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天的诱惑还可以抗拒,但是连续两天、三天的诱惑呢?米汤已经见底了,从昨天开始被围困在徐县城里的张辽军士兵们,就已经是粒米为尽了。尽管漂浮在洪水中的尸首挺多,这儿水也是不少,但每每在危急时候就敢以人肉来充饥他们,此刻却是不敢有丝毫的动弹。且不说,已然成了湖道的街上时不时的有关羽军的巡船只来侦查这一切,即使没有他们也不敢的。“吃河尸,饮污水,那会遭到瘟神的谴责。”这些年来流传在徐州士民之间的一句话,也已经传入了这儿每个人的耳中。他们不知道这消息最初是谁发布,只是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吃了河中的浮尸,饮了这明显并不干净的洪水之后,瘟疫真的会在这儿爆发――曾经就有人这样做了,而引起一场真的瘟疫,此刻前鉴在先,他们又如何敢违背意志呢。他们只能忍着。
但不是谁都可以一直忍受下去的。待到第四天,关羽军居然将那一锅锅肉汤搬到巡城的船上,沿街巡城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忍耐不住腹中饥饿,丢下自己手中的兵器叫喊这向关羽军投降了。
原本的忍耐就是很令人难熬的,一旦有人打破了这样的忍耐,那便会有很多的人无法坚持下去。随着几个意志不坚定者投降,整个张辽军的崩溃就随之而展开了。从第四天开始往后的几天离,雨是越来越小了,洪水耶渐渐开始退却,但投降关羽军的人却是越来越多了。待到第七天上头,就连曹军的几位大将都被他们手下哗变的士兵擒拿着送到了关羽的面前。
面色蜡黄,精神猥琐,有气无力,身上的衣甲都是湿漉漉的残破,头上都沾满的烂草。当关羽看到张辽他们时候,他们便是这么一幅狼狈的模样。此刻的他们已经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一屁股坐在地上,任由身上的臭味随意散发。
“怎么这个样子。”面对如此狼狈的三人,关羽心中有些不是味道的看了看自己的敌人兼好友,却是猛地发起火来:“把这些卖主之人都给我拉出去斩了。”他高声咆哮着,随手朝右边一指,那儿站立着十几名也同样狼狈的士兵――张辽他们便是被这些人给擒了献到关羽面前。
“将军……”那些站着的人,见关羽如此发威,却是惊吓不已的跪倒在地上。关羽原本以为他们是要跪地求饶的,却不想他们却说了一句令关羽更加不是滋味的话来:“我等卖主,被斩故是应当,只恳请将军恩典,让我们在被斩杀之前,吃一顿饱得吧。”
“唉……如你所愿。”对于他们恳请,关羽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沉重感,他当然知道这些人会这个样子都是自己造成的,于是他无奈的挥了挥手,却是让帐中的士兵把这些人都押下,给他们饱食一顿,而后再送他们上路。
处置了这些士兵,关羽便命人把自己的好友带下去,让他们洗上一个热水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给他们一顿饱食,然后再把他们带到自己的面前。
“文远、曼成、文谦你们愿意投降于我吗?”当半个时辰之后,三人一身干爽的出现在关羽面前之后,关羽先是默默的看了他们半晌,而后才淡淡的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对于关羽的劝降,李典笑而不语,乐进却是连头抬也不抬,只有张辽在相对着看了关羽许久后,在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笑着答道:“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即使我们不说,云长也是知道的,云长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呢?我们虽然曾经是朋友,可眼下却是敌人。云长认为我们是会投降敌人的人吗?曹公待我们并不薄啊。而我们也没有什么太多令人牵挂的东西。”和关羽的话声相似,张辽的回答也是相当平淡的,但关羽听得出来,这相当平淡之中所包含的那种坚决的味道。
“既然这样,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们的东西都在那榻上,自己收拾一下吧。”同样是淡淡的关羽说出了这样的话来。他说完随即低头走了出去,却连头也不曾回一下。对于自己话中的意思,他相信他们都明白,是以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一股淡淡的伤感在他的心底冒出,他知道这是他和他的这些朋友们,最后一次的会面了。
“唉……世事难料啊。”关羽叹息着,回到自己的军帐之中,刚刚坐下开始思考自己下一步的战略没多久,便看见一名士兵匆匆的奔进帐篷来紧忙的向自己汇报道:“启禀将军,三位俘将皆自杀身亡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关羽早就猜到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厚葬……。”
“诺。”得到了这个命令的士兵转身出去了,就在他离开帐篷的那一刻,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幻觉――他听闻身后的军帐里似乎传来的低沉的呜咽之音。
关羽攻破徐县张辽、李典、乐进三人战死的消息传播开来,刘备欣喜,曹操哀伤,而孙权则是在惊讶的同时又多少有些庆幸。他觉得自己听从鲁肃的劝告先行挑拨关羽与曹操交战,使得关羽的大军离开的做法是正确。
“……若是让关羽留在淮南,我们引这大兵去攻击他,天晓得以他如此战力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孙权拍着胸脯暗道一声侥幸。
今日是消息传来的日子,孙权自然将自己手下的将军幕僚们都召集在了这大厅之中。他看着手下站立得整整齐齐的文武,心下却是有一丝兴奋。因为跟随关羽击破徐县令张辽等人战死的消息同时到来的,还有曹操和关羽两方面的动态:曹操已经派遣徐晃为大将领兵五万去救援下邳了,那你可是有曹操的儿子存在,曹操无论如何也不会置之不理的;而对应着曹操对下邳的增援,关羽则是在稍稍的整顿了兵马之后便挥师急攻下邳,他似乎也得知了曹操派出援军的消息,似乎想在曹操援军到来之前,先把下邳攻下。
“看样子,这徐州的战还要继续打下去啊。”孙权淡淡的笑了,转头却是望着吕蒙,“子明你那边的准备如何了?若我现在就要求出兵,你可以迅速的将寿春给拿下吗?”
“没问题。”吕蒙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么就……”孙权这边刚想下达出兵的命令,却被那边的鲁肃给打断了:“主公,且慢……!”鲁肃叫唤道。
“怎么?”孙权将手放下来很是奇怪的问道。
“主公,我认为我们还应该再等等!”鲁肃这样说道。
“为什么呢?”孙权觉得奇怪。
“我认为我们应该请曹操让我们出兵,我们再出兵。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必须让曹操承我们情才可以。”鲁肃微笑的说道。
“那还要等多久?”孙权有些等不住了,他急忙问道。
“几天吧。请主公再忍耐一下,曹操是一定会请我们出兵的。毕竟在如今关羽的辉煌达到了顶点,整个曹操东部的防线被攻破的情况下,曹操的兵力也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他肯定会想到还有我们这么一路人马的。”鲁肃轻笑着安抚自家的主公。
“一定要这样吗?我们不是为了曹操而去打关羽,而是为了我们自己的目的啊。”孙权仍然没有想到鲁肃为什么非要自己继续等待下去。
“可是,主公不要忘记了。曹操可掌握了朝廷呢?是我们违背盟约私自出兵来得正确,还是我们遵从圣命为国而战来得正确呢?”鲁肃微微提点了孙权一点:“征战可是需要大义的名分哦。”
“……那是……”孙权想了想觉得这样没错,便也就点头称是起来:“既然这样那就再等一等吧。”孙权如是说道。
江东军就此稍停下来,兵马都准备好了,却是原地隐蔽的呆着,专等曹操那边使者的到来。不过几天那江北果然如鲁肃所说的那般来人了。那是曹操手下的从事韩嵩,对孙权来说他倒也算是熟人。韩嵩见了孙权,其今日的事情来――这也不出鲁肃的预料,却是带了圣旨令孙权出兵去攻打关羽的。尽管眼下孙权和曹操算是盟友,但终究还是两个不同的势力,故而曹操给孙权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实际的东西,而只是一些官职之类的,但就是这样的官职却依旧让孙权心动。
“吴公,督荆扬军事?”孙权听闻之后,虽然想保持自己内心的冰晶,但强烈的激动还是让他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魏公可是下了大本钱啊。”
曹操自己也只是魏公的身份,却让皇帝诏令孙权为吴公,这明白着不是把吴与为魏并立么。尽管吴与魏原本就是并立的,孙权也不差这个虚名,但眼下朝廷依旧是大汉,能得到大汉正统朝廷的同意,这对孙权乃至孙权手下的人们而言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孙权更是因此而迅速的拍板决定下来:“魏公以如此待我,我又如何不敢以肱骨而报魏公呢?还请德高先生告诉魏公,我即日便发兵攻取寿春。”
“如此甚好。”眼见自己所请得允韩嵩自然是高兴起来,虽然他也明白,其实孙权心中早就有了出兵淮南的想法。
当下无言,韩嵩便在一遍看着,亲眼见到孙权将军令一条一条的发出去,下令进军寿春。此刻,已是十月下旬,刘备又一次以汝南之兵向曹操发动了进攻,张飞也引荆襄之众猛攻宛城,而关羽更是统帅着新胜之师急攻下邳,一时间东线、中线、西线刘备军不约而同的发兵齐攻曹操,他们都在前线集中了重兵,而在自己深后,诸如襄阳、汝南、淮南等地却是空虚的紧,这正是孙权认为的可乘知机。
于是,一队队从江东发往寿春的商船从庐江港出发了。虽然里头承载的都是江东的士兵,但他们所打的旗号却无一例外的是江东各大商号的旗帜。这也是正常,毕竟在江东世家大族和政权本身就是紧密结合着的。孙权许诺攻下淮南之后,在淮南给他们更多的特权,这令江东的大族们对此都欢欣鼓舞起来。为了将要到手的利益,他们自然不会在租借商船这样的小问题上给孙权下什么绊子了。在这个时候,江东的上上下下倒是齐心协力的。
合肥,这是寿春的门户,由南走水路而往寿春的必然要经过了这里才可以畅通无阻的前往。尽管往日里也有大规模的江东船队从这儿经过,但如此巨大的数量,还是令合肥镇守合肥的将军傅士仁大吃一惊。不过生性贪婪的他面对这样的异常,首先想到的不是这其中有什么猫腻存在,而是认为一下子来到了这么多船队,自己收受的红包肯定又能鼓上一圈。
“这可是一件好事啊。”傅士仁这样说着,便带着人到东吴的船队上去。他满以为这样可以要到更多的钱,但不想进入了船舱,遭遇到的却是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明晃晃的兵刃。
“这……这是做什么?”傅士仁这才看到这些货船之上运似乎都不是什么货物,在空旷的船舱里,坐着的是一排排面无表情的人。虽然他们没有穿衣甲,而是穿着商人伙计通用的白衣,但傅士仁还是从他们身上的气势和他们腰间的鼓起的东西中看出他们都是极为精锐的士兵。“怎么这样呢?东吴的诸位军爷们一定是出兵去打曹操的吧?这儿可是关君候的合肥,并不是曹操的城池,诸位是不是弄错了,而有什么误会呢?”傅士仁陪着笑说道。在钢刀架颈面前,他觉得还是保住自己的性命更为重要一些,至于尊也能什么的,他都是可以丢到一旁的。
“我知道这是关羽将军的地方,但从今天开始这里不再姓关了。”吕蒙突然出现在傅士仁的身后阴笑着对他说道:“从今天起,合肥将归于我们东吴所有。不仅仅是合肥,整个淮南和荆北都是如此。我家主公吴公孙权大人已经奉皇帝陛下的圣旨起兵讨伐叛逆刘备了。你们这些人若是想活命的话,我看还是趁早投降的好。”
“什么?”傅士仁大惊:“怎么这样?”
“就是这样的。”吕蒙冷笑着说道:“刘备借淮南,有借无还。哼,这种不讲信义的行为我们江东已经受够了。既然好言好语的你们不肯听从,那我们只好自己动手,来拿回本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了。
“这……”傅士仁知道自己应该慷慨陈词一番,大骂对方背信弃义的,但他脚已经软了,嘴巴张了几下,那些骂人的话到了这儿,却变成了:“关羽素来轻慢我,我心中早有不符。既然王命之师到此,我愿意就此归顺于天命,为王师讨逆出一份功劳。”――他不想死,所以选择了投降。
“既然你愿意的投降,那么你应该立下一些功劳才对。若是功劳够打的话,可能以后的你比现在会活得更好呢?”吕蒙看了傅士仁一眼却是知道他这个人是怎么想,便开口诱惑道。
“这个嘛……”傅士仁沉吟了半晌,却是用力一咬牙,下定了决心:“若将军信得过我。我愿意将合肥与寿春献给将军。”
“哦?你如何献我。”吕蒙似笑非笑的问道。
“合肥守城之责在我与糜芳。糜芳虽是皇叔之姻亲,但平素常为也关羽所侮辱,只要我出言说之,糜芳必然会投降于将军。至于寿春,一旦我们拿下了合肥又封锁了消息,寿春的守将关平不过是一个小子,他又如何对我们有防备呢?”傅士仁殷情的向吕蒙献计道。
“那也是……你就去合肥城里走一遭吧。我也不派人押着你,毕竟,有你没你,我们取得合肥寿春都是一样便利的。在这大江之上,还没有我们江东拿不下的城池呢。”吕蒙自信满满的说道。他之所以如此言语,其实是看傅士仁不过是一个胆小的草包,只要吓一吓便可以把他哄住的。
于是,傅士仁下船去了。他虽然胆小,在掌管军务上也显得无聊,但却是颇知实务的,在下船后不久,他就下令将合肥那面向港口的南门打开,不得自己的号令不得关门。而他自己这匆忙忙的到了县衙之中,向糜芳报告了这件事情。
“什么……你这个王八蛋……居然敢投降?我一刀劈了你。”对于傅士仁所说的这些,糜芳才听到一半,便勃然大怒起来。
“这……将军你刀劈了我没问题,可日后关君候回来了,他也一样会用手中的青龙刀劈了你的。你自己在这儿做的这些事情可不要以为就此是人不知鬼不觉的,世上可没有那天知地知的事情,要查可终究也会查到的。”傅士仁一边躲闪着糜芳的大刀,一边却是大声的劝说他:“投降吧。这合肥已经是守不住了……”
“哐……”一声清脆的响起,糜芳手中的刀却是就这样掉到了地上,他不再追逐傅士仁,而是像一个委屈的孩子似的,掩面低下头去痛哭起来,一边哭,却是一边呜咽着声音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不想死的话就先投降吧。投降了留下一条命,以后却是还有向皇叔求饶的机会。若是不投降,脑袋掉了,却是什么也没有了。”傅士仁这样说道。这是他用来劝解糜芳的话,也是他内心深处的真实念头。
“那也只好这样了……”糜芳想了想自己似乎没有别的退路了,却也只好答应下来。
糜芳投降了。随着他的投降,合肥落入了吕蒙的手中。因为知道这里是关羽军团中那些士兵们的老家,关羽军团中的大多数士兵都是从这里出来的,故而吕蒙并没有在这里做出什么令人痛恨的事情来,他严令入城的吴军不得违抗军令,并张榜安民,并亲自走上那些加入关羽军士兵们的家中,对他们还留在合肥城中的亲属加以慰问,让他们写信给远在前方的亲人报平安。总之吕蒙就是像对待自家士兵一般去对待这些属于敌人的军属的,其中的热切劲儿,似乎比对待自家士兵的军属还要过分。
“将军这是为什么呢?”作为吕蒙的副将马忠对此十分的不解。尽管他也明白自家的将军是一个爱兵之人,可是如此的爱兵都爱到敌人军属的上头,这似乎也是太过了。
“你说我允许他们给前方的亲人写信,允许他们去报平安,他们会不会把我对他们好也给写进去呢?”吕蒙并不回答马忠的问话,而是淡淡的反问了他这么一句。
“应该会吧。将军对他们的好可是连我们看着都会嫉妒呢。这些老百姓又不是铁石心肠之人,他们怎么不会不受感动呢?他们是会把这些告诉给前方的亲人好让他们安心的。”马忠想了想回答道。
“既然他们会写,那关羽军的那些人自然会知道这儿的消息了。你认为他们那些人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会怎么做?”吕蒙又问,此刻的他对马忠真有点循循善诱的味道。
“这个嘛……”猛地被问道这个问题的马忠怔了怔,随即会意到吕蒙如此做的高明之处:“将军莫不是学昔日高祖对付霸王的四面楚歌之法?”
“正是四面楚歌之法?前些日子关羽刚刚用这样的办法对付了张辽,逼得张辽、乐进、李典自杀,眼下我便是用这个办法还他。我倒要看看被誉为是天下无双的关羽,对这个办法可有解决之道。”吕蒙嘿然笑道,他的笑声并不好听,让人总觉得有些夜枭的味道。
军马在合肥城中修整了三日,却是没有惊动寿春方面。这是吕蒙的高明造成的影响:吕蒙并没有让自己军队直接在城中驻扎,而是在取得了糜芳和傅士仁的投效之后,又把军队给撤到船上;他依旧让糜芳和傅士仁担待起合肥的防务来,连他们手下的士兵也没有进行什么改编,只是利用江东方面有大商团来临需要严守城池秩序的名义把城池给封锁了,至于其他和寿春方面的来往一切都是正常的照旧。
这样小小有些变化,但在大方面上却依旧平常的局面,无疑是最适合关平那边想要知道的了。正如吕蒙对关平所做得猜测一般,关平这位关羽的儿子,在作战上是一流的,论武力也绝对算得上是勇将之列,但其在政务民生上却依旧算是一个新手,在情报上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菜鸟――他是绝对无法发现合肥已经落入东吴之手这么一个事实的。
寿春那边没有什么动静,吕蒙在合肥自然乐得多做几日准备了。待到五日之后,他的船队再次向北的时候,他吕蒙不但是疲惫尽复,更是再船队之中加了不少原本属于关羽军的船只。这一次,他可是把傅士仁给带上了。
为什么带他们两个?因为这次吕蒙取寿春,采用的就是傅士仁的意见,打算用攥城的战术来取得寿春。这攥城自然需要有人选,而吕蒙看重的人选就是傅士仁。比起糜芳,傅士仁的地位无疑是低下许多,但也正是因为这份低下,才使得由他出马来护送江东船队前往寿春这件事情,充满了合理。
就一般而言,以江东和刘备军的关系,当如此大规模的船队出现在刘备军领地内的时候,必然是为了运送大规模的给养给刘备军的,这绝对是充满了善意的举动。那么为了维护而巩固这种善意,似乎派遣队伍为这支船队护航也是正常。当然,这正常不应当由合肥最高的城守糜芳来完成,而应该是由傅士仁来进行的。这其中身份地位的区别,可是这儿的每一个人都晓得的事情。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对于吕蒙来说夺取寿春根本就没有什么困难出现。当他的军队突然翻脸的时候,关平派下来接待他的官员们还是一脸微笑着的。虽然这微笑突然卡住了,但吕蒙脸上的微笑却加深起来。突然暴起的吕蒙军,对寿春的守军展开了攻击,这实在是太过意外,当关平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已是不可挽回了。
整个寿春成混乱起来,寿春的守军在吕蒙那有组织的攻击下根本就是连一点反击的余地也没有。他们兵力不如吕蒙,心中的准备也不如吕蒙,仅仅在一个时辰之后,寿春城头的大旗便有了变化,代表刘备和关羽的红旗和绿旗帜被抛下了,紧接着升起来的是代表了江东的暗红色大旗。在那暗红的大旗上,“江东左军都督吕”七个白色的大字正随风飘扬不已。
关平最终还是跑走了。他也算见机的快,当发现事情不可挽回的时候,他便迅速的突围而去。当然,他的突围并不是为了仅仅逃脱自己的性命那么简单,他突围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把这个消息报告给自己父亲伯父知晓――孙权居然背弃了盟约,悍然偷袭我们的后方,这实在是……
“……一种绝对不可以原谅的行为啊。”关平一路狂奔,总算是在数天的功夫之内赶到了下邳前线的军营,向关羽汇报了这个消息,引起了关羽这么一声暴躁的怒吼。当然怒吼中的愤怒不是针对自己眼下这位模样比乞丐也好不了多少的儿子,而是针对那背弃了盟约的“敌人”孙权。
“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廖化知道关羽眼下的愤怒,但整个战局突然发生如许的变故,还是令他不由自主的提醒关羽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发脾气,而是迅速的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怎么办……?”关羽果然非凡,在廖化稍稍的提点了一下他之后,他却是迅速的反应过来,开始对眼下的局势进行思索了。
战局到了此刻已经有了非常大的变化:随着孙权的背叛,自己的后方已经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如同昔日自己一步一步的把张辽吸引在徐县,并孤立他一样,此刻孙曹联军也是一步一步的,孤立自己,试图把自己给包围起来吃掉。
这是很正常的举动,但对关羽来说却是致命的。他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很快的做出了决定:“我们撤兵,徐州以不可得了。孙权肯定会进一步的包抄我们后路,而曹操也也会派兵从前线压来,也就是我们如果不迅速的离开眼下的这个位置,那我们无疑将同时遭遇孙权和曹操两方面的进攻,这对于我们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我们必须马上走,在孙权和曹操把我们圈起来之前。”
“只有这样了?我们可是就要攻下下邳了啊。”周仓瓮声瓮气的说道,眼见到手的战果就要如此放弃,他也实在是郁结不已。
“只有这样了!”关羽无奈的点了点头。周仓郁闷,可他关羽也何尝不是如此,他也很想再打下去。可是大局已经发生了变化,再打只是让自己这些人白白的去送死罢了。关羽不笨,也不冲动,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退……我们今夜就退!往北去彭城国,在从彭城取道去汝南。”关羽迅速的制定了这样的退兵计划。
“诺!”这可是关系到众人生死的大事,很当然的大帐里响起了一片整齐的呼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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