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类别:玄幻奇幻 作者:红桃双A字数:3171更新时间:24/10/30 20:00:15
    不小心抓了他的手腕,不小心亵渎了他的神圣,不小心被他搂了后腰,月橘的脑袋里循环往复地冒着这三句话,时时刻刻地提醒着她做了一件人神共愤的事情。

    更要她无比羞耻痛恨的是,她的内心竟然没有丝毫的忏悔与愧疚,满脑子不争气地闪过的是,那只手撑住自己的力气与温柔,皮肤之间的触碰带来的舒适与凉意,这些都像是一把燎原的火炬,熊熊点燃了月橘的广阔天际。

    他们之间但凡发生了一些什么,都足以令她兴奋欢喜。

    但这是不应该的,月橘痛苦地想着,双拳攥得愈发紧了,心跳突突地跳着,赶着飞快的节拍,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在有一点微微的**,忍不住地颤栗。

    因为那掩藏不住的欢喜,又因为掩藏不住欢喜的懊恼痛恨。

    凡间讲究男女授受不清。

    若是未出阁的姑娘不小心触碰了男子的身体,要么就要嫁给他,要么就得顶着被人嘲讽轻视的压力,甚至还会因此被认为不干净而找不到婆家。

    虽然这样的想法和规矩荒诞而无理,月橘也是万万看不起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的,奈何世人一向将规矩看的很死板,好似那就是天道。

    殊不知天道管的是两界大义,规矩却是人定的,只是戴着天道的帽子,做着许多本是伤害却视为正义的事。

    不知道上天庭的规矩有没有这么森严。

    月橘又羞又恼地想着,要是上天庭有这样的规矩,自己能因此就这样赖上上神大人好像也不错。

    不知羞的想法一冒上来,月橘赤红着脖子狠狠地将它打压下去,又恨不得立马甩自己一个耳刮子,为自己的不争气的想法哭天抢地。

    “走吧。”慕白见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对他的话不问不顾,也不回复,莫名地有趣,起了想要挑逗一番的心思。

    察觉到此,慕白的心兀地回神,抿住双唇,目光更是寒了几分,周围的温度也在转瞬间被带低了几分。

    月橘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囫囵吞枣地将方才脑子里堆积的那些有的没的七上八下的心思与情绪立刻收回,压在心底,顶着发麻的头皮睁大双眼与慕白对视。

    尔后,月橘拼命忍住想要打哈欠的冲动,眼角泛着水渍,迷糊灿烂地笑笑,道:“好。”

    画面一闪而过,月橘跟在慕白身后再一次来到了那座城门之前。

    一轮明净幽然的圆月高高地挂在黑夜之上,挥散着清冷灰白的光芒。

    青铜的城门泛着幽冷暗沉的银白光芒,因着有些地方积了灰又生了铁锈,银白的一片之下,泛着幽暗深邃的阴沉与青色,高大毅然地屹立在城池之外,成为城池最坚固也是最后的一道防线。

    城墙吸收了光芒,在清幽的月光下显得有些苍白与荒凉。

    脱落的墙皮挂在蛛网,随着半夜的阴风无声地摇曳,在这片死寂中带来一些活力,却反衬着那座孤冷苍凉的城池愈发悲泣壮烈,遥遥望去,好似一座凄凉的荒坟,上方布满了阴森恐怖的魑魅魍魉,张牙舞爪地狂欢大笑,带来阴寒的气息,使月橘心生紧迫压抑,不觉心腔发闷,难受。

    月橘想起之前来城池所见到的景象,应该都是真实的存在,便更觉那城池上方好似漂浮着千千万万仅剩皮包着骨头的尸体。

    他们原本应该像现在的月橘一般,有血有肉地生活着,幸福安逸,偶尔去到小酒馆,听一段戏谑的评书或者精彩绝伦的小曲。

    奈何发生了那样令人心寒畏惧的天灾,种了邪祟,得了瘟疫,一整座城池,转瞬之间,统统消失殆尽。

    生命没了,家园没了,亲人没了,所有掩藏在生命背后的喜怒哀乐的故事,都没了。

    他们最终化为了一个仅存尸骨的活死人,伴随着一把把的熊熊大火,终结了这场灾难,却也湮灭了深沉厚重的哀怨痛苦下的生离死别。

    月橘想,这就是上神大人想要推翻并且终结的灾难吧。

    “上神大人,这城池可有名字?”月橘见慕白并未挪步,也乖巧安静地跟在身后,只是经历了之前的那几幕幻境,月橘此刻的心情复杂而沉痛。

    好似那些人的死真的与自己有着密切的联系一般,明明只是萍水相逢的一眼之缘,那股沉重的痛苦却像是镌刻在了她的灵魂之上,揉进在七魂六魄之中,拉扯着她的生命,痛到低声哀鸣。

    “一万年前,这座城池是姜国最大最繁盛的城池,它距离杨柳镇不过五十公里,杨柳镇所拥有的优势它都有,且因着得天独厚的酿酒秘诀,成了震惊全国甚至整个阳界都为之知晓的酒城。或许你在幻境中看到那繁盛的酒家文化与繁荣昌盛的景象。”

    慕白双手背后,站姿端正笔直,语气冰凉淡漠,好似在说一件遥远的事情,声音透着寒意,听起来竟是有几分凉薄。

    “后来便如你所看到的,沾染上了邪祟,变成了那副模样。最后,姜国国主下令,一把火将那些人全部烧死,然后封闭城门,千万年来,不曾有人敢闯进来。”

    说罢,慕白微微侧过身子浅浅地看了眼月橘苍白疲倦的脸,那双眼睛充满了悲痛与忏悔,虔诚地盯着那道城门,神色复杂忧郁,看不出到底在想些什么。

    慕白轻声咳了一道,冷冷道:“你在想些什么?”

    月橘回神,笑的有些凄苦无奈,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就是觉得很混乱,心里冒出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甚至有一瞬,我会觉得,他们说是我害他们成了这样,好像就是我害的。可是,我根本就不可能啊。”

    摇摇头,月橘挪了些视线,抬眸,迷茫仓惶地看着慕白,好似深陷黑暗之中的人在抓住最后一丝希望的光亮,越是触碰,却越是遥远,最后消失不见,看不到尽头,只有无垠的墨色。

    “不是你害的。”慕白看了看她,与之对视了许久,目光微乎其微地沉了几分,透着寒意,森然冷漠,好似在看着月橘,却又在看穿了她的灵魂。

    但月橘听得出,那句冰冷得好似有些暖意的话,是真诚的,是穿透了月橘的目光又回到月橘的身上,真真切切地对着月橘所说的。

    闻言,月橘眯着眼睛甜甜笑了笑,终于将那个忍了许久的哈欠打了出来。一只手捂着嘴巴,另一只手朝着天空舒展地打开,惬意地将整个身体拉开了许多,眼眸蒙上了一层亮晶晶的水雾,眼角带着泪花,眼尾有些红润,映衬着这张清秀白净的脸蛋上,带着几分撒娇的慵懒。

    月橘掩着嘴唇张开嘴巴准备再打一个哈欠来着,便听见耳边传来一道冰凉的声音,却是噙着几分淡淡的笑意,若是不认真感受,定是察觉不出。

    月橘愣了一瞬,半张开的嘴唇停在原地,久久不能合拢,最后朝着两边咧开,化成一抹甜蜜宠溺的笑容,恨不得整张脸都揉在一起。

    只听那人面对着他,目光沉静深邃,一如往常,面若凝霜,双唇抿出浅浅的笑意,目光犹如最初融化的那一捧春水,依旧带着刺骨的寒意,却终是浸染了几分初春的温柔的暖意,似是盛开在寒冬的雪梅。

    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春。

    雪花三分晶莹洁白,滢滢然于天地;梅花三分颜色四分香气,于浩浩茫茫中,平添一抹亮丽,惊艳了沉寂,装点了冬色。寒气沾染了冬梅的清香,纵然凌冽,却也沁人心脾。

    只听那人缓缓笑道:“之前你在发呆,但我是询问了你是否困倦的。”

    语气寒凉带香,字词语句,却是有几分想要甩开责任的任性,听起来有些孩子气,反衬着慕白原本高傲冷俊的气质,在月橘的心间与脑海调皮地蹦跶,生出一股超级萌萌可爱的反差。

    见月橘好似在拿自己方才的那句话寻开心,而那句话确实也只是脱口而出,未经大脑,有辱形象,尴尬地轻咳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慌乱与悔恼。

    “我不困,不困,一点也不困。”月橘看出他的无措与一瞬的惊慌,赶紧掩下笑意,双手在身前晃了好几道,为了证明自己的确不困。

    但这样好似有点欲盖名章。

    意识到这点之后,月橘笑眯眯地将手背在身后,往前轻轻一跃,随后转身咧嘴一笑,冒着些傻乎乎的温暖,为这千万年来孤寂死沉的城池带来许多的活力与朝气。

    “上神大人,我们赶快走吧。”月橘一步一顿地蹦着往前,像个孩子跳着房子格,一层一层地堆积着他们前进的方向,朝着遥远的过去,展开新的期冀与探索。

    慕白心间堵着的那口闷气也在那声软软甜甜的呼唤间消散,不遗痕迹。

    他能察觉到自己偶尔加快的心跳,带着一点点欣喜与温暖,轻轻地撩拨着他的情绪,缠绕他的视线。

    月橘的目光炽烈而单纯,她的喜欢直率而温暖,偶尔乖巧笨拙偶尔又有些毒舌狡黠。

    而他的记忆,也随着与那蹦蹦跳跳的身影逐渐重叠的心跳,印刻了这一副温柔恬静的画面,静止在了这一瞬,十分美好。

    但他孤独惯了,冷漠惯了,高傲惯了,又怎么可能容许自己的思绪朝着不确定的方向肆意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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