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中州 第四十二章 地下黑市

    昏暗的灯光下，小小的酒吧流淌着不知名的音乐，气氛安静祥和。

    如果不是面前擦杯子的酒保和背后一些注视着他们的目光，悄无声息的带给自己的压力，陆鸣几乎要怀疑这里是学校的咖啡厅了。

    这里和他想象中的黑市截然不同，没有不法地带永无止境的暴力、冲突和混乱。它更像是一个黑帮大佬们的集会现场，遵循着某些流传下来古老的礼仪，保持着危险的优雅，落座时彬彬有礼，离开时无声无息，在这里轻轻地举杯，外面可能就已经换了一片天。

    木头小人从林芃的口袋里爬了出来，似乎很想跳进他的杯子里畅游一番，被眼疾手快的从半空中接住放回了肩膀，只被允许喝两口杯子里的水，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没和两口就被呛到了。

    林芃扶额，带孩子的任务任重道远啊。

    陆鸣默默的捧着杯子，一口接一口喝着杯子里的热水，身上逐渐有了一丝暖意。他想要问些什么，但是又不敢心打破此刻的气氛，总感觉只要自己开口，就会从背后飞过来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他还是没有从兽人的阴影中走出来，只能以沉默作罢。

    “咚，咚，咚.......”

    一曲终了，唱片机停止了转动，另一个角落里，巨大的落地式古典做种发出了整点报时的敲击声，整整响了七下，声音清脆悦耳，音量虽然不大，但是巧妙的设计让声音传递到了房间中的每一个角落。

    最外面的几位客人饮尽了杯中的各色饮品，有的人在杯子下面压了几张纸币，有的则是在桌上留下了几个小小的圆形塑料片，而有些人倒扣杯口，用食指的关节轻轻地敲击了两下桌面，什么也没有留下就离开了。

    “不必紧张，晚上七点，是黑市开市的时间，一直持续到早上七点闭市，这里的人都是来找活的，只是有些人是出去找活，有些人是活过来找他们而已，不必杯弓蛇影。”酒保看出了陆鸣的紧张，微微一笑，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解释道。

    “那些钱和手势是什么意思？”陆鸣依然不放心的问道。

    “纸币就是外面流行的通用纸币，圆片是黑市内部的货币，额度和最高面值的纸币无异，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不便宜。用中指敲桌面是明天还会回来，保留座位的意思，如你所见，他们中只有一位这样要求了。”酒保漫不经心的回应道，似乎这样的事每天都在发生。

    虽然没有办法做到一时半刻就如鱼得水般应对自如，但总算是心安了几分。每个人在面对未知事物的时候，都会感到紧张和恐惧，如果有一个人主动跟他微笑说话的人，会让这份无所适从的不适缓解不少，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他对这个穿着干净整齐，面容普通的男人更有好感，而不愿意去问身边的虫师蠡。

    虫师目送着这些人的离去，低声提醒众人是时候离开了，他收拾了众人的空杯子，连带着自己那杯纹丝未动的暗红色的液体，一起推给了酒保，转身带着众人离开了座位。

    “我们不保留位置吗？”萧百万听了酒保的话，不放心的问道，似乎走上了一条不能回头的道路。

    “吧台是散客的区域，不能保留位置的，如果你们想，可以去前面三排里没有倒扣杯子的那些座位，如果你付得起酒钱的话，赖账挨揍是酒吧内唯一被允许的公开娱乐项目。”蠡推开酒吧的门，走进了一条清冷漆黑的小胡同。他在垃圾箱旁边停留了一下，拔出了一把插在墙上的精致小刀收入怀里，然后领着众人只是转了一个弯，走出了漆黑的巷口，灯火辉煌的世界瞬间豁然开朗。

    “欢迎来到地下黑市。”蠡轻轻地说道。

    虽然名为地下黑市，但这里其实一点都不黑，反而显得灯火辉煌，热闹非凡，简直处处充满了生机。道路的两边悬浮着两排的点亮的灯笼，彼此之间的距离或近或远，上下不定的来回游荡着，灯笼里的火元素更是不安分的跳动着，时不时的跳出来找隔壁的火元素打架，在空中撞出啪的一下火花，消失于空气中。

    蠡带领着众人融入人流，走进了热闹的街道。道路本身似乎是一段由鹅卵石铺成的长路，弯弯绕绕的向远处蔓延出去，道路两旁满是沿街吆喝的小商贩，身上穿着五颜六色的服饰，出售的商品更更是琳琅满目，几乎包含了陆鸣认识的所有魔法产品和更多他不认识的东西。陆鸣甚至还看到了一个跟他们从一个飞艇下来的商人和身后的力工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转角处，将之前还耀武扬威的猴子被关到了笼子里，售卖给了另一个高大的男人。

    一行人跟着蠡跌跌撞撞的走在拥挤的人潮中，吵闹的声音和刚才安静的酒吧形成了巨大的差别。这里似乎每一个人都在大声说话，但是几乎听不清说的每一个字，甚至在那些不一样的语言里，似乎红蜥蜴嘶哑的声音和某些兽人的吼声更容易弄懂。

    这里似乎是黑市的最外端，都是一些摆地摊的商贩，沿途的店铺五花八门。他们参观了矮人的兵器铺，各式各样的兵器闪烁着寒光，最上面摆放着矮人们引以为豪的打铁用的锤子；还有约德尔人的神秘药剂店，花花绿绿的药剂写明不同的用处，陆鸣甚至看到了一个只需使用一次，就能在十年时间内慢性杀死对方的超慢性毒药；作为法师，最感兴趣的自然是魔法道具，可以看出大部分都是劣质的仿制品，但除了笨重的法杖和颜色鲜艳的粗劣魔法石，也有一些正品，摊主看到他们的制服，激动地掏出了一个小木头盒，正面印着魔法部的标记，里面是整整齐齐的一套元素系魔法石，看着十分令人心动，但摊主没想到一行人看着光鲜，其实都是吝啬鬼和穷光蛋，不甘心的骂了两句，重新收了起来。

    蠡并没有参与到他们闲逛的行列中，但也没有催促他们继续前进，露娜看到感兴趣的东西就过去询问，他就停留在原地逗留，走走停停的氛围确实像极了采购的顾客。陆鸣注意到他们身边传话的虫子变成了两只，闭眼感应了一下，更是发现了他们的上方和周围同样潜伏着几只几乎看不到的微小的虫子用于观察。

    睁开眼睛的时候，两个人的视线，或者说陆鸣和蠡面具的方向对视了一眼，陆鸣突然产生了强烈的欲望，很想看看面具之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们到底要去哪？”露娜看了几家店，见过了大大小小的商品之后终于逛的厌烦了，开口询问道。

    “佣兵协会。想要在这里行走，你们需要一个合法的身份，仅快换掉你们身上招摇的制服。”蠡语气平淡的回应道。

    “战法学院的制服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我们需要换掉？”露娜不服气的反问道。

    “过于招摇和显眼了。我不是在否认你们的学院和能力，而是要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毕竟你们的身份特殊，而这里现在鱼龙混杂，形势过于复杂，我没有绝对的把握，保护你们每个人的全。”还是平淡的语气，没有一丝感情波澜。

    露娜似乎还想不服气的反驳，但是想起了什么，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另外，我需要提醒你们，平静旅程到这里就结束了，从现在开始，你们需要拿出开学典礼上战斗的劲头，信任你们的队友，并且小心遇到的每一个人，这里的繁华，，是建立在危险之上的。”蠡平静的发出了警告，“我的任务是尽可能保护，但是这里是中州，到这里的目的意味着什么，想必不用我多说吧。”

    一时间，气氛陷入了沉默，每个人都各怀心事。

    陆鸣收起了因为自己玩闹的心思，仔细的观察者周围，确实发现了异常，他们的前后左右，似乎都有躲躲闪闪的目光追随着他们，有一些他也不敢确定，因为对方几乎完美的隐蔽在了喧嚣的环境中；还有一些更加明目张胆的身影，直勾勾的盯着他们，或者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尾随着，但是没有出手的意思，似乎只是观察和收集情报。

    有意思的一点是，这些人似乎不是同一伙势力，彼此之间也有警惕和制约，这让陆鸣松了一口气，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虽然不能握手言和，至少可以互相利用，如果是一个组织对他们形成了如此巨大的包围圈，那他们才真正的陷入了危险的境地。

    很快，众人离开了喧嚣的街道，进入了一段路边有店铺的区域，这里看上去比外面精致和繁华了许多，人流量也相对较少，至少不会出现人挤人那样的场景。店铺的名称五花八门，除了常见的武器店、药剂店和魔法道具店，还有专业的魔杖店和占卜屋，甚至还有公开的情报屋。情报屋的店面很有意思，整面墙被抹黑，只剩下纯白色的门上，画着一张美艳的红唇，似乎是警告着人们祸从口出。

    蠡推开了门，门后是一段楼梯，直接通往二楼，楼梯旁边的墙壁上写着一句话：

    有心的告密和无意的泄密，本质上并没有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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