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土玉浑生乱

    从山顶到石渠镇的直线距离也就七八里而已，贺齐舟行进的速度甚至快过了沿山路奔跑的马匹，大概跑了四五里后，贺齐舟飞身自六丈高的崖壁一下子跃至车道，逃跑的十二骑正好从身前经过。

    贺齐舟跟着马队跑了几步，口中大声问道：“我是齐人，怎么回事？”

    这些逃跑之人没想到有人会以这种方式下山，见对方轻功如此高明，且并未出手攻击，便急忙叫道：“他们是勾结北周的叛军，想阻止我们求援！”

    “知道了！”贺齐舟马上想到赤焰等人的西域之行，也不多言，继续直线下冲，实在遇到太高的峭壁就用深漩功滑下，大部分地方就是不停地往下跳！等冲到山下小镇时，已经远远将一逃一追的两队骑兵甩在身后。

    “敌袭！敌袭！”径直跑入城门贺齐舟大叫起来。

    “怎么回事？”因为山上动静实在太大，辛乐山已经被人叫到西城城头。

    “土玉浑有人反叛，前面逃的是求援的，后面追的人是灭口的！快布防，叫柏大人！”贺齐舟说完狂喘粗气。那十二骑离城门还有约一里，而追兵又隔了一里左右。

    “已经去叫了，大家都去取弓箭，准备关城门！”辛乐山叫道。

    石渠镇已经有数百年历史了，向来就是边关重镇，这座小城的城墙也不知是什么朝代修的，三丈高，六尺阔，上有箭垛，虽然不怎么高大，但全部是用石头垒成，故异常坚固。若不是与邻国交好，这里历来会驻扎重兵。

    也不知谁大叫了一声：“打仗了！真的打仗了！”

    小小的城中应声者众，一下子传开了：“打仗了！”“土玉浑进犯，快去西门！”“抄家伙！”“马呢？我的马呢？驴也行！”……

    转眼间便见到处是涌向城门的男子，十几岁到六十几岁的都有。很快有一人超越了众人，叫道：“别吵！看看怎么回事再说！”那人正是从驿站赶来的柏永。

    城头一共十六把弓，还没等十二骑全数跑入城内，城头已经有人开弓射箭了，一箭一个，箭无虚发，全都对着咽喉而去。追兵还没搞清怎么回事已经有四骑被射落，但大队人马很快追近到四十丈以内，散开队形后开始向城头的箭手还击，而城头的十六把弓也在箭垛的掩护下寻机再射。

    那个率先发箭的当然就是贺齐舟，墙头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在其身后气得直跺脚，好不容易有个一试身手的机会，箭还没搭到弦上，不知为何，手上的弓箭就被眼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家伙给抢走了，还被挤开了位置。

    “快！快关城门。”辛乐山见城头箭手被压制，那队追兵正飞速向城门冲来，不禁大叫起来。

    “别关！放他们进来！四脉及以上的都守在大街边上，四脉以下的有多远滚多远！”柏永急忙叫停关门之人。

    小城也只有居中道路可以并行数马，其他地方均是两三尺宽的小巷，眨眼间，挥舞马刀的敌骑一骑接着一骑冲入城中，眼中只有冲向东门方向的十二骑，哪里将街边那些持刀提剑的中年、老年放在眼里。

    柏永放进去三十余骑，见有人提刀准备攻击大门后的卫兵，这才亮出背后的直刀，贴近敌骑后，干脆利落地一刀将对方斩落马下。返身一刀，又斩落一人。两匹受惊的战马人立起来，顿时堵住才两丈宽的城门。

    进门的斜坡一次只能并行两匹马，等后续骑兵驱走门口惊马，辛乐山已经带了柏崇等人与柏永一起守在了门口，辛乐山是六脉，十七岁的柏崇居然也已是四脉，在柏永的带领下，冲上斜坡的敌骑来一骑死一人，上两骑亡一双。

    指挥的敌军见势不妙，急忙叫道：“先别攻城！射箭！”

    柏永这才从容退入城中，命人关上城门，而早先冲进城的那些人早就被“侍候”得服服帖帖，三十余骑，一半被杀，一半被俘。大街上到处是笑逐颜开的中老年人。

    “懂了没有？咱们缺马！”柏永对辛乐山叫道。

    “大哥，他们好像要跑！”有人在城头叫道。

    辛乐山急忙问道：“师父，他们好像要跑？”

    柏永轻轻一点，刚跃上城头，便见贺齐舟又射中一人，不由叫道：“好箭法！”

    “早上出发的商队还在山上。”贺齐舟提醒一句，最后一箭只是射中马臀，追兵已经全部开始撤退了。

    柏永一看，对方不过就一百五十余人，便道：“那还等什么？有马的都跟我上马去追！”

    话音刚落，街上的三十余匹战马一下子便被抢了个干净，有几个没抢到的口出秽言骂个不停。城中守军本就有四十余匹战马，此时也一骨脑追了出去。

    贺齐舟本想从别人手里夺一匹马的，但见牵马出城的少年正是被自己抢过弓箭的那人，对方幽怨的眼神让自己实在是下不去手，只能从一名老者手里抢过一匹土玉浑战马，直到贺齐舟回到城中，还能听到那老者滔滔不绝的“问候”。

    刚刚旋风一样追来的敌骑现在正旋风一样的逃跑，之字形的山道上前方是拉成一里长的一百五十骑土玉浑骑兵，两三里后是拉成五里长的百来名石渠镇追兵，落在最后的一人真的骑了一头毛驴，边骑边叫：“别追了，他们一共有两千人！两千人！”

    “师父，咱们为何不追了？”追到山顶坳口的辛乐山问道。

    柏永道：“你当我们是御林军重甲骑兵啊？没听到对方有两千人？先把留在山头的商队接回去再说！”

    回到城中，十二骑土玉浑骑兵声泪俱下地将面临的困境说了出来，为首一人为土玉浑的礼部尚书，为了尽快传递消息，喉咙沙哑、语速很快地对柏永说道：

    “因为去年要帮助大齐守嘉峪关，调去了王城三万精锐，今年齐国出征，已经伤亡很大的那支军队仍被要求驻守一段时间。

    北周派人取道西域，借用了一万康车国精兵，然后与早有勾结的海郡王合谋反叛。海郡王若查是土玉浑国王的舅舅，是大部族海西部落的首领，掌控的兵力有三万余人。我们全国不过十万军人，各地守军见叛军势大，不断有人降了叛军，不消五日，叛军便包围了王城西宁。

    西宁城中只有五千守卫，不得不放弃外城，坚守内城，虽然内城坚固还征用了上万百姓协防，但围城的敌人已经接近四万人，你们大齐一定要赶快派兵，帮助土玉浑平叛！”

    柏永道：“可有救援信？我这就去拟八百里加急文书。”

    “等等！你们身着华服，哪像是仓皇出逃的样子？从甘南走要方便很多，为何要从这里送信。”贺齐舟急忙问道。

    “这位大人，麻烦你先准备起来。”礼部尚书吩咐了一句柏永后转身问贺齐舟道：“你是？”

    “我叫贺齐舟。”贺齐舟自信答道。

    礼部尚书只当对方是本地的强者，便道：“问得好，我们本是去洛阳贺礼的使团，已经走到甘南边境了，从王城突围出来的信兵追上了我们，告知京城发生之事，说是甘南守军也已经反叛，我们只能连夜转向此处。

    因为甘南边城方面曾接到使团要经过的消息，久等我们不至，便派人来追，我们都是文官，跑了三天三夜后还是被追到了，那十几个从王城里突围出来的精兵加上我们的护卫几乎全都战死了。

    追兵共有两千人左右，还好这里的边关小镇还没叛变，替我们挡了片刻，那两千人大多留在小镇中肃清镇上守军，可能马上就会攻来，这里守得住就守，守不住就退吧，一定要尽快将求援信送到洛阳！”

    礼部尚书说完自怀中掏出路上书写的羊皮血书，上面有他礼部的大印，一同递来的还有出使的国书。

    “齐国的秦王没事吧？”贺齐舟又问了一句。

    “也困在王城中了，一定要快。”

    “对了，再问你一句，你们贺的是什么礼？”贺齐舟问道。

    “是萧寄怀和梅郡主的大婚之礼。”

    一听到萧寄怀，贺齐舟便无端紧张起来，还好第二个名字是梅郡主顿时又松了一口气。

    “萧寄怀？怪不得了。”柏崇有点羡慕地说道。

    “你听说过他？怎么没听说过我？”贺齐舟没想到萧寄怀的名气在边城还这么响，不禁有些发酸。

    “谁不知道萧公子啊。”使团中有人叫道。

    贺齐舟不再自讨没趣，道：“不好意思，事关重大，我还是要多问一句：为何萧寄怀的婚事会惊动你一国的礼部尚书？”

    “齐国出兵不利，萧家如今势大，又是联姻三大家之一的张家之后，皇上还亲自赐其为郡主身份，我王不想失了礼数，便派我率团前去贺礼。”

    “齐国败了？”贺齐舟虽然早有预感，便仍是感到心头一震。

    “还算好吧，折损了一些人马，土地未失，北周一时也无力反攻。”

    “哦。”贺齐舟稍稍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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