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师兄下山了

翌日。

    楚天泽腰间佩剑，帝绝剑则背在身后，一身青衣袍，准备下山。

    “难得下山一次，你就不打扮一下？”剑灵道。

    楚天泽出了竹林，看着清澈的湖水，他的模样倒映在水面。

    一头漆黑长发，稀稀拉拉搭在两侧，有些发丝太久没有梳理，都缠在一起打结了。

    楚天泽也觉得这样不太好，思索了一阵后，趴在湖边，一脑袋扎进了水里。

    然后抬头，水珠纷飞。

    运转真元，楚天泽全身发热，他头发上的水珠瞬间被蒸发干净，用手随意捋了捋，顺滑。

    “竹元湖被你这么糟蹋，也真是可惜。”剑灵发话。

    楚天泽却毫不在意，也懒得扎头发，运转轻功，整个人仿佛化为一只鸿雁，向山下掠去。

    他所在的无剑峰很陡，灵气也稀薄，一般弟子除了参加试魂链的考核，是不愿意来的，是以一路上他都没见到一个人影。

    整个鸣山，最为热闹的地方在莲花峰。

    莲花峰是外门弟子与内门弟子汇聚的地方，这里是一个巨大的休闲、比武、交易场所。

    大部分鸣剑宗外门弟子都喜欢在这儿厮混，如果能结交几名内门弟子，打打关系也是好的。

    当然，内门弟子也有不少打着比武切磋，互相交流的名义，整日在莲花峰晃荡，勾搭着那些眼放星星的外门师妹。

    “各位同门兄弟姐妹来看看啦，新鲜出炉的鸣剑术，多多指教啦！”

    一名浓眉大眼的白衣少年手持一把长剑，大声吆喝着。

    在鸣剑宗，外门弟子的衣服制式是白色的，而内门弟子的衣服制式是青色的。

    至于鸣剑术，则是鸣剑宗最独到的地方。通过自己的灵魂与剑交流，以自己的情绪影响剑，达到一种共鸣的能力，是为鸣剑术。

    鸣剑术的使用因人而异，剑的品性，使用者的品性，都十分重要，只有达到一定的契合度，才能产生共鸣，而这种得到共鸣的剑，使用起来杀伤力大增。而如果成为内门弟子，有朝一日进入剑冢获取自己心仪的灵剑，鸣剑术使用起来威力更加可怕。

    变相的，实现了“人剑合一”的地步，只不过鸣剑术是鸣剑宗独特的技巧，走的是奇门捷径，而人剑合一，则是剑道境界。

    有不少人笑眯眯停下脚步，看着这个外门弟子。

    外门弟子中，极少有人能练得鸣剑术，因为鸣剑术太难了。他们都想看看这个外门弟子有何本事。

    这个浓眉少年将剑放在地面上，然后提气，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长剑。

    一股气息流露出来，在场的人略微点头。他的实力在练气境大圆满，距离化元也差不多了。

    那把长剑感受到主人的呼唤，开始嗡嗡颤动。

    天地万物皆有灵，即便是冰冷的剑也如此，修行时间长了，也会产生灵。

    一名剑修，其身上的剑，就如他的第二条生命。

    那把剑豁然立起，在空中滴溜溜转动。

    在场的人都看出来了，这不是御剑术，御剑术是使用者主观控制剑。而眼前这情况显然是长剑受到主人的呼唤，产生共鸣发出的回应。

    人有七情六欲，剑感受到主人的情绪，在共鸣下也会有所表现。

    “喝！”

    少年大吼一声，长剑嗡鸣声更响，甚至隐隐有灵气在周边流动。

    已经有不少人惊讶了，这么看来，这少年的鸣剑术似乎已经初窥门径了。

    然而，那把剑仅仅是嗡鸣了一会儿，剑尖好似软泥一般，软趴趴弯了下来。

    所有人都愣住，包括那名少年。

    半晌，哄堂大笑。

    “哈哈哈，小子，你这把剑不行啊！”

    “对啊对啊，怎么突然萎了，你脑子里在想什么，竟然会这样！”

    “哈哈哈哈，估计他这两天发泄过头了吧，连自己的剑都顶不住了。”

    众人捂着肚子笑着，纷纷打击少年。

    少年怒了，对着长剑大喊：“喂，别乱来，快直起来！”

    长剑弯得更厉害了。

    “给我雄起！”

    剑尖都快弯到剑柄去了。

    众人捧腹不已，有不少人都已经笑出了眼泪。

    少年黑着脸，中止了鸣剑术，那把长剑瞬间变回原本的模样，从空中掉落在地。

    “笑什么笑！”他恼怒地看着周围，喃喃道：“再回去修炼一段时间，下次一定成！”

    闹完了，众人也都散了，围观的人里面，方紫韵赫然在列。

    “我都内门弟子了，还没学会鸣剑术......”方紫韵羡慕地看着那名少年，她刚来鸣剑宗不久就成为了内门弟子，她的天资被长老赏识，可高深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学。

    她现在修炼的心法，还是外门弟子的心法《通明诀》，必须要把《通明诀》修炼至大成，达到化元境，才能学习内门弟子的心法《混元诀》。

    当然，若是在这期间遇到合适她的心法，也是可以直接修炼的。至少在鸣剑宗她就听说，那些首席弟子都没修炼过这两门心法。

    他们修炼的是藏经阁中更加上乘的心法。

    “我也想去藏经阁看看呐......”方紫韵叹气，她的宗门贡献度不够，不能入藏经阁，就算进去了，没有一定的贡献也带不走一本书。

    就在她闲逛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以为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看，不见了。

    “肯定是看错了，他怎么可能会在这里？”方紫韵嗤笑一声，摇头。

    莲花峰的松风客栈。

    这是由几名内门弟子合伙开办的客栈，就算是修士，也逃离不了美食的束缚。

    至少，与其吃鸣剑宗大灶房出来的粗茶淡饭，不少弟子更愿意来这里吃大鱼大肉，只是花费要贵上许多。

    现在的松风客栈，迎来了一位造型古怪的客人。

    穿着一身陈旧的内门弟子服装，长发不加梳理随意散落，遮挡住大半张脸，眼神冷淡仿佛没有丝毫感情。

    腰间别着一把剑，而背上，又背着一把漆黑古朴的剑。

    掌柜愣了一下，然后朝小二使了个眼色，小二走上前笑道：“这位师兄，吃些什么？”

    小二是外门弟子，平日里除了修炼就来这里兼职，赚点小钱。

    钱在鸣剑宗，能买不少提升修为的好东西。

    至于掌柜，则是那几个合伙开办客栈的内门弟子，谁有空谁来。

    这个古怪的人，就是楚天泽了。

    楚天泽打量了客栈内一眼，来这里吃东西的人挺多，十分热闹，有钱人还真不少。

    “有豆腐吗？”

    楚天泽淡淡道。

    “呃......”小二愣住了，来这里吃东西的人基本都点大鱼大肉，都是嫌鸣剑宗灶房的饭菜太清淡，还没见谁来这里特意点一盘豆腐。

    不过，他还是道：“有豆腐，不过一般都作为小菜......您还要点些什么？”

    “给我来十盘清炒豆腐。”楚天泽打断了小二的话。

    小二的脸微微一抽，然后连连点头：“行嘞，您找个位置坐吧。”

    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下，楚天泽找了个角落，平静落座。

    他双手放在两膝上，坐得端正，一言不发。

    “内门弟子中什么时候出现这样的人物了？”

    几个内门弟子交头接耳，都对这个奇怪的人表示疑惑，他们打算远远观望一番。

    松风客栈的上菜速度还是很快的，不一会儿小二就端着两盘清炒豆腐上来了。

    “师兄请慢用。”

    楚天泽看了过去，豆腐白嫩嫩的躺在盘子里，周边煎得金黄，上面撒着零零碎碎的葱末点缀，看起来不错。

    楚天泽鼻子微动，皱起眉：“豆腐放太久了，有点酸。”

    小二愣了愣，然后笑道：“怎么可能，我们的食材都是最新鲜的，师兄您还没尝过呢怎么就能说酸呢？”

    在他心里，对这个古怪的师兄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难道这师兄是来找茬的？

    楚天泽拿出筷子，小心翼翼夹起一块豆腐，动作轻柔，豆腐在筷子上稳稳当当，不见丝毫抖动。

    轻轻咬下一口。

    “呸。”

    楚天泽吐了，将筷子放下，双目如剑。

    无形的压力排山倒海般涌向店小二，这个店小二不过是个实力低微的外门弟子，哪里经得起这般强大的压力，顿时吓得如同筛糠发抖。

    砰！

    楚天泽一拍桌子，周身散发着凌厉的剑意，冷声道：“你骗我。”

    霸道无比的剑意，带着一股戾气席卷在松风客栈，所有的食客心中大骇，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过来。

    好可怕的剑意！身体为什么会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且慢！”

    掌柜出现了，他擦擦冷汗，也是被楚天泽恐怖的剑意惊到了，他走向楚天泽，拱拱手道：“抱歉，可能是后厨粗心了，我尝尝。”

    说着，从隔壁桌拿起一双筷子，夹了一块豆腐尝了一口。

    “哼。”

    掌柜看向小二，冷声道：“把后厨的人叫出来，怎么豆腐都变酸了？”

    小二应声，过了一会儿，他领着一个穿厨师服的胖子走了过来。

    胖子见到掌柜，不住地道歉：“真的不好意思，是我们一时糊涂了。因为太久没有人点过豆腐，今早我们都没有制作新的豆腐，只能拿昨天的豆腐来用，没想到已经变酸了。”

    掌柜冷眼看着胖子，怒道：“偷工减料，拿这些东西坑同门师兄弟，你还真好意思！”

    说着，他扭头看向楚天泽，一脸赔笑道：“这位兄弟，这是我们的问题，你还想吃什么，随便点，就当我请客好了。”

    他现在就想平息楚天泽的怒火，要知道就算在内门弟子中，也没有多少人拥有这般凌厉的剑意。

    这是剑术境界到了一定程度后才能拥有的。而这类人，在内门弟子中也是排得上号的。

    “不用了。”

    楚天泽豁然站起，冷声道。

    气氛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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