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根准备在广州湾做什么,秦?”
“如果我告诉你,摩根先生准备在广州湾买下一大片土地作为犹太复国主义者的活动基地,你会相信吗,瑞切尔?”
瑞切尔盯着秦朗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你在开玩笑。”
犹太复国主义?她根本不相信摩根会与犹太人扯上什么关系,更不可能把钱花在一群事实上连犹太人富豪都没有兴趣支持的傻瓜身上――而且这群傻瓜拥有的力量极其弱小,无论在哪个角度看都不是投资的合适对象――作为华尔街最出色的金融家,摩根不会犯这种错误。
因此秦朗肯定是在开玩笑。
“我的确是开玩笑。”秦朗走到柜子边,拿出一瓶可口可乐,打开它,喝了一口,接着说:“不过摩根的确准备在广州湾购买土地。”
“这种事值得他派自己的儿子去做吗?”瑞切尔觉得这很不可思议,一笔简单的房地产生意竟然需要杰克•;摩根亲自出面,这简直就是浪费。“如果让小杰克用航行的时间做其他生意,他可以取得一个更大的成功。”她说,“摩根显然失误了。”
“遗憾的是,他没有犯任何错误。”秦朗放下已经空了的可乐瓶,接着又打开第二瓶可乐,同时说,“他准备将租界内的所有土地都买下来。”
“所有?”
“准确的说,是除了军队和联邦政府占用的那部分。”
“上帝,他到底想做什么?”瑞切尔不得不再次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上。摩根计划买下广州湾租界内的所有空余土地……难道他又想做地产生意?
秦朗似乎看穿了她的猜测,他笑起来。“事实上,摩根的目的就是做地产生意。”
相当合理的目的。摩根是财团领袖而不仅仅是一个银行家,生意、只要是可以赚钱的生意,他都会想办法插手,不管那是钢铁、铁路、海运还是电气,或者别的什么……所以,地产生意,为什么不呢?而且秦朗知道他早已涉入这个行业。
甚至就在加利福尼亚,他、洛克菲勒,还有范德比尔特,他们通过类似“回迁凭证”的东西,将全州人民忽悠了三次――而这正是他为什么会想到让易水这样做的原因。
所以摩根准备在广州湾做地产生意,秦朗一点感到也不奇怪。
瑞切尔也不感到奇怪。只是,在广州湾?她摇了摇头。“难道摩根不觉得这样做太冒险了?”
“冒险?为什么?”秦朗奇怪的问到。冒险?他一点也不觉得摩根在冒险,相反,他已经抢在所有人前面,准备大赚一笔了……当然也不一定是这样。或许,当杰克•;摩根在圣迭戈耽搁的时候,洛克菲勒、梅隆、杜邦,以及其他财团的代表,他们已经在前往广州湾的路上了。
谁知道呢?能够领导一个财团的领袖人物当然不会也不应该是反应迟钝的笨蛋,他们消息灵通、嗅觉灵敏、判断准确并且行动果断,秦朗从不怀疑他们可能在同一时间做出一个相同的决定。
相比之下,瑞切尔就要差得多。“为什么?秦,摩根怎么能判断租界内的土地会大幅度升值?他怎么会认为有人愿意高价租赁或者购买他掌握的土地?”
“因为,”秦朗将第二瓶可乐的空瓶子放到第一个空瓶子旁边,转过头对她笑了一下,“因为广州湾是美国在中国拥有的第一个、同时也可能是最后一个租界。”
“你显然忘记了上海。”
“对于美国来说,上海是无法与广州湾相提并论的。”秦朗一边漫不经心的摆弄着两个空瓶子,一边慢慢的解释着,“广州湾是完全处于美国的控制之下,而上海,它不仅是各国共同拥有的公共租界,同时也处于英国的势力范围之内。”
他顿了顿,然后问到:“瑞切尔,你认为美国的公司愿意将自己的机构放在一个完全在美国统治下的地区,还是将它放在事实上一个由英国控制的地区?”
“当然是放在处于美国统治下的地区。”瑞切尔肯定的说。
这是毋庸置疑的。除非别无选择,否则没有哪个美国商人愿意在英国人的地盘上活动、看着英国人的脸色做事;而且,如果是来自北部新英格兰地区的美国人,或者爱尔兰人的后裔,他们对英国的抵触情绪还会变得更加强烈――在新英格兰,“恨英国佬”是许多家族一直奉行的信条,而爱尔兰人,他们对英国人的态度更是人所共知的。
瑞切尔明白这一切,在某种程度上讲,她也算爱尔兰人的后裔――她的父母都是在伦敦长大的爱尔兰人,因此保留着天主教信仰――但她感到不理解的原因并不是秦朗以为的那个;她不明白的是,摩根怎么会以为别的财团和公司会前往广州湾发展。
尽管……是的,刚才秦朗已经说过,广州湾租界可能是美国在中国的唯一租界,但这并不能成为商人们看中它的理由,一定还有其他原因。
难道摩根得到了什么可靠消息,表明其他财团准备前往广州湾租界发展?
瑞切尔想知道答案。“秦,摩根有没有说明他父亲做出决定的依据,呃……比如什么可靠消息?”
秦朗耸了耸肩。“瑞切尔,我们与摩根的关系还没有密切到小杰克会把机密告诉我的地步。”窃取竞争对手的商业情报,每一家财团、每一家公司都会做这种事,但必须做得非常隐秘,绝不能被竞争对手或者其他人发现,当然更不可能主动拿出来向别人炫耀。
游戏的规则就是这样,谁也不能违反,即使他是一位摩根。
不过,即使小杰克什么也没说,秦朗也可以猜到摩根肯定得到了可靠消息。当然,就算他什么也没有得到,要推测广州湾的未来发展前景也很容易;一个小意思。
“广州湾拥有成位一座优良港口的全部条件,并且是美国在中国的唯一据点。”他解释到,“我们完全了解联邦政府对中国和菲律宾的企图,也明白企业家对中国原料和市场的期望,在美国的东亚政治与经济蓝图上,它是一个极其重要的节点。”
“但是――”
“我还没有说完呢,瑞切尔。”秦朗制止了瑞切尔插话的企图,接着说:“美国想在东亚立足,就需要一座设施完善的港口驻扎舰队,商人们要输入美国商人、运出中国原料,也需要这么一座港口,当然有了港口,他们就需要各种附属设施:仓库、燃料仓库、船坞……等等,还需要酒吧、餐厅、旅馆和公寓之类的消费和住宿场所,当然也需要银行和保险公司。”
“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些,秦。”瑞切尔根本不需要秦朗告诉他这些,作为一个商人她当然很清楚一座港口城市是如何发展并繁荣起来的,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秦朗、摩根和其他人会如此着迷于在中国进行扩张。
“你的政治嗅觉在哪里,瑞切尔?”秦朗觉得她的表现一点也不像她平时的样子,迟钝,混乱,而且丝毫没有察觉,“如果美国不打算在中国扩张自己的势力,我们为什么要广州湾租界?”
当然他没有说得太明白。事实上,美国一直存在着某种特殊的中国情节――作为自己全球战略版图上很重要的一环,它一直试图将中国变成自己的小弟,一个听话的、有一点实力的、能够为美国的国家利益冲锋陷阵的打手――尽管中国从来没想过也不打算做谁的小弟。
要做到这一点,美国政府显然不能依靠刺刀。一等强国输出意识形态、二等强国输出资本、三等强国输出产品,只有四等强国才不得不依赖刺刀进行掠夺。虽然,现在美国还没有强大到可以输出意识形态的地步,但它已经有能力输出资本了。
而输出资本,这是财团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因此摩根、洛克菲勒、梅隆、杜邦……他们都会很快进入广州湾,竞赛已经开始了。
“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他说,“我们是不是也需要在广州湾买下一块土地。”
“我们?”
“没错,我们。”
“为什么不?”瑞切尔毫不迟疑的叫到。现在,她总算有一点恢复正常了。“既然有那么多美国公司将要进入广州湾租界,他们显然需要大量保安人员。只是,”她犹豫了一下,“现在再采取行动会不会太晚了?”
“不用担心,”秦朗耸耸肩,“你的小易水正在那里。”
“他?”她似乎不太相信,“我怀疑他会不会主动采取行动。”
“我会拭目以待……”
“砰!”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撞开了。在秦朗来得及皱起眉头以前,欣喜若狂的伊丽莎白已冲到他面前。“秦!”她叫到,“我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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