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缠斗

    李飞虎随手拿起墙边的一根木棍，对着李德金怒吼道：“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竟敢跑上门来羞辱老子，滚，以后别在老子面前瞎晃悠！”

    “大爷，您能听我说两句吗？说完我就走！”李德金哀求道。

    “有屁快放！老子可没有闲功夫听你胡扯！”李飞虎瓮声瓮气地说。

    李德金说：“姆大大说，他到镇公所本不是去告状的，只是想请姑爹爹来调解一下，没想到县里派人来查案，把三哥判重了。谢大爷说，是革命军解放了板浦，三哥和他才被放出来的。”

    “过去的事情提它干嘛！”李飞虎不耐烦地说。

    “不是您提起来的嘛！”李德金说。

    “到海州念书有什么好的？我们家的倒霉事一件接着一件，你们是成心来笑话我们的。要是我锡儿在这，未必比你差。”李飞虎忿忿不平地说。

    “大爷，我做梦都想和小德锡一起念书呢！”

    “小德锡？”武盼弟惊叫道，抓着李德金的胳膊问，“你看见小德锡了？”

    “没、没看见。我是想小德锡了。”李德金说。

    “小德锡……”武盼弟突然放声大哭，“你在哪里……我想你啊……”说着又抓住李德金的胳膊，问：“我知道他回来了，快告诉我，他在哪里？”

    “大妈，我不知道啊！”李德金说着，挣脱了武盼弟的抓扯。

    “站住！”李飞虎不由分说地冲上前抓住李德金，扬起木棍说，“不提这件事也就罢了。你一提就把你大妈急疯了。你装什么蒜，你敢说你不知道小德锡在哪？”

    “大爷，我真的不知道啊！”李德金说。

    “啪”的一声李飞虎的棍子落在了李德金的屁股上。他随即怒道：“看你还敢狡辩！给你钱念书的军爷说了，只要我们交出小德铜，他们就告诉我们小德锡在哪。”

    “那你就把三哥交给他们呗！况且，三哥也没有打死人，沈镇长说让他坐二年牢知道好歹就行了，不会怎么样的。”李德金说。

    “你说得倒容易！你三哥也不回家，我拿谁去交差？再说，小德锡已经出走快十年了，我怀疑军爷根本就不知道小德锡的下落，是用圈套套我们交出小德铜。”李飞虎说。

    “大爷，”李德金说，“这么说来，你明知没有人知道小德锡的下落，那你干吗要讹着我？”

    “不是我讹你，是你小子自个儿说的。”李飞虎说。

    “谁说没有人知道小德锡下落？”沈云善突然带着两个乡兵出现，“关营长知道，我也知道。不过……”

    突然，武盼弟惊叫一声便向沈云善扑过去，“你还我锡儿！你说带锡儿去念书，念几天就让他回家。你骗我！你个大骗子！”说着，伸手抓破了沈云善的脸。

    两个乡兵冲上来把武盼弟拉到一边。

    沈云善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发现流血了，十分恼火，抬起脚踹在武盼弟的肚子上。

    李飞虎见状冲上去用手指着沈云善的鼻子愤怒地吼道：“你、你怎么能打一个女人？”

    “她疯了，像疯狗一样。你为什么不管好她？”沈云善反问道。

    “你才是疯狗！”李飞虎扇了沈云善一个响亮的耳光，“都是你把她逼疯的。你这个魔鬼，害得我家破人亡。”

    “你说什么？”沈云善不解地问，“她自己想小鬏想疯了，你、你还朝我身上赖。岂有此理！”对着乡兵喊道，“李飞虎敢打本镇长的耳光，这是犯上作乱！你们还不把他绑了？”

    乡兵答道：“这个疯女人比男人厉害多了。我们哪敢放手？”

    李飞虎又扇了沈云善一个耳光：“打死你这个王八蛋也是活该！你欠我李飞虎太多！

    我锡儿走丢了，招银儿来到我们家。你骗我们说带去镇子上念书，可是你背信弃义，一直霸占着我的招银儿。”

    “招银是我的儿子，怎么成了你的儿子了？”沈云善辩解道。

    李飞虎抓住沈云善的胸襟怒道：“你敢对天发誓说招银是你亲生的儿子？”

    “这个……反、反正是我的儿子！”沈云善有气无力地说道。

    “胡说八道！”李飞虎再一次打了沈云善一个嘴巴子，“你想想看，去年我招银儿把我德铜儿的脑袋打坏了，流了一大盆血，那个东洋大夫说，差一点就没命了，很可能留下什么后遗症。老子没有要你花一文钱。”

    “那、那是因为你、你儿子有错在前。”沈云善说。

    “狗屁！”李飞虎冷笑道，“那是因为他们都是我的儿子，自家儿子打架，不关外人事情，打伤了也不需要外人花钱！

    现在是我三儿子把我四儿子一枪打伤了，要管，由我做大大的管，关你屁事！你要是再把德铜弄到牢里去，老子把你一家老少三代都劈了……”

    ……

    沈云善被耳光和嘴巴子打懵了，又被责骂得无话可说。他急中生智，猛地提起自己的膝盖撞击李飞虎的裆部。

    “哎哟……”李飞虎惨叫一声蹲下身子，双手捂着自己的裆部骂道，“王八蛋，你想让老子像你一样……”

    忽然，李飞虎摸起自己丢下的木棍，照着沈云善的脑袋狠狠地打了下去。

    沈云善摇摇晃晃片刻后，终于站立不住倒在地上。

    ……

    住在田中诊所的沈招银还没出院，沈云善又进来了。

    李刘氏见沈李氏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带着李德兰到沈云善家里帮忙。

    沈云善在诊所里住了五天，心中十分烦躁，不顾田中茂的劝留，回到家中。

    当看到沈招金和李德兰偷偷摸摸亲热的时候，沈云善便好说歹说让李刘氏和李德兰都回去。

    让沈云善没有想到的是，已经在海州娶了媳妇的沈招金，未能控制住自己对李德兰的感情界限。

    自从在李飞虎门上自取其辱，沈云善日日夜夜都在考虑对策。可是，他除了满腔的怒火、烦恼和悔恨，就是没有好办法。

    沈云善想的最多的是以牙还牙，把李德铜和李飞虎都投进大牢。可是，这谈何容易？

    不要说是否能够抓到李德铜还是个笆斗大的问号，就是抓住了，把他投进大牢又能怎样？上次，不是辫子军说放就把他放了。

    他如果把李飞虎弄个山高水低的，他的四个儿子哪一个会放过他沈云善？

    在洋人和逊帝身边混的李德锡，虽然远在京城，但说不定哪一天会荣归故里。

    而在自己身边的沈招银，随时随地都会跟他翻眼不认人，更不用说睚眦必报的莽夫谢正中……

    “天无绝人之路。咱硬的不行先来软的！”沈云善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忍气吞声，决定宴请李飞虎和谢正中，李大龙自然就成了中间的说话人。

    一听沈云善请客，李飞虎和谢正中开始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经过李大龙的再三解释，他们才信以为真，并且满心的欢喜，可他们不愿意到沈云善的家里去吃饭。

    沈云善也不想在街上的饭店里请客，因为他不愿意让人知道他一个堂堂正正的父母官请下人吃喝，更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是“斗败的公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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