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欲望柄权（中）

    勾念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让艾康眼瞳充满了凝重。

    他已经在脑海中脑补出了深渊的极端生存环境。

    在那种时时刻刻充满了杀戮和征战的世界，想要活下来，的却只有不断的变强。

    类似于养蛊的过程，最终能活在深渊那个土地上的生物，都是经过了残酷淘汰竞争的产物。

    “怪不得那些深渊怪物的整体实力，普遍强于人类。”

    已经近距离接触过不止一次深渊生物的艾康深有感触。

    不过勾念的强大也从这些话中体现了出来，也怪不得冥主会亲自面见她。

    以养蛊方式促进种族的整体成长，这个任务非勾念不可。

    甚至都不用担心种族因此灭亡，因为勾念的欲望柄权，还涉及到了繁衍的领域。

    “在那种欲望肆意的世界，我的成长是迅速的，神力的突破一日千里，甚至可以称得上深渊神灵历史中的史无前例。不到两百年很快就达到了神力九阶，几乎站在神灵这个领域的巅峰。”

    听勾念提到神力的增长，艾康不着痕迹的摸了摸鼻子。

    他不是很清楚别的神灵突破是怎么样的，需要花上多长时间。

    因为他从一阶神力到如今的九阶，只用了短短一年时间。

    不过听勾念的语气，两百年突破到九阶已经是深渊神灵里的史无前例了。

    那自己算什么？整个神灵历史上的史无前例？

    艾康哪里知道，自己的身份早就被勾念视为了古神。

    不仅仅是她，凡是对命运之神有过了解的，那个神秘女神、甚至是撒旦都会下意识的将其归纳于古神行列。

    毕竟一年内成长为九阶神灵这个事，已经脱离了实际，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只有那种处于力量复苏中的古神才能办到这一点。

    勾念继续说道：“但是到达那个境界之后，我茫然了。因为我的神力不再继续攀升，不管我怎么继续让欲望充斥着整个深渊，甚至挑动起弥漫整个深渊的战火。我依然在神力九阶这个在这个境界停滞不前，这么一呆就是足足三千年。”

    “挑动弥漫整个深渊的战火？”艾康心头一突，勾念执掌的柄权比他想象中还要可怕。

    即便有冥主的帮助，但能影响到整个深渊，其柄权的强弱也可见一斑。

    如果她要为害这个人类世界，怕是十二主神殿也要头痛。

    毕竟欲望这种东西，太可怕了，一旦被点燃就无法轻易熄灭。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勾念只要愿意，她比一个主神所产生的的破坏力还要恐怖。

    想到之类，艾康眼睛中杀机隐晦的闪烁，他已经在心头默默的盘算，如果勾念今天表露出一丝对这个世界的敌意，就算是拼着斯威克城陪葬也要把她留下来了。

    毕竟和斯威克城相比，她能够带来的灾难更加可怕。

    仿佛是读懂了艾康心中的忌惮，勾念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放心帝白阁下，在这个世界挑动战火就是找死，我不会这么做的，到时候不仅是主神殿，恐怕连您也会亲自下场诛杀我吧。”

    “哈哈，怎么会呢，这些事情我可管不着，让主神殿的那些神灵头痛去吧。”艾康脸不红心不跳的哈哈一笑，丝毫没有因为被勾念揭穿心中所想而尴尬。

    勾念含笑不语，也不揭穿，自顾自的继续说道：“神力停滞不前的那段漫长的岁月，让我情绪逐渐极端，我比之前更加残忍也更加疯狂，连冥主坐下三尊神明灵，都不敢轻易招惹我。直到某一天，我遇到了一尊来自远方的神灵，祂很强大，面对他，我甚至生不起任何反抗的想法，那种感觉就如同我面对冥主是一样。”

    勾念依稀还记得那一天的画面。

    那个浑身都被一层淡淡青色雾气包裹着的神灵，无论你怎么去看，都始终看不透那一层薄雾。

    祂背负着双手，行走在深渊地上，欣赏着对勾念而言枯燥无味的深渊景色，而他却看得津津有味。

    当祂靠近勾念神体时候，她甚至还记得自己那时的表现，神源和神体，连同着深渊大地都抑制不住的颤抖。

    勾念甚至觉得，就算那尊神灵当场杀了自己，恐怕冥主也不会选择为了自己和它结仇。

    然而祂并没有诛杀自己，而是说出一句话。

    “执掌了欲望柄权的你，终究成为了欲望的奴隶。”

    祂的嗓音那么的好听，勾念从来没有觉得一个神灵的声音在不加持任何神力的情况下能让自己如此沉迷。

    “也是祂的一句话让我幡然醒悟了。”

    “在那种不断玩弄万物生灵欲望的过程中，我本身也深陷在了欲望之中。我沉迷在神力迅速的增长下，沉溺在玩弄神灵和万物的快感里。”

    “那我也算不算也成为了欲望的囚徒？”

    “我妄称欲望之母，但却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我还有什么资格自称为欲望之母。一个连自己的欲望，都无法控制的欲望之母，怎么可能突破到更高的境界。”

    勾念说道那个神灵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语气中带着无法掩饰的迷恋。

    当然相比这些，艾康更关心的是那个神灵的身份。

    能让勾念感觉生不起反抗力量，起码也是主神吧，勾念自己都说了，当时的她连神明灵都不敢招惹。

    “是十二主神中的哪一位？”艾康颇有兴致的想到，有闲工夫跑到深渊去旅行。

    当然，这时候询问那个神灵的身份，显得有些不礼貌，艾康下意识问道：“这就是你离开深渊的原因？”

    “不！”勾念摇了摇头。

    “那时候的我已经深陷欲望之中，就算有心抽身，也根本无法脱离出来。那位神灵离去后又过去了一千年，我接到了冥主的命令，潜伏在人间一所城市里。配合冥主日后征战这个世界。”

    “那个城市就是斯威克城？”艾康仿佛明白了什么，原来勾念来到这世界的初衷，和黑魔神一样。

    只是后来勾念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了变化，或者说，她成功控制了自己的欲望？如果没有转变，她依然是那个欲望之母的话，恐怕已经在无羚神入侵的时候就已经出手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

    “没错。”勾念莞尔一笑，丝毫不介意的承认了这一点。

    “在来到这个城市时，我依然还是那个欲望之母。直到建起神庙，我利用欲望柄权操控姻缘，并自称为姻缘之神时，也仅仅只是掩饰身份的手段。”

    “因为我忌惮这个世界其他主神，我不得不控制自己的欲望，扮演者姻缘之神的角色。”

    “这就是我现在称号的由来。”

    艾康摊了摊手：“我还是没有听明白，你为什么现在自称为姻缘之神，而不是欲望之母的原因。”

    “很简单。”勾念展颜一笑：“不管是主动也好，被动也罢。来到这个世界后，我不得不学会控制自己玩弄别人欲望的欲望。”

    “看着新生命的诞生，看着他们在我的神权影响下成长，在废墟中组建出这个城市，延续了数代之久。”

    “在这种环境下，我对欲望这个柄权理解得更加深刻。生命是欲望的产物，同样是欲望的延续。欲望柄权之所以诞生就是因为生命，没有生命，就没有欲望。所以想要真正执掌欲望柄权，终究还是要建立在延续生命之上。”

    听到这里，艾康忍不住鼓掌，由衷的叹服道：“非常棒的领悟。“

    欲望的本质是尊重生命，而不是玩弄生命，很难想象，这种话是从一个深渊邪神口中说出来的。

    “所以真正要掌控欲望，不是放大它，也不是压制它，而是让它达到一种能够让生命延续的平衡点。”

    “一旦平衡点被打破，过强则会毁灭，过弱，同样也会导致灭亡。”

    “就这样，我明白了，困扰了我数千年的桎梏解开了， 我在斯威克城凝聚了神格，成为了神明灵。我不再是欲望之母，而是姻缘之神。”

    勾念以这句话作为自己故事的结尾。

    说完起居室内一片寂静，艾康沉迷在勾念那一番话中，难以回神。

    看向勾念的眼神都带有了一丝钦佩。

    “所以这才是你不再回归深渊的原因？”

    “没错！”勾念叹了口气，以复杂的表情说道：“深渊的欲望太重了，一旦它达到了某个临界点，终将带来毁灭，那里不是欲望柄权的温床，相反那里是欲望的毁灭之地。”

    “了不起！”艾康由衷的拍了拍手。

    深陷欲望泥泽，还能抽身出来大彻大悟的人都是心智坚韧的人。

    特别是勾念还是欲望之母本身，想要挣脱出来更难。

    也正是她的大毅力，帮助她成为了姻缘之神，凝聚了神格，成为了神明灵，主神之下最强大的神灵。

    同时艾康眯起了眼睛，试探性的问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现在已经不是深渊的神灵了。”

    “我的神格在这个世界凝聚，那么我就是这个世界的神灵，欲望之母已经是过去，现在的我是守护这个城市的姻缘之神。”勾念语气平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