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3 第 2213 章

    “莫尔瑟！”

    一声呼唤若雷霆一般，夹杂着的怒气像是闪电，直接挟裹着无形之力冲破了这一面山壁，灰尘都震落下来很多。

    一道小小的身影飞快地从山壁之侧转弯儿，进入阴影之地如同跨越了某个界限，瞬间到了另外一个黑漆漆的地方，黑色的河流微微反光，那道身影迅速飞过那一片儿地方，让那粼粼波光碎了一片。

    前方，一处有光的地方，柔和的橙黄光晕不知道来自哪里，看上去有些温暖，小小的身影在那里停了一下脚步，身形迅速拉长，充实起来，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脸上带笑，蹦跳着，脚步轻快地进入到光晕之中。

    又一次，如同瞬间踏入了另一个世界，晴朗的天空下，蓝色的海面远远在望，喷泉洒出的水珠折射着彩虹般的光芒，白色的平台之上，一个穿着白纱的少女侧坐在平台上，享受着阳光雨露还有清亮的海风。

    被海风吹拂而起的发丝，被水珠飞溅在长长的睫毛上，那琥珀色的眼眸之中，也倒映着彩虹的光。

    “爱伦！”

    莫尔瑟欢呼着，两三步跨过一道小小的渠沟，流水在渠沟之中流淌，那一道阴影跨过之后，一步跃上了平台，贴在少女的身侧，笑眯眯看着她，“你猜我今天又做了什么？”

    “还能有什么？”

    爱伦没好气地白了莫尔瑟一眼，她已经弄明白了，莫尔瑟就是一个混乱阵营的，具体是善良还是邪恶，或者是中立，不是那么好判断，总之，哪里有乱子，哪里就有他。

    他的神力跟“爱”有关，被他施加神力的人会短暂地陷入爱情的迷雾之中，为之蒙蔽双眼，于是会投入一场盲目的爱情之中。

    这个爱情未必那么美好，可能是美女和野兽，字面意义的美女和野兽，也可能是神明和山羊，字面意义的那种，还有……总之，不是所有的爱情都那么美好，而被他影响的那些，还可能出现渣男渣女，海王海后，包括一些三角恋，四角恋恋，并许多不、伦恋之类的。

    他是故意的吗？

    他是故意的。

    可他又不是故意的，因为他根本不在意是谁被他的爱的神力所影响，他只是随意释放神力，然后看他们在爱的海洋之中沉沦。

    所以，一众神明之中，莫尔瑟跟他的海神叔叔关系最好，因为两人在某些方面都有着“乱”的爱好。

    “爱伦，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怎么能不看我？”

    莫尔瑟好像被伤心了一样，捂着心口，往后仰倒，在发现爱伦没有因此多看他一眼之后，仰倒的方向违背常识地拐了个弯儿，倒向了爱伦，他靠在爱伦的肩头，嘴角的笑意并未有所削减。

    爱还是不爱，他还是知道的。

    “我还在生气，你还没有承认错误。”

    莫尔瑟这个小混蛋，在发现爱伦对他小孩子的样子震惊并感觉受骗之后，他没想着好好哄回爱伦，反而换了一个样子，一个身份，重新接近爱伦，企图让她婚内出轨，跟自己在一起，或者把自己收做情人。

    百般勾引，似乎就想要看爱伦在婚姻和爱情之间摇摆，直到被爱伦再三拒绝之后，才变成自己现在的样子，笑眯眯地跟她说“亲爱的，你难道不爱我了妈啊？”

    当时爱伦只想打他。

    突然变回小孩子之后就跑了，若不是建筑之神还记得收尾，恢复这里的地面，又把爱神宫恢复原样，恐怕爱伦只能面对一片废墟，面对众人的视线无法收场。

    不仅跑了，还换另外一个样子过来勾引爱伦，他想要做什么？看妻子出轨自己很好玩儿吗？

    被爱伦追着打的莫尔瑟绕着爱神宫跑了一阵儿，在爱伦累了和气急了之前，他被爱伦逮到，被揪着耳朵还在笑，“你想要什么样子，我就能变成什么样子，爱伦，不要生气了，我爱你。”

    适时奉上的甜言

    蜜语，让爱伦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能怎么办呢？

    都结婚了。

    神婚可不存在离婚的说法，两人撑死就是分居，问题还在于，分居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现实的问题，被莫尔瑟招惹过的神明有多少，想要报复他的神明有多少，有些是逮不到他，只能先放任，可那是针对莫尔瑟一个人，现在不同了，爱伦不是神明，没有神力，不可能跟着莫尔瑟到处跑，那么，爱神宫能够提供的保护，真的能够拒绝那些神明的报复吗？

    爱伦用自己的经历告诉大家，婚姻就是一个坑，连上的关系可不是那么容易断开的。

    “我没错。”

    莫尔瑟梗着脖子，又不肯认错了，“你都没有认出我，你不爱我了。”

    “我要是没有认出你，早就让人赶走你了，你当爱神宫的祭司不存在吗？”

    有几个人能够到爱神宫骚扰爱神的妻子？爱伦是个普通人，无法看透神明的伪装，但她有自己的判断。

    “那你认出我了，为什么不同意跟我走呢？”

    莫尔瑟狡猾地追问。

    “因为在外人眼中，你不是爱神，是另外一个人，我不能跟你走，那样，爱□□声就会变坏了，连妻子都留不住的神明，可不是一个好名声。”

    爱伦抵着莫尔瑟的额头，眼睛看到他的眼里，“无论怎样，你是我的丈夫，我不能让你的名声受损，这是我身为一个妻子应该做的。”

    “好吧。”

    莫尔瑟又笑起来，像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爱伦也不由笑起来，小爱神，也没什么不好的，好哄啊！

    属于神明的时间是漫长的，漫长到人类的一生对他们而言，大多数神明的寿命，怎么说呢？并不是活到老死的，而是因为某些原因沉睡或者选择死亡。

    其中促成神明死亡的一种方式就是繁衍。

    神明的子嗣是需要神明分割自己的神性，如果夫妻双方都是神明，那么这份分割的神性一边儿一半，还不算太多，如果只有一方是神明，很有可能生一个孩子就会导致一个神明的衰弱，甚至死亡。

    有的神明，特别喜欢生孩子，然后生着生着，自己就没了。

    有的神明，连伴侣都没有，更不要说孩子了，于是他们的寿命就显得很漫长了，哪怕几万年不出现，其实也还活着，就是不知道在做什么，退出了新闻头条，不再是被热议的中心了。

    这样的神明，在很多神明眼中都是“死了”的，存在跟没存在没什么两样，完全不用介意他们到底还是不是活着的。

    对于自己的寿命，莫尔瑟从来没想过，就像他每一次乱点鸳鸯谱，也没想过最后会惹出什么乱子，招惹多少仇家，又让多少神明想要弄死他。

    每一天都是快乐的就好，每一天都是爱并被爱着就好。

    直到莫尔瑟发现爱伦开始衰老，他最初会随着爱伦的成长而调整自己的样貌，努力跟她一起“成长”，可这种成长是有尽头的，而他越来越不能承受这种尽头。

    在他发现那一根白发的时候，他慌了，抱着爱伦哭泣，像是看到即将落下枝头的花朵，明明他那么爱，可还是不能挽留。

    “不要怕，不要怕，爱伦，我的叔叔死神，他掌管着冥河，我会去找他，让他不要带走你，那样，你就会永远在我身边了……”

    他明明说着安慰的话，却哭得像是一个孩子一样，看他那样子，好像爱伦下一刻就会消失了一样。

    “我又不是马上就死了，你别哭了，怕什么啊，我到死都爱你一个，不好吗？”

    爱伦抚摸着莫尔瑟的脸颊，泪水满满，神明的泪水是什么样的味道呢？“嗯，甜的。”

    轻轻的吻落在了莫尔瑟的眼角，柔和并带着花朵的芬芳，他的心醉了，莫尔瑟的泪止住了，他

    却小心翼翼地屏住了呼吸，不愿意拉开距离，也不愿意贴近一些，乱了此刻被爱着的感觉。

    “我爱你，爱伦，我爱你……”

    莫尔瑟轻声说着，那声音轻轻，像是要随了风，又化作尘埃。

    爱神宫中，永恒的喷泉不断喷洒着海水，落在脸上的水珠咸咸的，涩涩的，莫尔瑟看着那一道道幻影，一会儿在这里，一会儿在那里，一会儿是少女模样，一会儿是她中年时候的模样，还有……最深处，是老人模样……那是他最不忍心看的模样，每一次都会让他心痛。

    于是，爱神宫内最多的就是少女模样的爱伦，那幻影好像活着的一样，有的时候在眺望海洋，有的时候在安静守望，有的时候，回眸看向走入宫殿的莫尔瑟，那眸中含着笑意，冲他招手：“莫尔瑟。”

    宫殿之中，爱伦在呼唤他。

    “莫尔瑟——”

    “爱伦！爱伦……我找不到你，冥河之中没有你，叔叔说他没见过你，爱伦，你去哪了啊，我找不到你啊……”

    莫尔瑟靠在石柱上，抱着石柱痛哭，那一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终于长大了，再也不是六七岁小孩子的样子，而是真真正正的十八九岁的样子了，他长大了。

    暴涨的神力包裹着爱神宫，将它带入了永恒的意识海中，那是他的，独属于他的爱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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