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悔恨

    斥候说的话，余卉之一个字都不相信。

    不，与其说是她不相信，还不如说，是她不敢相信，不愿意相信！因为，太过不堪，太过残酷！

    她爱的人，她为之付出一切的人，绝对不是斥候说的那样，那么的不堪，那么的龌龊，那么的自私凉薄！她的眼光，不会那么差；她的眼睛，还没有瞎！

    余信皱眉：“既然你不相信，不如就让人带你去，亲耳听一听陶家的人怎么说，陶良又是怎么说！”

    余卉之哭喊了起来：“我不去，打死我都不去，我就要嫁给陶良！若是你们强迫我去的话，我就咬舌自尽！”

    唉，真是冤孽啊！家门不幸啊！

    余信忍不住深深叹息，余航亦是如此，在场的人，都是如此。

    余卉之啊，余卉之，看到你这样，我们的心很疼很疼。你为什么就这么糊涂啊，为什么就这么倔呢？我们的好妹妹、好女儿、好孙女余卉之，到底去了哪里？

    余卉之啊，余卉之，你把过去的那个余卉之还给我们！现在这样的余卉之，我们接受不了，没法接受啊！好端端的姑娘家，遇见一个渣男，怎么就变成这样呢？

    一家人轮流劝说，苦口婆心，嗓子都说哑了，余卉之也没有松口。余莲之也特意回来住了两天，任务就是说服余卉之，去偷听一下陶家的谈话。然而，余卉之坚持不听，甚至几番寻死觅活的。

    没有办法，大家只好放弃了。

    余航满脸的疲惫忧伤：“也罢，就由得她吧，总是要吃到了苦头，才会知道疼，才会有长进。不让她吃这么一回大亏，她永远都长不大，永远都看不透，永远都不知道懂得珍惜！”

    余莲之很是担心：“可是，都过去五天了，陶家还没有来提亲。其实，让卉之嫁过去也好，如果过得不好，大可以和离另嫁。总好过现在，就另外找一户人家嫁了，这样肯定会被夫家嫌弃。”

    和离后另外再嫁，虽然跟现在一样，也不是黄花闺女，可是却大不一样。成亲之前，不是黄花闺女，那是人品有问题，是不要脸，是水性杨花；和离后，不是黄花闺女，却再正常不过，男人也不会嫌弃。

    余航痛苦的点头：“是啊，陶家还没有来提亲。莫非，是不打算负责任了？！”

    余莲之恨得咬牙切齿：“爹爹，要不找人去威胁一下？”

    余航：“你再去跟卉之谈一下心，看看她自己有什么想法，会不会改变心意。”

    时至今日，他只觉得心力交瘁。

    这个女儿啊，怎么那么不懂事啊？妻子也跟着裹乱，这几天还跟他玩冷战，实在让人心寒。要不是看在几个儿女的份上，要不是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他都想要和离了。

    余莲之再次费心劝说，口水都说干了，嗓子也都哑了，余卉之的态度却依然十分的强硬：“我不管，我就要嫁给陶郎，不然宁愿去死！你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你们一定是骗我的。陶郎那么爱我，那么喜欢我，对我那么的好，对我那样的真心实意，怎么可能不来提亲呢？一定是你们，是你们欺骗我，或者是你们把陶郎给赶走的！”

    “余卉之，你如今怎么四六不通呢？我以前那个懂事可爱的妹妹，到底去了哪里了？余卉之，你好狠啊，你够狠啊！为了一个小人，你竟然三番五次的，如此的伤害家人的心！”余莲之气得差点吐血。

    有这么一个妹妹，还真是她的悲哀啊。

    此时此刻，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深切的体会到，大姐安之对小妹的失望和心寒。她也心寒啊，简直寒透了，寒得不能再寒了！

    她抛下丈夫，还有年幼的儿女，巴心巴肝的劝说，就生怕这个妹妹这辈子会被毁了。为了这个妹妹，她多少日子吃不香睡不着，可是这个妹妹，就这样看待她，就这样伤害她！

    此时此的她，完全理解了大姐安之，为什么不搭理小妹了！换做她是大姐，恐怕就不单单是不搭理这么简单了，指定这辈子都不认这个妹妹了。

    有些话，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说出口的。说出来，就是无法挽回的伤害，这辈子都没法消除。当初，卉之对大姐说的那些话，实在太过分了。那种话，就跟针一样，扎在大姐的心口，留下了永久的伤痕。大姐和卉之的姐妹之情，也就在那个瞬间，出现了巨大的裂痕。

    这个裂痕，不是那么容易弥补修复。除非有一天，卉之真正悔过了，对大姐真心实意，以实际行动来弥补对大姐造成的伤害。那么，随着岁月的流逝，大姐才有可能会原谅她，跟她冰释前嫌。

    然而，无论如何，姐妹之情，都恢复不到最初的状态。要知道，在过去的十多年里，大姐对家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掏心掏肺的好。那种好，是无条件的好，是没有任何功利之心的好，一片的赤诚。

    正因为如此，心里受过重伤的大姐，日后即便原来了卉之，也无法对卉之跟过去那么的好，那么的毫无芥蒂了。她对卉之的好，肯定会有所保留了。

    一念及此，余莲之不禁深深的叹息了一下。

    在这个瞬间，她无比的庆幸，庆幸自己不曾伤害过大姐，不曾让大姐寒心。无意间的小错误，她肯定是犯下过，而且应该还不少。不过，大姐是个心宽的，是个大度的，无意识犯下的小错，无意识说过的不该说的话，大姐从来就没有跟她计较过。

    那么好的大姐，她想在这世上，恐怕难以找到第二个了！大姐对她的好，给她的温暖，其实比母亲给她的好要多还要好。她不想失去这份姐妹深情，更不想伤害大姐一丝一毫，真心的希望大姐这辈子，可以过得越来越幸福，越来越平安喜乐。

    大姐，我爱你，你是我学习的榜样，你是我最想要维护的亲人！大姐，你在我的心里，是永远的高山，是永远的榜样力量！

    在大姐和小妹之间，余莲之毫不犹豫的，站在了大姐这一边。心中的天平，没有半点勉强的，倾向了大姐。

    余莲之黯然神伤，摇摇头，跟父亲禀报：“爹，小妹对那混账东西痴心不改，吃了秤头铁了心了。”

    小女儿执迷不悟，余航没有半点，只好跟余信商量：“爹，要不，就让人去警告一下陶家？”

    余信：“再等一等，再等五天，五天之后，陶家再不来提亲，咱们再来商议一下到底要怎么办为好！”

    警告是肯定要警告的，所不同的是，到底要如何的警告。是要让对方心惊胆战，还是要让对方破财，又或者让对方遭遇牢狱之灾。

    唉，如果不是余卉之那个逆女执迷不悟，余家的人又何至于陷入这样的困境，这样的烦恼？！

    余信的心里，恼火的不行。

    五天，转眼即逝。

    余卉之等啊等，都没有等来陶家提亲的消息。

    “娘，陶家早就来提亲了，是不是啊？是不是也要和爹爹把人赶走了，故意瞒着我、欺骗我，说陶家没有来提亲啊？！”余卉之满腔的怒火，拉着唯一信任的母亲，急切的追问。

    云氏的眼底满是伤痛和悔恨，无奈叹息：“卉之啊，陶家没有来提亲，余家没有人欺骗你、隐瞒你！”

    时至今日，她终于悔悟了，终于明白了自己当初放女儿离开，到底是多么多么的错误，多么多么的不应该了！可以说，女儿之所以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她这个做娘的，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从小到大，她对这个女儿也太过纵容了一点。记得长女安之就这个问题，跟她谈过几次，提点她对小女儿卉之严格一点。然而，她都当成了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

    如今，小女儿这个样子，就是当初她对女儿太过娇惯的苦果。安之和莲之，就干不出偷偷跟男人私定终身的事情来。就是安之当初，虽然对柴立很是痴迷，却也从来都未曾跟柴立私下里单独见过面，都是发乎情止乎礼。

    余卉之听了母亲的话，顿时泪如雨下，崩溃的哭喊：“不会的，陶良不会这么对我的，陶良对我是真心实意的，他是很爱很爱我的！”

    云氏的眼里满是沉痛：“傻孩子，他爱的，恐怕是你爷爷的身份地位，爱的恐怕是余家的权势和财力！孩子啊，事到如今，你还坚决要嫁给他么？要不，听娘的话，咱们不嫁了，另外找一个好人家。”

    余卉之崩溃大哭：“娘啊，我都这样了，清白都没有了，哪里还有好男人愿意要我啊！”

    云氏心疼极了，安慰道：“卉之啊，这事情知道的人极少，只要你爷爷动用一点手段，这事情就不会传出去的！退一万步来说，即便在将来的某一天，这事情捂不住了，那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咱们在传出去之前，就赶紧成亲生孩子，不就没事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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