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山慎吉海军大佐站在舰桥上,不敢相信的盯着“浅间”号装甲巡洋舰的后方。一分钟以前,“常磐”号还在那儿,与强大的对手交换着炮火,而现在,什么也没有了,仅仅剩下空旷的海面,以及挣扎着的水兵和战舰的残骸。向山慎吉静静的看着。
他的周围是一片混乱。惊慌失措的水兵们放缓了动作,甚至停了下来,吵吵嚷嚷的试图弄清“常磐”号的猛烈爆炸的起因,而军官们从一个岗位跑到另一个岗位,大叫着,指引着,误引着。
在这片混乱中,一名水兵挤到向山慎吉身边,向他报告:“大佐,露西亚战舰正将全部火力集中到我舰。”
“我看到了。”向山慎吉回答。“所有人员,注意隐蔽。”
“我们应该脱离编队,大佐。”他的大副在旁边喊到。这名军官的声音在颤抖,将他的恐慌毫无保留的显示了出来。
“你想当逃兵吗?”向山慎吉呵斥到。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阁下。我们的巡洋舰抵挡不住露西亚战舰的火力。”
“浅间”号的炮术长也靠了过来,赞同的喊到:“而且脱离编队可以让我舰发挥航速的优势,夺取一个比现在更有利的射击位置。”
向山慎吉看着四周。一阵猛烈的炮火使装甲巡洋舰猛地震动起来,让钢铁和木材的碎片四处飞溅。大副和炮术长是对的,“浅间”号不应该留在编队。不能发挥速度优势,又不能抵挡露西亚人的炮火,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他下达了那个命令。“右转,脱离编队,全速前进,并向舰队通告我舰的战术意图。”
“是,大佐。”大副又停了一下。“大佐,我舰是不是应该首先回转到‘常磐’号沉没的位置,救援幸存的舰员?”
“等战斗结束。”向山慎吉轻轻的回答。
战舰又被另一次爆炸震动了――一发炮弹击中了一门六英寸火炮的炮位。堆积在那儿的发射药包立即被引爆了,杀死了附近的每一个水兵,并且引发了火灾。
“赶快灭火!”有个人叫到。
战斗的激烈程度又上升了一级。
向山慎吉的脸绷起来。“常磐”号的突然毁灭在他的心里留下了阴影:这艘战舰的悲惨遭遇同样也可能在“浅间”号重演,然而直到现在。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了那场惊天动地的爆炸,也就不能采取措施消除隐患。在离开露西亚战舰的射击范围之前,危险会一直环绕着他的战舰……
在他的视线里,装甲巡洋舰的后桅突然倒了下去。
“露西亚人加快了射击速度,他们的准头也在提高。”大副走了回来。皱着眉毛。“真是奇怪,这一点也不像露西亚人应该有的水准。”
“他们显然不打算让我们离开。”向山慎吉说。
“不过,那艘露西亚战舰没有脱离编队的意图。”
“它追不上我们。如果我是那艘露西亚战舰的舰长,我也不会下令追击……”
震动又来了――又是六英寸火炮的炮位中弹,也是相同结果。
向山慎吉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它们让他想到了导致“常磐”号的突然毁灭的其中一种可能性。“向全舰传达我的命令,立即将炮位上多余的弹药送回弹药库,如果来不及,就把它们扔掉。”他喊到,“动作要快!”
“大佐。这会降低火炮的射击速度。”炮术长提出了抗议。
“但是也可以阻止露西亚人的炮弹继续引爆我们的弹药。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那就是‘常磐’号沉没的原因。”
“如果是那样……”炮术长的脸色变白了,“那些放在弹药库外面的炮弹和发射药包……”
不只是向山慎吉,舰桥上的每一个听到这句话的人的脸色都变成了惨白。一名军官迅速扑向传声筒,歇斯底里的喊到:“立即把炮弹和发射药包送到弹药库。重复,立即把炮弹和发射药包送到弹药库――”
太晚了。
就像它的姐妹舰,“浅间”号的毁灭既突然又猛烈。
爆炸再次惊动了正在激烈交火的两支舰队。有那么一会儿,白热化的战斗中断了,日本水兵和他们的敌人都停止了动作,大多数军官也是一片茫然。然后一艘日本战列舰改变它的航向,向战场的边缘驶去。
它撤退了,但是其余三艘日本战列舰执行的却是完全相反的操作:它们开始逼近“列特维赞”号。它们的行动就像一盆冷水那样泼到正在庆祝胜利的维佐弗特的头上,让他哆嗦了一下。
他转向自己的参谋长。“日本人想干什么?”
海军少将刚说完。炮弹就像冰雹一样铺天盖地的砸了下来。战舰上到处是火光,到处是爆炸,它的开始碎裂、瓦解,然后在新的爆炸中消散,让人感到这就是世界末日。维佐弗特不得不屈尊的蹲了下来,抱着头躲到舷墙后面。同时冲着身边的人尖叫。
“让‘博罗金诺’号带领舰队截住日本人!告诉安德烈耶夫海军上校,动作要快,这条该死的军舰就要沉了!”
“那没用!”他的参谋长喊到。
日本人显然被激怒了,下了决心要把“列特维赞”号送到海底与他们的两艘装甲巡洋舰做伴,而他们的态度是如此坚决,以至于“博罗金诺”号和“苏沃洛夫公爵”号的炮火完全没有发挥作用。
他们宁可吃上一打大口径炮弹,也不放弃自己的报复决心。
“疯子!这些黄猴子都是疯子!”维佐弗特继续尖叫着。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列特维赞”号的舰体以一种缓慢但是坚定的速度瓦解着。没有人报告损失情况,对于这艘军舰上的人来说,它的毁灭已经注定了,他们只能在随同它一起玩完和抛弃它之间做出一个选择――如果他们没有被日本人的炮弹撕成碎片的话。
一些人很快做出了选择,在爆炸蔓延到自己的位置之前纵身跳入大海,但更多的人还在等待指示。
“将军,你的命令?”参谋长问到。
“呃……”维佐弗特打算考虑一下――他必须考虑圣彼得堡对他抛弃一艘战列舰的各种看法――不过,开始向右侧倾斜的船体让他迅速得到了答案。“弃舰!”他喊到,“弃舰!”
军舰上的军官和水兵以惊人的效率传递和贯彻了这个命令。很快,海面上就布满了奋力挥动双臂。向着远离自己的战舰的方向游去的俄罗斯军人。在他们的身后,“列特维赞”号一点一点的倒向右侧,然后它的速度加快了,并且最终倒了下去。又翻了一个转,将红色的船底毫无保留的暴露出来。
日本战列舰开始撤退。
俄罗斯舰队没有追击。打捞落水的幸存者,这是它必须首先完成的工作――当然,最早被捞起来的,理所当然是海军少将和他的参谋长。一艘救生艇把他们送到了“博罗金诺”号上面。
这艘战列舰现在是名副其实的旗舰了。
看着重新升起的少将旗。维佐弗特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口吻,发出第一个命令:“召回我们的巡洋舰,掉头,返回关岛。”
“关岛?”他的参谋长反对到,“既然日本人在这里拦截我们,显然,他们已向俄罗斯宣战。美国人肯定会宣布中立,禁止我们在关岛停靠。而且,那个地方没有船坞可以让我们修理军舰。”
“但是我们不可能直接前往旅顺或者符拉迪沃斯托克,不是吗?日本人不会就这么放过我们的。”
“所以我们只能去一个地方。金兰湾。毕竟法国人是我们的盟友。”
“那就去金兰湾。”维佐弗特说,接着抬起他的下巴。“记住,一旦达到金兰湾,立即向圣彼得堡发电报,通告我们取得的胜利。”
顿了顿,他补充到:“辉煌的胜利。”
……
“所以,”秦朗在他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看着他的朋友们,“在利用偷袭重创了三艘俄国战列舰后,日本人又在海战中击沉了一艘战列舰。代价是两艘装甲巡洋舰。我必须说,这是一个完美的开局。”
其实它还不算完美:两支舰队的战列舰编队向观众呈现了精彩的杀戮盛宴,但是它们的巡洋舰编队的表现却像梦游,互相发射了几千发炮弹。还有十六条鱼雷,然而全部损失仅仅只是十九人阵亡,一百零四人受伤。
老天。秦朗对自己说。这简直就像非洲人之间的战斗。
幸好战列舰编队的表现还能值回票价。
他敲了敲桌面。“你们觉得怎么样?”
“我只是感到好奇,俄国人是怎么做到的。”奥康纳摇了摇头,说到:“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这不像他们可以取得的成绩。”
“运气。”
“只是运气?”
“主要是运气。然后是日本人的错误。”秦朗挤出一个像是讥笑的微笑,然后习惯性的将手指交叉起来,摩擦着,“日本人将装甲巡洋舰编入战列舰编队,这是他们的第一个错误。”
“因为这种军舰是设计用来对付巡洋舰而不是战列舰的?”易水问。
“是的。”
“那么第二个错误是什么?”
秦朗说了“第一个”,因此肯定存在第二个错误,或许还有第三个和第四个,甚至更多――但不管怎么说,瑞切尔想,第一之后就是第二。
“我认为是他们的操作和管理有问题,为了充分发挥火力,忽略了战舰的安全。”秦朗耸了耸肩,“日本人正在调查两艘装甲巡洋舰的损失原因。当然,如果我的猜测正确,他们会用别的理由掩盖这个事实。”
就像英国人在日德兰海战以后做过的那样。负责调查三艘战列巡洋舰的损失原因的弗雷德里克都铎海军少将提交的报告显示问题的根源在于海军的违反安全操作的行为,于是他被调出海军部,踢到远东指挥一堆破旧的老式巡洋舰,保护大英帝国的远东利益,认可他的报告的第一海务大臣亨利杰克逊海军上将也被撤换了,而新的第一海务大臣、前任大舰队司令杰利科海军上将非常果断的宣布,是薄弱的装甲导致了日德兰的灾难,然后中止了调查工作。
这种事情一点也不难理解。如果承认海军的违反安全操作的行为,军官、尤其是鼓励这种行为的舰队指挥官和舰长们将受到公众的指责,海军会担心舰队的士气遭受打击,然后是战斗意志的降低,还有受到珍视的宝贵传统的丧失。所以黑锅只能让船舶设计部门承担。
毕竟,船舶设计部门不必担心受到舆论谴责,也不必担心受到惩罚,工程师们可以继续把责任推卸给各种客观因素:不准确的情报,技术的限制,总是不富裕的造船经费……他们总能找到理由,而且都很合理。
倒霉的只是在军舰上服役的水兵――虽然他们自己也得承担责任。
秦朗收回他的思想。
“现在的问题是,在找到原因之前,日本人的主力舰队不会再次出击,俄国人则会留在金兰湾等待来自波罗的海的增援。”他宣布,“在很多个月的时间里,主要的看点都会集中在陆地上了,大规模的、会有几十万士兵参与的激烈战斗,只是想想就让人激动。”
“是啊,在中国领土上进行的俄国与日本的战斗,然而清政府居然宣布中立了。”易水咕哝到,“真可笑。”
没有人理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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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必须说的是,描写战争果然不是我擅长的,三千多点字的东西就要用上3、4天,真是悲剧到家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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