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0 第 1800 章

    “咣咣咣”砸门的声音很大力,是一个女孩儿，十岁左右的女孩儿，在砸门。

    “你是谁？来找谁？”

    许恒走到门前,看到敲门的女孩儿转过脸来,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我要进去。”

    她这样说，很莫名。

    很莫名。

    门打开的那一幕,许恒恐怕永远都不会忘，一地的鲜血,躺着的两个人，一个背对着他的红裙女人，看不清楚,另一个,仰面朝天,胸口的菜刀,鲜血流出的地方，“梦云——”

    那幅画面带来的震惊,巨大到让人颤抖，许恒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拨打电话的,又是拨打了哪里的电话，明明不是个傻子，可那时候他从没想过案发现场值得保护这件事，他冲过去，抱起地上的楚梦云，还被门前的红裙女人绊了一下，直接跌倒在地上，相当狼狈地抱起了楚梦云。

    也许试过鼻息,也许堵过伤口，也许……泪水落下的时候，自己都不会感觉到是在哭泣。

    “我想要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杀梦云。”

    许恒觉得自己很冷静，可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不自觉地颤抖，不是冷，不是怕，而是另一种更加让自己难以释怀的压抑的愤怒，为什么呢？

    他知道那个是她曾经的室友，曾经她们一同租住这个房子，可后来，他来了，他买下了这个房子，或许，没有换锁是最大的隐患，但，她们是朋友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为什么突然来访，为什么会演变成杀人，到底是为了怎样的矛盾……

    “她该死。”

    来自女孩儿小声的嘀咕针刺一样，从吵杂的环境之中直接扎入许恒的心底，许恒猛地回头看过去，看到那个小女孩儿，一开始敲门的那个，他不顾对方的年龄，狠狠地瞪过去，像是要把人撕碎了的目光。

    “哎，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谁知道这孩子怎么跑下去敲门，小孩子嘛，顽皮，真的什么都没听到啊！”

    女孩儿往身边妇人的怀里缩了缩，妇人护着她的手紧了紧，完全没有让自家孩子面对这些事情的意思。

    事发的时候，许恒不在家，家中没有摄像，不可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而这个据说住在楼上的小女孩儿，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下来敲过他们家的门，许恒有理由怀疑她也许真的听到了什么，知道一点儿端倪。

    同样怀疑的还有警察，可小女孩儿要么不说，要么就说得非常奇怪，已经成为大明星的栾晴，有什么东西被抢了？抢东西的还是被她杀死的人，她曾经的朋友？

    完全站不住脚的“谎言”让所有的人无可奈何，警方最后认定，小女孩儿可能的确听到了一些动静，类似人倒地之类的声音，然后下楼来看，而她所谓的“听到”多半都是臆想，还带着点儿博人眼球求关注的意思。

    小孩子嘛，总是会把一些从没见过的事情当真，发挥自己的想象填补空白，虚构童话。

    “我说的都是真的，她肯定没死，你们为什么就不相信！”

    小女孩儿很是不高兴，走出警局还踢着地上的土块儿，尘土飞溅，让她漂亮的小皮鞋前面很快沾上了一层灰。

    “好了，别说那些了，真晦气，怎么就碰上这样的事情，也是真可怜啊，好好的在家里……”

    楼上楼下的邻居，不能说没有一点儿了解，在小女孩儿母亲的印象中，这个死者跟她男友过得很好，虽然年纪轻轻的女孩子不去工作多少让人有些看不惯，但她男友愿意养着，别人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再说那女孩子长得又好看，不出去招蜂引蝶，老老实实地，也挺不错。

    可是，怎么就摊上那么个室友呢？到底为了什么呢？突然回来，闹到了杀人这一步，真是不可理解啊！

    完全没有参考小女孩儿的话，那种令人发笑的话语完全站不住脚，妇人的心中满是同情死者的遭遇。

    她却不知道，更值得同情的是那个已经被送入医院的植物人，或者说是她自己。

    许恒不知道这些，他当时的情绪有些过激，怕他伤害证人又或者怎样，并没有让他接触到小女孩儿那边儿，相关的信息倒是不曾隐瞒他，这次事件，没有一个胜利者。

    “……可能是倒地的时候撞到了头，现在都还没醒，植物人的状态，恐怕……”

    如果条件好，可能永远都是植物人，如果不好，那么也维持不了几天，这种状态的凶手，该怎么说呢？报应？

    警方的推测就是两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发生争执，争执中栾晴夺过了菜刀杀了人，也许是临死前的反扑又或者是栾晴倒霉，她也被死者推倒了，几乎是同时摔到了头，两败俱伤。

    至于本来是在厨房的菜刀为什么会在客厅，从那个不大的屋子布局上也很容易判断，开放式的厨房，没有餐厅，直接连的就是客厅，可能之前死者就是在做做饭的准备工作，栾晴来的时候，她顺手把菜刀放到了临近的桌子上，离沙发不远，结果……

    这些猜测中的话语听到许恒的耳中，满满都是痛心，那天，如果他早点儿回去，也许迎接他的是一顿不算丰盛的晚饭，楚梦云偶尔会下厨，厨艺还很不错……

    过往的回忆越是美好，现实中的伤痛越是绵长，偶尔写着写着论文，突然侧目过去，沙发上没有那个人，瞬间，心就空了，无法言说的压抑伴随着悲伤，骤然袭来，让人染上了心痛的毛病。

    许恒搬离了那个房子，是家人的建议，他们希望他能够走出悲伤，起码不要沉湎于此。

    “我以前还从来不知道你竟然是个痴情种子。”

    好友这样跟他说，语气之中不胜唏嘘，回忆起过往他那些风流事迹，再看如今，总是不敢置信，可想到他那么多年就守着一个楚梦云，似乎又不是不能相信这份深情了，早有明兆嘛。

    “楚梦云就那么好吗？”好友不理解，他比许恒的父母知道的要多一些，比如有了这个女友之后，许恒的变化，以前几乎不做家务的人，现在是里里外外一把抓，更有很多对女友的好，让他这个狐朋狗友都为之惊叹，这是我认识的那个朋友吗？

    许恒微微摇头：“我不知道。”

    一开始，只是不想输，后来，更想要赢，再后来，没有一人如她，也就越发不能放手。

    她的好，不能与人说，想起来时，才觉得，此后诸人，皆不是你。

    “她不就是长得漂亮吗？”好友反复回忆，也只能在这一句之后补上“气质特殊”的优点，再要说别的，他不了解，也说不上来，反正在他看来，无论是怎样的名花，也不值得他死守一株。

    许恒再次摇头，有些东西，很难跟外人说，比如他能明确感知到楚梦云的学识不下自己，可她就是懒散得很，半点儿不愿意出力，偶尔出口的那点儿真知灼见，若问她引用哪里，回答的只有一句“我说的，不需要参考文献”，这样的话听来好笑，可若是次次都对，又该怎么说呢？

    她的才华，从不外露，只有他知道，他不想跟任何人分享，哪怕是以回忆的形式。

    好一阵儿过去，许恒觉得自己稍稍平复了一些，回到这边儿房子收拾东西，又碰到了那个小女孩儿，她跟着一个男人在楼下搂抱，男人的气质很好，不是那种猥琐大叔，可，跟一个这样年龄的女孩儿如此。

    难掩异样的目光，许恒却克制地只看了一眼，没有多加理会，等他收拾了东西下楼，那一对儿竟然吵了起来。

    “分吧分吧，我就知道，你就是喜欢我长得好看，我不好看了，你就会跟我分手，男人，呵。”

    女孩儿的说话方式很大人腔，让人听起来不舒服，可能那个男人也有同样不舒服的感觉，转身离开了。

    碰见许恒，尴尬地笑了一下，似乎是为了掩饰女孩儿的那些话，而他身后的女孩儿，则愤愤地瞪着他的方向，踢打着旁边儿的林木发泄。

    许恒不喜欢这个女孩儿，也就不太关心她这些莫名的事情，微微点头，快步离开。

    再次见到那个女孩儿的时候，是许恒准备卖掉这个房子的时候，他最后一次过来，带着缅怀。

    “我看到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你忘了楚梦云了吗？”

    女孩儿的很扎心。

    许恒满是恼怒，有种不快，别人凭什么来质问他。

    “你们这些男人，虚伪得很，所谓的爱，更是廉价，这才多久，你就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小女孩儿肆意评说着，似也在倾泄自己的不满。

    “你懂什么！”许恒还是忍不住反驳，却也仅此一句，犯不着对局外人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呢？心中的想法，自己知道就好了。

    女孩儿投过来一个不屑的目光，像是看破了他伪装的平静，有种嘲讽的意味，或许他只爱一个，却不妨碍他另觅良缘。

    对上那清澈的目光，许恒一身狼狈。,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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