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静心

    试卷被学政徐正清作为压轴拿出来欣赏，成为了宴会的焦点，是许仙有些始料未及的。

    许仙更没想到，在听了自己的文章后，连神童方仲永都被折服！

    而且众人竟然集体对他弯腰行礼，由衷的敬佩，让许仙触动颇深。

    这世上，不缺乏像楚半山那样嚣张跋扈的小人、恶人，但也不缺少拥有赤子之心的君子。就像朝廷里不乏尸位素餐，只求一朝安稳的主降派，但同样也有很多忠心可鉴的主站派。

    参加宴会的这些童生，都是骄傲的天才，想来对他拿到案首之位也会有些不服气，可在听完《五国论》之后，主动弯腰行礼。

    这不简单只是认输，更是对许仙的敬佩。

    北方蛮夷年年犯境，南下烧杀抢掠；境内天灾人祸不断，妖孽横行。大离王朝已经到了多事之秋，就算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读书人，也常常为之愤懑，可是他们无法站在更高的角度去看待问题，更无法向朝廷提出有用的建议，只能空喊一些没用的口号。

    许仙这篇《五国论》，算是让他们明了道理，看清楚了当今天下的走向。

    古人有‘一字之师’，许仙这篇文章可远远不止‘一字’那么简单，所以方仲永等新晋童生对许仙敬礼是理所应当。

    面对突然来的情况，许仙除了感慨外还有些不适应，连忙站起来说了一些共勉的话，众人才作罢。

    宴会时间很长，从早上开始，一直到夕阳西下，傍晚时分才结束，众人纷纷准备离去。

    山庄外，许仙独自一个人，又没有代步工具，于是不少府学先生主动放下身段邀请许仙同行，用马车送他回客栈，许仙一一婉拒了。

    因为许仙在山庄外不经意间发现了一道红色人影，正是背着一把古琴徐徐而行的辛十四娘。

    近来一段时间府试结束后，许仙专注于修炼，并且是多条道齐头并进，大洞真经、大洞九玄剑法、书法，偶尔还会研究最神秘莫测的‘文气’，很是杂乱。

    虽然许仙很有耐性，在修炼方面天赋凛然，又有大离王朝气运钟爱，不至于走火入魔，但心境难免有了几分浮躁，有时候会静不下心。

    再加上府试放榜后发生的这些事情，许仙念头更是不少。

    看见背着一把古琴的辛十四娘，许仙心中一动，辛十四娘琴艺出众，几乎已经达到了入道的门槛，她弹出的琴音乃是帮助人平心静气最好的辅助。

    听她弹一曲，效果定然不差。

    辛十四娘刚从城内出来，走的方向和许仙回城的方向正好背道而驰，不过还好的是辛十四娘似乎发现了有人在跟随她，走了没多远，很快就在山间溪水处就停下脚步。

    她回过头，看向许仙，秀丽的脸上依然清冷，整个人气质显得不食人间烟火，完全不似狐狸精，更像是仙女。

    “许公子？”辛十四娘开口。

    许仙赶紧快步向前，笑着拱手道：“好巧，没想到今日在城外也能遇见姑娘。”

    “是挺巧。”辛十四娘点头，问道：“许公子找我有事吗？”

    “在下有件事想请姑娘帮忙。”许仙有些不好意思，但开口也直接，没有拐弯抹角，道：“在下最近心境有些浮躁，上次偶然间听姑娘弹过一曲，感觉受益匪浅。姑娘的琴声对于平心静气有很大的帮助，今日看见姑娘身上带着琴，于是就冒昧上前，想听姑娘弹奏一曲，不知道可否？”

    “这有何不可，小事而已。”

    听见许仙提出这个要求，本来冷清的辛十四娘倒是难得的微微一笑，道：“上次公子出手相救野鹿精，今天我就为公子弹奏一曲，敬公子的仗义！”

    没有继续往前走，也没有刻意去找其他地方，就在这山涧就挺好的。

    辛十四娘脚步轻盈，攀登上了一块大石头坐下，将古琴横于膝盖，稍微做了一番调整，放平缓了呼吸，就进入状态开始弹奏了。

    许仙也找了个势头，就地而坐，认真聆听。

    此时夕阳已经挂在了树林间，快要沉落下去，将树影映照得影影绰绰。山涧泉水叮咚，天空中倦鸟归巢，树梢间鸟巢中的小鸟在被父母喂饱后，努力拍打着羽翼未丰的翅膀。

    而辛十四娘的琴声，回荡在这山林之间，犹如天籁，带着神奇的魔力，使人感觉比喝了百年老酒更加沉醉。

    这琴声曲目安静祥和，不带有丝毫的恶意，许仙闭上眼睛放空了心神，不做任何抵抗，自然而然的沉醉其中，于是他的心神很快便空灵起来。

    琴声就像是春雨浸润土地，不知不觉间，许仙这些日子积累的浮躁随着琴声而化解。同时这些日子以来许仙的感悟也在清晰明了。

    忽然，许仙睁开眼睛，随手抄起一截干枯的树枝，舞动起来。

    唰唰唰！

    许仙一会儿使用的是《大洞九玄剑法》中的招式，空气中有符文剑气闪现；一会儿又像是在凌空写字，浩然正气澎湃，落叶纷飞。

    渐渐的，许仙心中有了某种明悟。

    自从他修炼《大洞真经》一夜入道，法力修为都在按部就班的提升着，但实际效果却并不是很明显，原因是许仙一直没有捕捉到下一步的方向。

    虽然他清楚‘入道’后接下来的境界是修炼出‘阴神’，却不知道阴神为何物，是什么样子，所以就像是无头的苍蝇。

    今日在辛十四娘琴声的帮助下，许仙终于明白了。

    阴神，可以神魂出游，脱离肉体，无视阻拦；可以将虚无的东西‘聚则为形，散则为气’；可以调用天地能量；可以刻画符箓……

    阴神，便算是拥有了神通。

    许仙虽然离阴神之境还很早，但却看到了方向，接下来修炼就快了。

    终于，一曲弹完，太阳彻底落山，山林间开始逐渐变暗，静谧无声。

    许仙也停了下来，长长出了口气，放佛将心中的积郁都吐了出去。

    就在许仙准备向辛十四娘道谢之时，忽然眉心一皱，内心警戒大作，生出一股危机感。

    “嗷~~”

    尔后，山林间传来森然的狼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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