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第八章 修真界的规矩

    七剑派，派如其名，内门弟子和长老们居住的山峰皆为高绝孤仞，有一种骄傲和一往无前的森然之气，就好像一支支其形各异的古剑傲然立于天地之间。

    沙凌最喜盘膝坐于悬崖边的苍松旁，看云海茫茫，孤峰似岛。

    信手从一旁的矮几上，取一杯香茗，此茶碧绿，形如针，取自山上几株千年灵茶的老叶制成，味略苦涩，但是茶香却最隽永，那种幽幽的清香，好像凝聚了岁月的精华，一口香茗，似乎就可听风沐雨，渡百载光阴。

    好似漫不经心，沙凌的手指间始终有一道白光萦绕盘桓，有时，这道白光会突然呼啸而去，于云海中划出一条绚丽夺目的线，一剑，一斩，将云海斩断！

    似乎无招无式，这信手一划，已尽得断河斩星剑的精髓，锋芒，锐利，霸道无匹！

    有时，白光会温柔地划个圆弧，无数细如针芒的剑丝，就好像春天的雨，细细的，毛毛的，温柔又多情地洒落，无声无息，却是在一瞬间，就将百里范围内的云海打成了筛子！

    这是沙真人拿到细雨千千丝剑和断河斩星剑典藉的第十天。仅仅十天，他对细雨千千丝剑和断河斩星剑的理解和把握，居然已不亚于浸淫此道数百年的长老们了！

    真正不愧是前辈高人！

    轻玉和轻岫两人的明眸之中不禁流露出深深的敬重崇慕之情。

    姐妹两人互视一眼，她们是双胞姐妹，又长期生活在一起，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就好像现在，她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传说中的合欢补元术----每一名修真家族或世家或名门大派的少女都会学的法术，不约而同地飞红了双颊。

    沙凌的眼中流露出一种索然，如今的他。领悟了两种大道，就好像是站在高高的云层俯视下方，曾经以为很了不起的东西，现在，只消一眼，就可以洞穿它所有的秘密。剑很好，剑式很好。剑意更好。然而，他看懂了它们，随手之间，就可以根据自己的道创出无数的剑式。太轻易的东西，未免无趣。

    修真者的剑法，说来也就是些驭剑之术。七剑派的驭剑术颇为精深，讲究一个“意”，一旦领悟了剑“意”，就是踏入了此道的门。

    对他们而来，剑，是引他们入道的契子。

    对沙凌而言，剑。是武器，是承载他的道的器。

    这两门剑法，在没有悟道之时，用来御敌自是不错的。不过，沙凌并不打算留下典藉，他会根据自然宗的法门，创出自然宗自己的“剑”。

    “轻玉，轻岫。继续说说你们十方界的事吧。”沙凌举起手，招了招，示意远处侍立的两女过来。

    “是，沙真人。”两名少女笑盈盈地走上前，许是剑修之故，她们的双腿修长有力，好像小鹿一般。步履轻盈充满弹性，自有一种令人眼前一亮的蓬勃的青春气息。修真界女性大多美貌，可是除了真正年少青春之外，鲜有如此鲜活气息的。

    轻玉、轻岫也是元婴初期的修为。但是她们二人曾有奇缘，不过二百余岁就晋入元婴，在门中又一直倍受宠爱，少见风雨，因此上，宛若真正的十六七岁的少女，纯真又活力四射。

    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容貌纵只是普通，也是可爱的，何况，她们又是明眸皓齿，容貌甚美。

    沙凌目中噙笑。

    轻玉和轻岫粉嫩的双颊上，不由泛起一层薄薄的晕红，两人大大方方地坐在沙凌身侧。

    这几日，若有闲睱，沙凌便会让她们随意聊聊十方界，两女只当沙凌初来十方界，有些许好奇，便依言随意聊着，十方界地界宽广，修真者众多，就是随便聊聊，也有说不完的话题。

    轻玉想了想，笑了起来：“上次说到奇物坊，有一件趣事，有一年，一位世家的子弟到奇物坊转悠，他是初出茅庐，不识奇物坊的厉害，在拍卖场上看中一件宝贝，拍下来却没有灵石支付，被斩了四肢囚禁，直到门派来赎他，付了双倍的灵石，才算将那小子赎回。”

    “要说啊，那奇物坊平日的物品，以天字阁最为昂贵，便是我们师傅去了，也会有心动却买不起的好东西。可是若论奇，那还是拍卖场上的东西最奇……”

    两名少女软语俏音，说起传闻轶事来眉飞色舞，沙凌一心二用，一边含笑听着，一边淬炼着自己的剑意。

    从这些闲碎传闻之中，沙凌听出了个大概，修真界的规矩，一，修真界是强者的世界，实力强弱决定一切。二，不沾因果，是元婴期以上修真者的处世原则。三，等价交换原则。当然，在强弱不对等且无第三者监督的情况下，请参照第一条，有时还须参考第二条。

    沙凌对这第二条最感兴趣。因果一说，玄而又玄，龙君曾略略提过，妖族纵情纵性，可是却也不敢轻忽因果，为此，稍有成就的妖类，都不敢大开杀界，尤其是对凡人的杀孽。这杀孽的因，会引来天罚的果。杀人会沾因果，其他很多事情也会引发因果，因因果果，本就无法避免，可是人情这种因果，却是明明白白，看得见，欠不起。对渡劫期的强者来说，尤其如此。欠一人情，万一在对抗天劫之时成为心魔，一不小心，可是会身陨道消的。

    沙凌有些明了了，他，毫无疑问，是修真界顶尖的强者。他的人情，不好欠。

    他写下一个“次天符”，既是震慑，也是送出一场机缘。

    为了还这场机缘，七剑真人毫不犹豫地送上一门重要的宗门典藉。

    但如果是几乎等同“赐教”的机缘，一门典藉，不够。

    沙凌有些期待七剑真人和天一真人出关之时如何还他的“人情”，了结这段因果。

    至于七剑真人和天一真人送出的灵石灵矿，沙凌已用灵植灵果灵药还上了。

    因果，因果……人的一生中，因果无处不在，有的因果极为巧妙，就像一场场的巧合，忆起在悟生死之道时，看到的一幕幕，因果二字，可不是贯穿人的一生吗？

    “对了，因果一说，哪个门派知之甚详？”沙凌起了一丝兴味，但是也就一个念头罢了。他如今只想尽快渡劫，不想被种种琐事绊住脚步。

    “我们十方界，有一门派，名知机门，据说他们的宗主，曾是中三界天机宗的弟子。在修真门派里，因果一道，他们颇有盛名。另外，佛门子弟对此也研究甚深，他们比我们更讲究因果一道。”轻玉手指无意识地点着脸颊，边思考边答道。

    “请带我去灵矿。”

    “啊，是，沙真人。您想要选择什么属性的灵矿呢？”轻玉和轻岫急忙起身。

    “唔，你们最近的矿脉是什么？”

    “有三道水属性矿脉和两道土属性矿脉。”

    “那我就取两道水属性矿脉吧。”

    “好的。请。”

    沙凌汲取矿脉的手法，就好像他给法袍补充之时一样，直接遥遥伸手一抓，整条灵石矿脉如地龙翻身一般，从地底深处被揪出来。

    这两条由纯粹的灵石组成的“地龙”，化作元气的潮流，向着沙凌的身体蜂涌而至，风云变化，天地为之变色，这番声势，让轻玉和轻岫完全看呆了去。

    仅仅十余天，两条矿脉就被沙凌吸收一空。

    如果说之前，两女还对沙凌有一些绯思，那么现在，她们的心中满满的都只剩敬畏了。如果沙凌不提，她们是绝对没有勇气主动去问沙凌要不要双修的了。

    吸收掉两条灵石矿脉后，沙凌又回到七剑派，日日闲坐于苍松下，或听两女说说修真界的事情，或教导两女修炼“振翅九天”的身法，忽忽间，一年时光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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