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大年三十儿

    李重光从最基础开始教董卓如，而董卓如也很用功的学武。在王府生活了几天，董卓如也慢慢地熟悉了王府的环境，不再像刚来的时候那么自闭。

    大年三十儿了，李重光带着一行人晨练之后就开始指挥佣人布置王府，红色的绸缎慢慢地挂了起来，还要春联也贴上了，整个王府张灯结彩的，看起来非常的喜庆，有一种娶亲的感觉。

    在王府的佣人大多都是孤苦伶仃的可怜之人，基本没有什么亲人，王府算是他们的第二个家。一直忙到中午，偌大的王府才装扮完。吃过了午饭后，又在院子里坐着喝了一会儿茶，然后看时间差不多了，李重光就要带着颜儿去祭祖了。而楼心月则在家里准备着年夜饭。每年的除夕夜，楼心月都要和厨房的厨子们一起做。

    李重光的父亲去世的时候，大幽王朝已经变了天下，但是依旧葬在了王陵之中。但是现在齐王府祭祖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大张旗鼓了，每次都是李重光带着颜儿一起。

    李重光让颜儿磕过头之后自己到附近去玩，他很久没有来看他的老父亲了，他想和父亲说说话。

    “你当初果然是有远见的，自己交了手上权力。你看现在的大幽王朝，千古以来未有之盛况啊！可惜你看不到了。”李重光坐在石门前的地上，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念叨着，偶尔再拿起酒给他的老父亲敬一杯。

    先王很是喜欢酒，嗜酒如命，也非常会酿酒。但是李重光却很是不喜欢酒，它觉得不好喝，也觉得没什么好喝的。唯一喜欢的酒大概就是他母亲酿的米酒了吧！酸酸甜甜的，滋味儿棒极了。他还记得小时候他父亲给他尝酒，他觉得辛辣刺激的紧，就再也没碰过了。

    他更喜欢喝茶，尤其是过了不惑之年后，有时候偶尔也会约上高景行下上几盘黑白棋。像他这种闲人，想做的事情太多了，能做的小事也很多。除了不留痕迹的习武外他可是学到了不是东西。有一句话他深以为然，活到老学到老。学无止境、学海无涯。

    “好久没有过来看你了，你这陵前草又长高了。”李重光站起来拔了草，一边拔一边说。

    “小时候不懂你，现在长大了，才忽然觉得你以前不容易。可能很多事情都只有经历过才懂得吧！别人说的终究只是别人说的，不如自己亲身体验来得深刻。”李重光又坐在地上，慢慢的添上纸钱。燃烧着的纸钱红彤彤的，烧了一会儿后表面留下一层灰，盖住了纸堆散发出来的红光，一阵风吹过，又发出红彤彤的光。

    “现在大幽王朝发展得越来越好了，可是却又山雨欲来啊！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李重光一直陪伴他父亲到那堆纸钱烧完，然后才喊着颜儿离开了。很多时候他遇到解不开的心结都会拎着一坛酒来看他父亲，只是他父亲已经不能够再为他遮风挡雨了，也不能够给他什么建议。他现在已经担起了自己责任，且无可推脱。

    他也不指望再人别人去替他负重前行，只是觉得和父亲说说话，心里会好受一些，虽然他父亲再也不能回答他了。

    他想起了小时候，身为王爷的父亲每年都会给他说今年田地不景气，租子没收上来多少。但时间久了他就觉得是不是父王在骗他，哪儿有年年都收成不好的啊！目的就是让他花钱节制一些。他虽然心里有疑惑，但却一直没有问，就这样一直到他长大。直到现在，其真相已然不可考。

    他笑着摇了摇头，看向车外的田野，王陵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进城后大街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大多都在家中与家人吃团圆饭，共度除夕之夜。他们赶在天黑之前回到王府，很多的红灯笼在王府里被点亮。虽然王府很多年前就已经通上了电，但是每年除夕夜王府都会关掉电灯，点上蜡烛，点亮灯笼。

    这在王府已经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了。这样的王府大宅看起来更有李重光小时候的味道，总是容易引起李重光心里那些童年的美好生活回忆。这是他很少能够缅怀他父亲的时候了，虽然是在除夕夜，但这种感情他只是藏在内心深处，从来没有和楼心月和颜儿明说过。

    在正厅里摆着一张大长桌子，李重光一家三口和董卓如坐在最里面。接下来就是老管家这些王府的重要佣人，靠近门口的则是一些寻常佣人或者新来的佣人，在他们的对面则是王府的护卫们。整个王府的人都在这里了，总共七十多个人。这要是在以前，他们身为下人肯定是不能够和主人家在一起吃饭的，更别说是王府这种高门大院。也是时代变了，李重光也变了。

    这次的年夜饭比往年要更加丰盛热闹一些，这些饭菜都是楼心月这个女主人和王府大厨一起做的。当然，楼心月真正做的只是其中最小的一部分。

    “好了，大家等了这么久肯定已经饿了吧，我也就不啰嗦了，现在开饭吧！”

    李重光话还没说完呢，颜儿这个小馋猫儿就已经夹着一块儿糖醋排骨递到嘴里去了。

    这让李重光忽然想到前朝有一个清官，清到了极致的官员，也是极端守旧固执的官员，就因为自己的女儿吃了下人给的食物，就活活地把自己的女儿给饿死了，实在是让人细思恐极。

    由此可见旧思想对人们的荼毒已经深入骨髓，所幸这些年来在新政府的统治下，人们的思想也大大解放了，不再那么极端地对待女儿家的所谓的“清白”。

    看着吃得那么开心的颜儿，李重光摸摸她的头说：“慢点吃，别着急，没有人和你抢的。”

    “嗯。”

    “来，卓如，多吃点，不要拘束，现在你就是王府的一份子，这里就是你以后的家。”说着李重光也给董卓如夹了一块儿糖醋排骨。

    “知道了，师尊。”董卓如依然有些拘谨，但是这种事情时间长了就好了。

    对于这次年夜饭，最初的时候所有佣人都觉得很是不可思议，虽然平等的观念逐渐深入人心，但是能够和主人家一起吃年夜饭还是很罕见的。现在的李重光变化实在是太大了，每隔一段时间李重光就会做一些他们意想不到的决定。

    能够和王爷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年夜饭，实在是让众人受宠若惊，心里对于王府，更是增添了几分依恋与亲近。而李重光也能够意料到自己的决定对于王府的影响。

    年夜饭还没有完全结束，外面的天空上已经有美丽的烟花盛开了。五彩缤纷，甚是美丽。

    “卓如哥哥，我们一起去看烟花吧！”颜儿激动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跑到董卓如的身边将他拉起来往院子里跑去。

    “这孩子，饭都不吃了。”楼心月抱怨了一句，却并无责怪的意思。玩乐是孩子的天性，该学的时候好好学，该玩的时候好好玩，劳逸结合。以前的楼心月可不会这么惯着孩子，但是在李重光买的那些新出版的书籍的影响下，她也开始慢慢地转变了自己的思想，也慢慢地认可了李重光这种新式的教育方式。

    吃过年夜饭之后，李重光就拿出烟花跑过去和孩子们以及佣人们一起玩耍。他也是童心未泯啊！即使是长大了，然后再慢慢老去了，但依然保持自己难能可贵的童心。有时候很多人其实很多人都还是有童心的，只是长大让他们不再轻易展现出自己的那一面。可能是顾虑自己成年人的颜面，可能是在乎自己作为一个大人的尊严，也或许是被生活磨去了对于生活的激情。

    很多人都不再觉得有岁月静好，只是每天匆匆忙忙、劳劳碌碌地为了生存而生活着。有时候只有努力地工作，才能够让自己觉得自己还活着，实实在在的活着。尤其是生活在城里的人，虽然时代变了，生活好了，可能感觉到幸福了。但是每天忙碌的生活，时间久了会让人麻痹掉。

    但生活还是非常美好的，就看你愿意如何去过，无论最后选择了什么道路，只要自己喜欢，只要自己觉得有意义，只要自己觉得应该去做，那，就去做吧。即使是失败了，大不了再回来，不管能不能重新出发，至少去努力过了。只有努力过了，当某一天老了，再回首的时候，就不觉得有什么遗憾了。

    这一晚上，李重光想了很多很多，然后陪着孩子们守岁，但是孩子们玩累了之后，不久就睡着了。李重光睡不着，就一个人跑到房顶上，看着那被乌云遮了大半的月亮。他今天晚上重新当了一回孩子，在已经慢慢老去的年纪里。

    他想要去追逐自己多年的梦想去了，但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梦想。他要为了这个家，为了整个齐王府负责，他必须要去行动了。齐王府的事情他暗中已经安排好了。

    “谁？”正在冥想的李重光突然从房顶上惊得站了起来，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那片漆黑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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