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脚下

    这一做法虽然是眼下能够想到了，从星云面前逃出生天的唯一出路，但是与之伴随的还有极大的危险性。一头扎在最密集的光刃面前，这种时候想要存活下来，技巧已经不能派上多大的用场，更为仰赖的反而是运气。运气好了，便如同毕凌霄那般，尽管被削去了大部分灵魂，至少整体维持着完整，不至于灰飞烟灭。运气不好，被密集的光刃切中中心，那就是有去无回的结局。

    将毕凌霄的一切行为看在眼中，对这个选择的危险系数自然非常心知肚明，即使如此，两人也没有丝毫犹豫。

    在旋涡面前几乎算作静止的两道灵魂，如同流星一般一头扎入了密密麻麻的光斑之中。就像是丢入切割机的碎肉，两人顿时就被肆虐的光刃切成了好几半。紫松林的脑袋在这之前就挨了一刀，在如此密集的攻击面前自然顾不上维持头部的完整。他的两半头颅就像切开的瓜果一样像两边裂开，然后一道光刃闪过，其中的半张脸就此说了再见。

    魔灵的情况也没有好多少，虽然在体型上具有天然优势，但是不代表能够夺过全部攻击。但是小家伙很聪明，他是竖着冲向星云的。他的头颅形态状似铃鹿，以竖着的姿态进入光刃中心，无疑大大利用了头部细长的优势，最大限度减少受击面积。只是虽有减少，依然有许多光刃轰击在面门上，首当其冲的就是头顶。

    小家伙化形的头颅上生长着两只鹿角。这两只鹿角向后延展，末端有灌木般的分枝，长长伸展开来甚是美丽。然而这两只极具艺术性的美丽鹿角此时却成了最多余的部分，由于是向外伸展开来，自然受到了光刃最为密切的照顾，就在他冲向星云的第一时刻，这两只鹿角便已经离体而去了。不只是鹿角，魔灵的其他身体部位自然也受到了攻击，他的身体部位只有头颅，这些攻击自然都被面门统统接受。可怜的小家伙自从扎入光斑，仅剩的小脑袋就以惊人的速度被飞速削减，当他被毕凌霄挑准时机从光刃丛中一把捞出来之时，美丽的头颅已经变成了一根细长的棍子。在他之后，另外一人也成功钻出了光刃群。

    当紫松林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逃脱出来之时，不仅是那半张脸，他的身体也只剩下不到一半，而且破破烂烂布满缺口和刀伤，看上去十分凄惨。他大张着手趴在山体上，仅剩的半张脸上是虚脱的表情。

    “我们能活下来简直就是奇迹！”

    捞着魔灵的同时还要努力控制自己贴在山上，毕凌霄深表赞同。“只能说我们运气不错。”

    “估计我们的好运都用在这里了，我可再也不想碰到这样的场面了，太刺激了！”

    尽管九死一生，他们好歹是从星云的刁难之下幸存了下来。不过虽然保住了小命，但是他们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没有解决——试炼完成的方式依旧没有答案。

    “接下来怎么办？”紫松林询问。

    虽然他们倚靠山体可以避免受到光刃的攻击，然而星云并未消失，如果离开山峰，他们毫无意外会回到之前的境地，这就是一条死路根本不需加以考虑。毕凌霄道：“先喘口气，然后去里面看看状况。”

    守将肩上的凸起外表看去像是一座高山伫立其上，不过这座山不是一整个完整的山体，上面有许多高低嶙峋的山峰，或许在中间能找到什么也说不定呢。当然了，在他们升上高空之时，并没有在起伏的凸起之间发现什么不同，否则早就进行查探了也不会等到现在。之所以还要去看看，一是他们现在无处可去，离开了这座山，他们只有死路一条。二是他们什么都没发现是在变故发生之前，既然脖颈断口有星云出现，那么此前空无一物的位置出现什么特别的东西也不足为奇。

    这一次的遭遇所受到的伤害，远比从最外圈一路走来到星云出现之前所遭受的损伤之总和还要超出几倍。事实上除了刚刚进入领域的前两圈，直到进入云柱之前他们都没有受到伤害，而蝠翼上的黑洞尽管出现的突然，也不至于令他们四分五裂的地步。从星云出现到毕凌霄冲入光群再到三人全部逃出生天，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分钟，他们却着实元气大伤。

    灵魂的修复是极为困难的，此时他们身处星云的能量场中，身边又没有其他灵魂可供吞噬补给，残破的灵魂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修补完成。他们也没有等到灵魂恢复完整的打算，只是想要进入山峰之间一探究竟，他们首先要克服的就是星云巨大的吸引力。没有光刃的威胁，后面的事情就容易许多，不过是适应新的环境罢了，这只是时间问题。

    黢黑的山体之上，三道半透明的影子匍匐着向上移动。身后有巨大的吸引力拉扯，经过光刃洗礼身体残破的三人行动也是颇为艰难，因此速度也极为缓慢。紫松林虽然没了半张脸，好在双手齐全，攀爬过程相对轻松一些。毕凌霄在光刃中失去了尾巴和一条手臂，这么短时间内自然不可能这么快就长出来，仅靠一只手行动自然艰难许多，而三人中最惨的就是魔灵了。小家伙本来就只有一颗头，没有手没有脚，只见他拱起细长的头颅，然后尖端颤颤巍巍离开山体，向前迈出极小的一步，尾端蠕动着蹭上前，纤细的头部中央再次拱起……与毛毛虫一模一样的行动方式。

    就以这样蜗牛爬行的速度，当三人终于爬到山峰顶部之时，感觉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

    “真是提前体会了一把老年人爬山的感觉！”

    用仅剩的手扒在山顶上，毕凌霄向后仰了仰脖子。灵魂体是不会感受到腰酸背痛的感觉的，可是一路下来他仍然觉得疲惫。

    “还不是你选错了边的缘故，对面的山就没有这么高。”

    紫松林如同蛞蝓一样趴着，连根手指都不想动一动。不错，这两座伫立在守将肩膀上的高山，并不是等高的，这在他们爬到一半的时候就发现了。对面的山峰比这边的要低一些，这个差距还十分明显。

    对于这番抨击，毕凌霄只能报以苦笑。决定利用山峰逃出生天是他临时想到的主意，当时的情形那么危险，他哪里顾得上去看哪座山高哪座山矮！

    贴近星云位置的山峰并不是这一侧的山峰中最高的，但是大体看看情况还是可以的。毕凌霄移动到山尖上，打算瞧瞧有没有特别的东西出现，如果没有，他们恐怕还要再爬几座山峰了。到了现在，星云带来的影响已经对他们没有那么严重了，至少在这山峰之上，他可以短暂地直立起身体。抬起头，毕凌霄视线不经意一扫，然后下一秒，他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夺去了。

    确实有特别的东西出现了，可是却不是在山峰之间，而是在守将脚下。此前他们是无法看清守将的双腿的，因为守将的下半身都笼罩在浓重的白雾中，而不知什么时候，那片白雾消失了。毕凌霄看到，守将双脚所伫立的，是漆黑的深渊。

    刚刚进入云柱之时，他们身处的位置就是底部，因此清晰地记得彼时那双鸟爪一般巨大的双脚站立在云状的白色之上。领域的边界就是这个样子，外面的十圈不管是底部还是顶部，都是云状的白色结界，不只是云柱内才如此，因此众人并未感到疑惑。此时，失去了浓雾遮盖，那片白色的边界竟然不知何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黑洞般的深渊。

    盯着那片漆黑片刻，毕凌霄猛然收回了视线。注意到他的不寻常，紫松林刚要顺着他刚才的视线向下看去，却被突然的吼叫阻止了动作：“别看！”

    毕凌霄几乎是大吼出声，紫松林看向他，同时惊诧地看到他十分难看的脸色。

    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才终于把心中的那种异样感觉按压下去，灵魂虽然不会流汗，毕凌霄却依然有种浑身直冒冷汗的错觉。没有错，守将脚下突然出现的深渊，与他们来往这座领域的路上，在弯曲的桥梁之上，他曾向下凝望的那片深渊，一模一样。没有怪物，没有嘶鸣，没有威压，单是那片浓重到近乎凝实的漆黑，只一眼，就能让人心胆俱裂！

    那片深渊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守将脚下？究竟是这座领域就坐落于深渊之中，还是只有云柱里如此？那片黑暗究竟是什么，竟然让人看一眼都不行？

    惊惧之余，疑问便一个接一个冒出。这是他第二次凝望深渊，只一眼他便知道这处深渊，与桥梁之下他所凝望的那片深渊是相同的。不敢再往下看，他担心自己如果再多看几眼，灵魂就要从内部撕裂开来！

    “怎么回事？”注意到他脸色缓和了些，紫松林问道。

    “你记得在我们前往这座领域的路上经过一个桥梁，我曾经向下看。”

    “记得，那个死神还说不要凝望桥下，否则就会魂飞魄散。”

    “守将脚下的，就是那片深渊。”

    这个答案让紫松林十分震惊，显然，他也十分奇怪为什么守将脚下会突然改变样子，还是变成了领域外见过的场所。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好在之前一直有白雾笼罩我们根本看不见。千万不要向下看，那地方太诡异了！”

    紫松林依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毕凌霄很少这么忌惮什么，所以他也没有多问，只要不去看就好了。

    这么会功夫心绪也重新调整了回来，毕凌霄决定不去想那片深渊的事。眼下还是通过试炼要紧，异次元到底不同于现界，诡异的地方多了，他的目的只有寻找陌尘的魂元这一件事，至于这里的诡异之处没有必要非得一探究竟，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他可清楚的很。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