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2 第 1862 章

    “嘎——”

    扁扁的嘴巴,短短的腿，不长的翅膀，扑腾着水,黄色的绒毛,黑色的眼，小小的鸭子，大大的心。

    “嘎——”

    “你的叫声要更加优美，你的言语要更加动人，你的毛色要更加鲜亮,最好浅淡,那样象征着纯洁，就好像是天鹅一样。”

    “你们还记得丑小鸭吗？它就是因为努力修炼而成为白天鹅的,你们只要努力,也可以，现在，跟我学，不能这样走,太摇摆了，努力，稳住你们的屁股，要有方向，对,这样,慢慢来，这样……”

    “头，注意头，不要四处乱晃,那不是球，看着前方，对，让你们的嘴巴对准前方，眼睛不要乱看，看向两边就可以了，脖子，抬起来，努力抬起来，要拉长颈部曲线，对，拉长，拉长，见过白天鹅吗？他们的脖子是怎样的还记得吗？我让你们看过图片，长的，对，长的，你们现在的脖子短，但可以通过后天的锻炼让线条优美有延长感……”

    说话的大鸭子在努力抬起头来，让自己的脖颈延长，她的身体连锁反应一样，脚下也不自觉地踮起脚后跟，像是要通过下方增加的高度来展现脖颈延长的曲线美。

    即便如此，跟后面墙上挂着的天鹅图片比，那长度还是相差不少的。

    一群黄色绒毛的小鸭子扁着黄嘴巴，看着她，努力学着她的动作，还有几个压抑不住发出了“嘎嘎”的声音来，稚嫩的声音算得上好听，可却不是大鸭子口中的“优雅”，所以出声的那几个很快得到了大鸭子责备的眼神儿，自觉地低下了头去。

    没有人说小话，没有私语声，只有大鸭子的声音，用她那努力优雅的声音给小鸭子们讲述该怎样变成白天鹅。

    “作为一只鸭子，不能够庸庸碌碌，你们要拥有梦想，看看那成功的典范，你们要想成功，就要向着典范靠拢，你们知道丑小鸭为什么会变成白天鹅吗？”

    “作为鸭群之中最丑的丑小鸭，他的地位之低，是你们难以想象的，连他的父母都不喜欢他，可以说，他处在了鸭群的最底层，以后也许连一只母鸭子都找不到，只能跟公鸭子攀比能力，这样的鸭子，也许会沦为流氓鸭，被所有人不齿，可他放弃努力了吗？”

    “没有！”

    “他没有放弃努力，一直不曾放弃自己，于是，终有一天，他成为了能够寻找天鹅配对的白天鹅！”

    “成功的案例摆在眼前，告诉我，你们有什么理由不努力？难道你们就想要当一辈子的普通鸭子吗？”

    大鸭子像是要营销一样，言语动情而蛊惑，她面向一众小鸭子，无视他们毛绒绒的可爱样子，向他们推销自己的想法，要让自己的想法成为他们的想法，在他们的心中种下一颗努力的种子。

    毛绒绒的小鸭子们没有辜负她的期待，每一个都挺起了胸膛，很有激情地昂着头，发出“不，不，不”的声音，像是要把胸腔之中的不满都抒发出来。

    大鸭子满意地点点头，她喜欢他们这样的态度，扫视全场的目光之中似乎都带上了期待，期待这一批的小鸭子都变成白天鹅那样，成为优雅的代名词，成为后辈的骄傲。

    一堂课，就在这种激昂又热烈的气氛之中结束了。

    满房间的鸭子，在大鸭子宣布“下课”之后，气氛热闹了许多，“嘎嘎嘎”的声音充斥满场，而没有人再去看大鸭子不满的眼神儿了。

    看着那一群随着家长离开的小鸭子，大鸭子微微摇头，跟一个来到她身边儿的家长说：“我还以为他们好歹能够将我的话给记住，一下课又恢复原样了。”

    “不着急，慢慢来吧。”

    家长这样说着，语带笑意，“我们当初不也是这样吗？”

    “你这样说我就不赞同了，当初若是我们再努力一把，未尝不能成为明星鸭，跟现在，还是不同的。”

    一旁也有不以为然的家长，“有什么不同，扑腾两下翅膀还以为自己能飞天了？”

    这种负面的论调获得了两双不约而同的责备眼神儿，小鸭子们还没走远，让他们听到可就不得了了，更加不好教了。

    “你这样的家长可不行，也就是家长不考证，不然的话……”

    后面家长和老师的谈话声已经渐渐不闻了，混在小鸭子中间的一只黄绒绒的小鸭子一扭一扭地走着路，那步子——

    “奥亚，你今天怎么走路这么奇怪，老师的姿势不是这样的啊，应该是这样！”

    在它身后的一只小鸭子，快走几步，超过了它，在它面前显摆自己学到的样子，它想要拉长颈部，奈何不太得法，努力把头昂起来，嘴巴几乎翘到天上去，以此来变相让颈部有一个延长的视觉效果。

    走路的时候，努力不摇晃，让屁股始终在一根中轴线上，不至于随着步态而摇摆，显露出大鸭子老师所说的“不端庄”来。

    小鸭子，黄乎乎，毛绒绒，可真可爱，即便是这样的怪样子，也很可爱。

    奥亚真诚地赞美：“莉黛，你走得可真好，你一定能够成为白天鹅的！”

    这句话，不是讽刺，而是上这种礼仪课之后的一种称赞。

    鸭子变成白天鹅？

    哈哈，知道为什么丑小鸭能够变成白天鹅吗？因为他本来就是白天鹅！

    童话故事的真相往往如此残酷而真实，却总能够用他们那美好的表相来蒙蔽一些不那么聪明的人。

    比如说现在的这群鸭子，在族群之中出了一只白天鹅之后，人云亦云的他们把往常并不十分了解的丑小鸭的过往反复地说，用他在鸭子时候的低微地位来说明努力获得成功的可能性是多么美好。

    那可是白天鹅啊！

    看一眼就让鸭子们自惭形秽的存在。

    当白天鹅落在湖水中，鸭子们都会自觉溜边儿游，动作都不敢大了，好像那样就会显得自身卑劣，连溅起的水花都不是晶莹，而是粗鲁无礼的象征。

    白天鹅低下头，顾影自怜的姿态是优雅是美丽，是迷人而神秘，鸭子们低下头，哦，一定是想要捉鱼吃了，真是乡下人才有的鲁莽无礼啊！

    对比是如此鲜明，于是，夸一只鸭子像白天鹅，就成为了一种赞美和祝愿，包含着美好的期待。

    “那是当然，我一直在朝这个方向努力。”

    莉黛这样说着，侧过身来，似乎想要对奥亚露出一个优雅的点头，可惜平衡没有保持好，差点儿侧翻，幸好旁边儿有小鸭子经过，无意中算是托了一把，没让它倒下。

    “哎，你怎么走路不看着点儿，撞到我了！”

    莉黛直接对那托起它的鸭子发难，被责问的小鸭子蒙了，扁扁嘴，发出“嘎嘎嘎”的声音，是在说“对不起”，它显然还没学会优雅的语言，如何不再用那粗鲁的原声。

    “哼，我怎么会和这些鸭子成为同学。”莉黛不满地说着扭头看过来，不知不觉间，它的脖颈线条也不再那么修长了，显然忘记了维持那种优雅而别扭的姿势。

    莉黛看着奥亚，目光欣赏：“你跟他们不一样，你以后也一定会成为白天鹅的。”

    “……谢谢？”

    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夸奖，但，还是先领受了这份好意吧，就是有点儿受宠若惊，原主那小脑袋里的记忆，可不曾见莉黛对它如此温和过。

    如果说莉黛是骄傲的小公主，那么原主就是普通的平民姑娘，连名字都平平无奇地带了个“亚”的音，像是很多鸭的名字一样。

    这群小鸭子里还罢了，到那些大鸭子里面，叫一声“奥亚”，不分公母，都能有一大帮应声的，如果他们想要回应的话。

    名字算不得特殊，鸭子本身也算不得特殊，处于幼崽时期的好看可能很快就会被时间终结，换成成年鸭子该有的体貌特征，或者白色，或者黑色，或者花色，或者还有几分绿色的，褐色的那样子。

    混杂在一起的鸭子群体生活在一个养鸭场内，他们内部会分为好几个小的群体，一个群体一个集体大房间，应该是水泥之类作为隔断的房间，只有半截，上半截，如果有哪只鸭子飞得高，让视线越过墙头，就能看到隔壁或者更远处的集体大房间是怎样的了。

    都是差不多的样式，都是差不多的族群，小鸭子们特殊一些，他们会单独在一起，从此成为彼此的生长对照组。

    负责看管和领路的大鸭子，有的是他们其中某位或某几位的家长，有的则是专门的看管人员，负责教授他们一些技能知识，有用的，没用的，比如说现在他们正在上的这个小班，就是教授礼仪知识的。

    并不是所有的小鸭子都在学这个，他们之中有的是如同莉黛一样想要改变自身命运成为白天鹅的，有的则是单纯为了讨好一下看管人员，没有什么比师生关系更好的纽带了。

    小鸭子们的选择，有的是来自于自身，有的是来自于父母，每天活动的时候，他们都能和自己的父母见面，只要他们的父母还在。

    “我先过去了。”

    莉黛主动结束了话题，它看到了一只大鸭子，也许是它的母亲，快速地入水，朝着那个方向游过去，有些不知所以的小鸭子也跟着游动过去，结伴过去的小鸭子像是水面上的黄色绒球，格外鲜活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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