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2章 人蝗之战（2）

    这是五四运动以来从未有过的大蝗灾！

    望天杨从县城归来，邀请月正元、杨柳公、泉专员和柳妈商量灭蝗方案。望天杨做了动员讲话之后，征求月正元：“你的意见呢？”

    月正元说：“要在短时间内消灭掉如此大规模的蝗灾，急需什么杀虫剂之类的化学药品。根据去年的以水代兵，让他们的飞机来灭蝗虫想都不敢想；的新四军打仗都没有一架飞机，大面积灭蝗是不可能的。只能用一些土方法了，何况这种灾害就是在那边也不好防治。

    “那怎么办？难道眼看着百姓流离失所，我们前线抗日战士饿着肚子打鬼子？”柳妈问道。

    “这有什么难的？一颗炮弹不就解决了！”杨燕站了起来说，“当时友军能够以水代兵放了水库，淹了我们那么多庄稼；现在也是将功补过，我不信一群蚂蚱见了炮弹还会在地里？”

    月正元急忙制止：“友军的炮弹是打鬼子的，这个办法荒唐……”

    “你有啥法子啊！就知道冲女人发脾气，有本事找泉府去，把粮要过来啊！”杨燕坐下。

    望天杨很尴尬地说，杨燕，拜托你让人把话讲完啊！望天杨脸上已恢复了往昔的高深莫测，盯着月正元一瞬不瞬，说：“说来听听。”

    月正元略一沉思说：“第一，沟渠灭蝗，就是地头挖壕沟，灌上水来阻挡。待秋后深耕翻土，既将虫卵深埋于地下，使其无法孵化出土，即使蝗卵暴露我们可以采用天敌捕食；第二，用蝗虫的天敌来捕食消灭。谁家没有一只鸡啊、鸭的，把它们统统赶到田里、河边；还可以请养蜂人来帮忙，还有喜鹊、百灵鸟、乌鸦、小白鹭、蛇等喜欢吃蝗虫，我们可以引导它们捕食；第三，用火灭蝗，蝗虫有趋光性，在无月光的晚上家里摆上水缸，上面摆好禾苗等诱饵。第四，疲劳灭蝗，就是不断地往田野扔石头，从田里来往地拉绳子，让蝗虫得不到片刻喘息，等它们被折腾累了，飞不动了，然后捕杀。”

    “这几年鬼子见猪杀猪，见鸡宰鸡，养鸡、养鸭厂却不多，户里更谈不上，哪来那么多鸡鸭啊！深耕翻土那是秋后的事！目前最好最快的办法就是拉锯疲劳战。至于火烧连营仅供参考，烧不好会引来大量的鬼子！没有上级指示，请不要火攻。散会！”望天杨审时度势最后作出决定。

    会议之后，各村忙起来，运用沟渠地道战和疲劳拉锯战。

    到了晚上，大浴河东岸到处是燃烧的烟堆，烟柱冲天，一片火海。特训班还加了不少辛辣的香料和其他药物，等待蝗群自投罗网。

    火攻果然凑效，让一群群蝗虫烧成了灰烬，然而也引来远处更大的蝗群。

    杨叶鸣手持树枝向蝗虫们左劈右砍，噼里啪啦，把蝗群赶往大火里。

    姑娘们拍手称赞：“好！杨教官厉害！”说毕，姑娘们纷纷响应。

    “我们来帮你！”一声银铃般的呼喊惊住了所有人，原来是美丽的柳莲、泉香杨姐妹。只见她们，手拿树条朝蝗虫抽去。

    杨叶鸣和姑娘们配合默契，不一会儿就把蝗虫大军赶往火里。杨叶鸣激动地将柳莲抱起，那种狼情如疯狂的蝗虫一般撕咬在了一起。

    正在杨叶鸣和柳莲相拥的时候，几个鬼子发现了目标追了过来。

    还是月正元机敏，见状不妙，马上跨马闯入烈火先把火灭了，怕枪声惊动更多的鬼子，就提着马鞭冲了过去，抽向鬼子的脑袋。再看那几个鬼子，不是被打倒了，就是抱着脑袋逃窜。

    月正元正要去追，被望天杨喊住了。

    二人回到火堆旁边，望天杨狠批了杨叶鸣，表扬了月正元。然后号召大家回去。

    “你们光想到趋光性利于诱杀，还要考虑趋光的负面诱导性，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啊！”望天杨说，“鬼子就在附近，特别是魔影部队，一旦暴露，就是一场苦战。”

    “是！大哥！”杨叶鸣跟着望天杨的步伐说。

    “我们要充分地了解蝗群的特点和产生的原因。”望天杨说，“正元，你给大家说说。”

    月正元沉思了一会儿，再次强调：“水库水量锐减，许多大浴河支流基本干涸，再加上沿岸一带多是盐碱地、草地，蝗虫极易产卵繁殖；而其他昆虫和鸟类在此情况下却难以生存。由此看来，水库要充分利用好。”

    望天杨又沉默了，迈着矫健的脚步走向田间小路。大家紧跟在后面。

    两边的小麦、谷子地里沙沙地响，那是蝗虫在肆无忌惮地糟蹋禾苗。月正元浮想联翩：集体无意识集体行动不是蝗虫的专利，鱼、鸟、蚂蚁、蝴蝶等许多动物都会成群结队统一行动，还有我们人类。协调人类的行动也许倒比协调蝗虫和蚂蚁的行为困难得多。因为人类过于聪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不是脑袋里只编码着一些简单指令的无意识傻瓜。

    望天杨一边走一边讲：“要使军队高效作战，必须有明确有效的指挥系统，否则再庞大的军队也会因指挥失灵、军心涣散而失去战斗力。”

    跟在后面的月正元在品味望天杨的话的含义，凭着他多年的战斗经验，月正元说：“根据风向，这群飞行军团正向河西的老柳庄一带迁徙，企图飞过三圣城向临县进军。所以，我们要在蝗虫迁徙之前将其全部消灭在大浴河里。”

    望天杨不想月正元铤而走险，因为一旦蝗虫越过大浴河，那老柳庄和临县的良田必将造成更大的损失，友军也可能拿这个说事。

    “荐食如蚕飞似雨。雨飞蚕食千里间，不见青苗空赤土。”杨柳公背起唐代诗人白居易《捕蝗》里的诗句，再一次提醒望天杨为作战方案慎重再慎重。

    去老柳庄负责的是柳莲。没想到她一去就被村民们怨声载道：“喂得起四个牙的马马，喂不起两个牙的蚂蚱。”

    百姓们也围过来劝着，柳莲下马进去。百姓们看着眼前神采飞扬的少女，轻巧灵动的眼波，*却吃得脸红煞白，光彩四溢。众人一时竟看呆了。

    “你来干什么？”柳妈好像不喜欢这位妖艳的柳莲。

    “这蚂蚱在城里贵着呢。你帮我捉一袋子提回去喝酒。再不吃，就没了。他们正研究着开炮呢。”

    “还有心思吃这个，你自己捉去！”柳妈生气地走了，后面的柳莲自然挨了大家的几口唾沫。

    等河西沿岸筑成上百里的诱饵，东岸用尽各种办法，甚至连锣鼓鞭炮都用上了！蝗群便在繁殖之前作最后一次长途飞行。蝗虫急于繁殖，它们就会不停地飞翔，飞向河面自取灭亡，河面厚厚的一层。

    然而，飞在最前面的那些蝗虫的尸体漂浮在河面上，为后来的同伴提供落脚点和食物。就这样后来的蝗群就很顺利地越过河流，奔向绿油油的麦田里。

    心有灵犀一点通，柳莲跟随杨叶鸣跑到河边的大杨树下。杨叶鸣点了火。大火把大浴河照得通红，柳莲像等蝗虫的青蛙一样等候在树下，杨叶鸣爬上大树摇晃了一阵子，又折断了一根树枝乱抽。蝗虫儿吱吱啦啦地扑向大火，还有未扎翅膀的嫩蝗儿，也啪啪地掉在火里。

    “柳仙客！快过来分享。”杨叶鸣发现蹲在树后面的柳仙客。柳仙客听见有人喊，藏是藏不住了，便跑过来凑热闹，就像偷吃蝗虫的老鼠一样，来争吃他们烧好的香脆的蝗虫！柳仙客拣一个飞来的刚扎翅膀的幼蝗，舍不得往火里放，被火烫得结巴了，他说：“嫩黄嫩黄……宛若香杨……”

    柳莲一把抓过，扔到火里，生气地骂：“流--氓！不吃算了，拽什么斯文？滚！”

    “让我滚？我告诉你们，望队长三番五次地讲，慎重用火，怕鬼子发现也。我看你们就是对鬼子送情报。”这次柳仙客不斯文了。

    天亮的时候，三圣山的地方不见太阳升起，却见灰黄的一片涌来，像漫天的黄沙砸在麦地里。一个蝗虫群可以在几分钟之内，就啃完一块地里的麦苗；甚至在几秒钟之内，就会把一条挂在晾衣绳上的湿衣服吃光。当蝗虫大量吞食食物，并借此来积累脂肪时，它们给人类造成的灾害也就已经达到了极致。

    望天杨亲临现场指导救灾。他一夜没有合眼了，战友们看着心痛，月正元劝他：“我们群众一布下天罗地网，不出两天将会蝗群赶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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