在那个注定的时间节点进入宋杰的房间，从此成为他的枕边人。

    有的时候，申舟也会后悔，当初，他为什么那么相信那个道具的功效呢？

    和魔鬼做交易，终会把自己变成魔鬼。他应该相信这句话的。可他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晚了。

    最初是忍痛下杀手，再后来，似乎已经习惯了，像是某种惯性，到了那个时间就必然会做那件事，无可避免。

    手掌遮住了申舟的面容，他没有抗拒，就那样被挡了大半脸跟宋杰说话，可话还没说完，突然一片阴影覆盖在他身上，宋杰俯身吻住了他的唇，恶狠狠地，像是要堵住他所有的话语，再也不想听到他的声音了……

    泪水从眼角流下，申舟觉得自己已经意识不清了，他听到宋杰充满怜惜地问：“为什么每一次都要哭呢？”

    他的泪水被吻去，那吻又温柔了很多，仿佛已经吃饱的野兽开始慢慢地品味小点心，可吃可不吃，那就来一口吧。

    “因为太幸福了，能够在你身边，太幸福了。”

    是这种幸福感，驱使着他选择了那个道具，为此不惜和系统散伙，他以为穿越许久，终于找到了能够停泊的港湾，他也厌倦了总是去攻略的任务，既然能够有一个人深爱自己，就此停留又有什么不好呢？

    至于杀死宋杰满足道具使用的条件，既然他们很快还会再次相伴，用这样的方式来变相达成生生世世的诺言，难道不好吗？

    他第一次杀死宋杰时候的感觉，他永远记得，他劝说宋杰闭上了眼，看着他毫无防备地躺在自己的腿上，而他，拿起了刀，一刀下去，准确刺中了心脏，为了这一刀，他已经研究了好久的人体解剖图，只怕刺得不够精准，让宋杰多受罪。

    他泪眼破碎地看着睁开眼，难掩惊愕的宋杰，他恐怕根本想不到自己会这么做，可他就是做了。

    “对不起，我们很快会再见的，真的，你相信我……”

    短暂的痛苦之后，他们会有永远的。

    申舟是这样相信的，然后在世界重启之后，他卡住时间点，去找了宋杰，这是他唯一能够接近宋杰的机会，最近的机会，不容错过。

    “别哭了。”

    宋杰发声，声音之中有着不耐，他的温柔，或许只有刚才那一点点，但他以前，并不是这样的。

    申舟知道为什么，他听宋杰说过那些噩梦，那些不全是噩梦，其实都是发生过的事情，本来宋杰不应该记得，他也的确不记得，只是潜意识，也许还是留下了某些阴影，以至于在睡梦之中窥知了前世，以梦境的形式告诉他，他曾经是怎样死掉的，死在这个宣称最爱他的人手中，一次又一次。

    “对不起，是我太感性了。”

    申舟道歉，很真诚，他挪动疲惫的身体，靠在宋杰身边儿，努力离他近一些，“最近我又听说了一些事情……”

    宋杰打起精神来，听了申舟之后的话，那正好是他所需要的消息，他不由得有些高兴起来，伸出手臂搂住了申舟，“娱乐圈的消息这么灵通吗？”

    “这还不是借着你的东风，有些人会主动把消息传到我的耳中。”申舟敷衍了一声，他们的第一世的确是这样的

    ，可后来，就是他记下了那些早就烂熟于心的细节，在合适的时候抛给宋杰，显示自己的作用。

    宋杰点点头，他是相信这个解释的，在他现在的位置上，不是什么人都能接触到他的，哪怕是申舟所在剧组的导演，见了他也像是见了猫的老鼠，不敢贸然上前。

    所以，有些消息，反而不如申舟这种地位的更容易得到。

    长夜过去，申舟没有着急去剧组，他请了几天假，陪着宋杰。

    作为剧组男三，申舟一请假，跟他有关的戏份就没办法拍了，只能先拍别人的，作为跟男三有不少对手戏的常怀见状，找导演调了一下场次，腾出来一个短暂的假期，回家休息两天。

    于是，早上的时候，常宣见到常怀在餐桌上出现，还惊讶了一下：“是我看错了吗？你不应该在剧组吗？”

    “还不允许我休息了？”常怀呛了一句，也没跟常宣多说，等到饭后才说到因为申舟请假，所以他也跟着请假的事情，“这世道，一个练习生都比我有牌面。”

    这话一听就是心中暗自计较了，常宣诧异看他一眼：“所以，你也决定找个金主了吗？”

    “呸！你别跑，给我站住，看我不揍你！”

    常怀马上在客厅跟常宣开始了你追我逃的幼稚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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