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惊闻

    这一年过年之前，木头卖完最后一批要卖出去的鸡鸭鹅，在醉仙楼结完账，口袋里又多出了三百两的银子。

    石头小树小海，等候在了大堂里，兄弟几个一起回家。

    木头高高大大，足足有一米七八左右；石头和小树，个头也跟他差不多，大概有个一米七五了，看上去比他还要健壮。到底，家里能吃饱肚子的时候，木头已经满了十七岁了。后来，尽管云岚费心的给他补身子，也没法达到很高的程度。

    而石头和小树儿，还有成长的空间。

    云岚曾经预估，两个弟弟应该可以长到一米八以上，还是那种不胖不瘦的俊朗男儿。在这十里八乡，可以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前来上门说亲的媒人，多了去了。若不是云岚开口阻拦，说不定家里的门槛，早就给踏破了。

    五年前，在云岚的提议下，云勤就立下家规：云家的男儿，不满十六岁，不定亲，不满二十岁，不成亲；云家的女儿，不满十四岁，不定亲，不满十八岁，不成亲。

    先立业，后成家。

    这是有一定的道理的。成家了，整天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哪里还能全心全意的去读书？读书人，就要有读书人的样子，年少的时候，作为学子，就该一心上学。

    有朝一日，完成了学业，就该一心挣钱养家。一心可以二用的人，那是寥寥无几。云岚给弟弟们定下的目标是：二十二岁考不上举人，就终止科举考试，回家种田或者经商，又或者去学堂做夫子，三选一。

    总之，对是否可以考上举人，是否可以做官，并不执着。条条大路通京城，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石头、小树儿和小海，都深以为然，对二姐初一，是否的信任和钦佩。

    二姐，若是个男儿身，那一定可以轻而易举的考上进士，笑傲群臣！

    从小，深受二姐的影响，兄弟三人对女子并没有什么偏见，并没有觉得女子就应该低男人一等，就应该比男人谦卑无用。

    一年过去，府城书院的学习生活，还真让五人学到了不少。不说脱胎换骨，起码也当刮目相看，精神面貌，都大不相同。

    开阔了眼界，增长了见识，更加稳重了。府城的夫子，是两榜进士出身，又曾经在好几个地方做过县令。学识和眼界，自然不是县城的夫子可以比的。县城的夫子，只是举人，没有做过官，也没有走出过本府的地界。

    兄弟五人的“班主任”潘夫子，是个才华横溢的人，为人也开朗直爽。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在官场上吃不开，因为不想同流合污，所以才辞官归隐，来到这山区的书院教书育人。

    潘夫子十四五六岁的样子，身材挺拔，很是俊朗，云岚对他的第一印象就很不错。潘夫人四十来岁，长得不错，保养的也不错。算是清丽佳人，四十来岁的人，看上去也就三十五六岁的样子。对人和善，没有太多心机，和云岚还算投缘。

    夫子有一儿一女，儿子潘之恒，十六岁，跟石头几个是同窗。女儿潘之音十三岁，也是个清丽佳人，个性不错，开朗活泼，柔中带刚，跟云岚倒是一见如故，很多话说。

    每隔三个月的时间，云岚都会去一次书院。

    去的时候，自然是带上两个小宝贝了。

    一来，给弟弟们送一点吃的用的，顺便给夫子山长带一点礼物；二来，带孩子们出去见识一下，免得在山窝窝里呆久了，养成胆小怯懦没有见识的性子。

    云岚在府城，置办了一座一进的小宅子，有三间正房，两间厢房，一个水井。庭院里，还有一棵枝繁叶茂的柚子树，和一棵超过五十年树龄的桂花树。

    三间正房，最左边的是客厅兼饭厅，依次过去是兄弟五人的卧室，然后是云岚和两个儿子的卧室。这两间卧室，都被布置成了大通铺，有的时候全家人来府城小住，就分成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

    厢房是灶房和茅房，云岚还让人在庭院的角落里，搭建了一个小小的沐浴间。

    庭院不大，也就三分地的样子。

    府城寸土寸金，就这么一座小宅子，就花了云岚五百两银子。在县城，这样的一座宅子，有个五十两就足够了！

    云岚暗自叹息：银钱不经花啊！

    书院离云岚府城的宅子不算远，做马车的话，一个半时辰就到了。云岚家没有马车，只有一辆驴车，得花三个半时辰，甚至更长的时间。

    云岚每次来府城，一般都要花上六七天的功夫。在府城歇息一天，天不亮就在长风镖局的人陪同下，前往书院。

    长风镖局，是风县信誉最好的镖局，罗向北跟几个镖师很是熟悉。每次云岚出行，都会固定聘请向家三人同，以保平安。向家这家子，一共有五人。父亲四十出头，名字叫向东，母亲就叫向大婶；长子十八岁，叫向力；二儿子十六岁，叫做向敢；女儿十三岁，叫向红。

    这家人，是武术世家出身。就连小姑娘向红，身手也很不错，在风县所属的整个州府之中，武功应该可以排在前五十名。而向东，那是当仁不让的，名列前茅。

    雇请这样的镖师，花费自然不少，来回六七天，一个镖师最少就得十两银子。不过，生命是宝贵的，云岚可不会心疼这银钱。

    每次出行，一般都是雇请向大叔、向大婶和向红三人，一来一回，一共五十两银子。向大叔武功高强，是镖局的顶梁柱，价格自然要贵不少。

    书院的门口，有一个客栈，还算干净整洁。

    在客栈小住一个晚上，见过几个弟弟，拜访过山长夫子和这两家人，送上礼物。第二天吃过午饭，再折返府城。

    去一趟府城，花费那么多，还置办宅子。

    云岚就琢磨，一趟趟的跑府城，可不能光出不进啊！坐吃山空，那是要不得的。

    她还是把肥皂香皂的配方，在家里公开了，也让小舅舅一家参与了进来，打算大量的制作。不过是三个月的功夫，就积攒了一万块肥皂，五千块香皂。果酒，也酿制了五千坛，都是五斤装的和两斤装的。各种山货，也收购了不少。她就把两个儿子，托付给了母亲，在大哥的陪同下，在向大叔一家五口的护送下，再次来到了府城。

    一家人和小舅舅的全家人，依然接着继续制作，爷爷奶奶也来帮忙。云岚家的三个家仆，自然也是主要劳动力。

    云岚总觉得，似乎有大事发生，心里隐隐约约觉得不安。多准备一点银钱，还有粮食以及日用品，应该很有必要。反正，空间如今够大，可以存放不少东西，还不用担心会放坏。

    这一次，香皂肥皂和茶树菇、猴头菇、蘑菇、榛子、蕨菜干、果酒、果脯、香干、五香花生、豆腐乳、皮毛衣裳靴子，整整装满了三辆货运马车。

    向大婶赶车，云岚坐在车辕上，木头赶着另外一辆马车。在云岚的有意安排下，无论是马车、驴车还是牛车，木头都能赶得很熟练了。赶马车，是借罗家的马车，跟罗家的车夫学的。

    向红骑马开路，向大叔骑马断后。

    从风县到府城，大约三百五十里路，一早出发，第二天中午就可以到了。山路不好走，却胜在没有大股的山匪，都是小打小闹。有向家三人在，山匪不敢轻易招惹。

    当然了，路上也有某些不识趣的山匪路霸，拦路抢劫。有向家的人在，自然一一轻易化解了。

    一路往府城，要路过两个县城。

    这两个县城，也有醉仙楼的分店。

    云岚早就跟罗向北打好招呼了，在醉仙楼一楼的大堂，设置了一个专柜，摆卖香皂肥皂果酒。

    中午时分，就到达了第一个县城。在这里放下一百块香皂，一百块肥皂，三十坛两斤装的果酒。在醉仙楼吃过午饭，就继续赶路，天黑十分，将会到达第二个县城。

    在第二个县城，也就放下同样数量的东西，包了醉仙楼一个小院，歇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再赶路。

    结果，第二天在出发之前，专卖柜的三样东西，竟然已经卖了三分之一了！

    掌柜的大喜，连忙提议再多留一些。

    云岚忍不住开心的笑了，又留下同样多的数量。

    府城，才是最大的市场。

    她早已跟书院的山长协商好，山长会派人在书院的门口，搭建一间木头屋子，供她用来摆卖她带来的东西。事成之后，她将捐献五百两银子给书院，帮助书院建立奖学基金。以此，用来鼓励那些学习优异的学子，资助那些家境贫困的学子，帮助那些遇到天灾*的学子！

    山长听了她的设想，自然求之不得，满心的欢喜和的激动。早在一个月以前，山长就亲自带人，在书院的门口，搭建了一座五十来平米的木屋。这木屋一分为二，前面是店铺，后面放了一张一米五的大床，甚至还隔出了一个沐浴间。

    看着这座宽敞明亮整洁的木屋，云岚不禁十分的感动，也很是惊讶。

    原本，她提出的要求，是木屋不能小于十五平米。

    山长却还生怕她不满意，让夫人私下里跟云岚解释：“山长跟对面客栈的掌柜说好了，若是要去上茅房的话，可以尽管去客栈上！不嫌远的话，也可以去书院上！”

    书院和客栈之间，相隔了一个大草坪。

    木屋，就搭建在草坪上。这个草坪，是属于书院的。木屋的门前，刚好有一棵高大的桂花树。如今，正值金秋，丹桂飘香，翠绿的草地上铺满了金黄色的花瓣，跟一副画一般，吸人眼球。

    木屋的门楣上，挂了一个招牌：好再来小店。

    石头兄弟五人，早就在同窗之间做了宣传。

    好再来小店的东西，都深受夫子和学子欢迎。

    在这里读书的学子，超过一半的人，是家境殷实的，富裕的人家也不少。这一半的学子，几乎都人手一块香皂，一块肥皂，一坛果酒，一斤果脯、三两斤五香花生、一瓶豆腐乳。

    书院里的夫子，就没有几个是很穷的。

    好再来小店的东西，几乎每个夫子家，都抢购了一些。每一样东西，竟然都深受欢迎。

    不到五天的时间，所有的东西，都全卖光了！

    府城的醉仙楼专卖柜，卖完这些东西，也只用了七天的时间。

    这一趟，云岚的净利润，高达两万七多两银子！

    这银子，都是她的。

    另外，她还给了爹娘大哥大嫂各三百两银子，给了爷爷奶奶二妞各一百两银子，给了小舅舅一家一共五百两银子。这是给他们的工钱，不是她小气，实在是给多了，他们竟然都不要。

    小舅舅十分的真诚：“初一啊，不过是干了三个月的活，就在你爹娘的家里做，包吃包住的。活又不累，五百两银子，已经是很够多了！你再多给的话，小舅舅就不敢帮你干活了！”

    五百两银子啊，这要是在过去，他想都不敢想啊。一辈子，都没法挣那么多的银钱。不过三个月，就有五百两，若是还不知足的话，老天爷都要看不过了。

    小舅母也跟小舅舅一样，很是真诚满足，一点也不贪心。几个表兄妹，也是如此，都是再实诚不过的人。

    云岚十分的感动，只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温暖。

    有了银钱了，小舅舅打算买田买地，修建新的宅子。

    云岚想要劝阻，却又说不出口，毕竟没有半点依据。晚上，她辗转难眠，叮咚忽然提醒她：“近来不太对劲，似乎有什么天灾，你要有思想准备！嗯，做好逃难的准备吧！”

    云岚被吓得心惊肉跳，一夜都没有睡好。

    叮咚对外界的感知很强，对它的话，云岚还是相信的。毕竟，这家伙就跟神一样的存在，由不得她不相信。

    第二天一早，她连忙找了小舅舅：“昨晚，我梦见太爷爷了，他跟我示警，说近来或许会有天灾。所以，田地店铺，还是不要置办的好！可以的话，把银两换成金子，方便携带！”

    “好，就听你的！”小舅舅没有多想，就点头答应了。

    如今，他对这个外甥女，是佩服得很哪！

    一个小女子，胆敢主动提出和离；和离之后，还生下孩子，又凭借自己的能力，挣大钱过上好日子！两个儿子，也被她教养得聪明伶俐，正直善良，十分的可爱。

    小舅舅就提议：“要不，咱们一起去一趟县城，把银票和银子都换成金子吧！”

    云岚摇头：“我的都换成金子了，你跟大哥一起去吧！”又对木头道：“把爹娘的银子银票，也都换成金子，各自留下二三十来两散碎的银子就好了！对了，把家里的牛车给卖了，添置两辆驴车吧！小舅舅，我建议，你也添置一辆牛车。”

    她这话，把大家都吓得惊慌失措。

    小舅舅十分紧张的追问“初一啊，怎么啦？”

    云岚：“按照太爷爷的意思，似乎咱们这一带的人，都要逃难去了！”

    “哐当”一声巨响，云勤手中的杯子掉落在了青砖地上，在这个寂静的时刻，显得十分的刺耳。

    “真的？真的会有那么严重的天灾？真的，要背井离乡逃难去？！”云勤的手都在颤抖，声音也在颤抖，脸色十分的苍白。眼里，一片绝望。

    苏氏顿时失声哭了：“老天爷啊，这好不容易有了一个不错的家，好不容易置办了那么些田地。怎么可以，老天爷，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啊？呜呜呜，还让不让人活下去了？”

    小舅舅也连忙追问：“初一啊，你说的是真的？”

    云岚点头：“嗯，我觉得，应该是真的。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我也发现有一点不对劲。听说，隔壁村的一口水井有异常，去山里打猎的时候，也发现那些猎物不是很安分，比过去焦躁了一些。这个样子，我听一个游方和尚提起过，仿佛是地动的前兆！”

    而听叮咚那样说，风县分明是受灾严重的地方。

    逃难，是肯定是要的！不过，有准备的逃难，就不会太凄惨了。总之，能保住性命，比什么都重要。更何况，如今家里人手中都有了一笔不小的银钱，无论去到哪里，都不至于会流落街头！

    小舅舅心听得砰砰乱跳：“我信你，初一舅舅相信你！我这就去县城换金子，这就回家去，告诉你姥姥姥爷他们，让他们做好准备，跟咱们一起逃难去！”

    云勤也连忙道：“俺这就去找老族长和村长，告诉他们这件事情，也让村长去报告里正，让里正去跟县令大人报告！”

    云岚连忙拉住他：“爹，你冷静一点，县令大人是不会相信的！一个搞不好，甚至会把咱们一家都以妖言惑众的理由给抓起来，或许连命都保不住。严重一点，甚至会连累整个云家坳！”

    云勤愈发的惊慌了：“那怎么办？总不能看着不管吧？救人如救火啊，要是不说的话，良心也过不去的啊！”

    云岚叹了口气：“爹啊，咱们可以这样，派一个人乔装打扮之后，去县里悄悄散布这个消息。如此，自然会传到县令的耳中，县令若是个好的，自然会派人调查取证，然后做出应对的措施。如果不是好的，咱们也刚好可以免去牢狱之灾，免得惹祸上身！”

    小舅舅松了口气，赞许的点头：“嗯，我看初一的主意好！咱们要做好事，要救人，也不能把自己给搭进去！这样吧，这是就交给苏达好了。他一个半大小子，也不常去县城，乔装打扮一下，应该不会有事！”

    苏达也连忙毛遂自荐：“我爹说的很对，就让我去吧，我一定可以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

    云岚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点头：“那好，你小心一点，千万不能让人抓住！”又不放心的叮嘱：“这样好了，你去办这事情的时候，身上带上十两银子，几十两的银票。若是情况不对，你干脆不要回家，直接去府城好了！”

    又把府城买的那个宅子的具体地址告诉他：“到时会，你去那里等我们，大家一起去那里汇合！”

    府城一带是平原地带，即便有地动，也一定会比风县的情况好很多。风县地处盆地的底部，周围又是大山，一旦有大地动，情况一定会十分不妙。

    木头忽然出声：“既然如此，就推迟一天告诉村里人吧！不，就今天晚上告诉老族长，就说是从县城听到的消息好了！”

    云岚：“好，我这就给表弟化妆，然后表弟就从这边的小路出发去县城。傍晚的时候，这个消息，估计就可以传遍整个县城了！”

    一刻钟之后，化妆过的苏达，俨然成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农家女子。就是小舅舅和小舅母，也看不出这是自己的儿子，跟化妆前的苏达，完全没有相似之处。

    啊？怎么变成了这样啊？

    众人都不禁忍俊不禁，却也不敢大笑出声，免得有人窥视，泄露了消息。

    小舅舅和小舅母心头的大石头，猛然落地了。

    如此，就真的不用担心了。这个样子，谁都认不出来了。

    云岚又递给苏达几个辣椒：“到时候，你吃一个辣椒，嗓音就会不太相同。不然的话，要是有熟人在，你一开口，那就露陷了！”

    同时，还塞给苏达一个崭新的粗布钱袋：“这里有五两碎银子，五张十两的银票，你自己机灵一点，谨慎一点，千万不能把自己给搭进去！若是实在找不到那宅子的话，就去书院找石头几个！”

    “是，请初一姐姐放心！”十五岁的苏达，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仿佛那壮士出征，让人看得热血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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