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中州 第三十九章 旅程

    在离开了界碑之后，一行人告别了运送他们的马车。临行时木头小人柈——林芃给他临时起的名字，寓意木系的小人，以后就是自己的伙伴了，跳在了负责运送他们的马头上，似乎十分不舍的摸了摸它，小马也温顺的做出了回应，这可能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柈能触碰的最后一件有学院气息的东西。

    但是令人失望的是，原本应该惊心动魄的旅程，在神秘虫师蠡的带领下，显得十分枯燥无聊，但是安全。

    众人先是步行到了校外另一个小镇，这里算是附近村镇的中心地带，承担着物资中转和人员流动的职责。蠡先是打跑了村口几个看上去不怀好意的流氓，即使人家可能只是站在村口发呆，不小心扫了他们一眼而已；紧接着在镇中央的飞船转运处打跑了两拨想要推销中州地图和特色产品的人，其中一拨人看着四五十岁，一口黄牙，头顶亮晶晶的，倒是有能把黑讲成白的本事，可惜遇到了老同行萧百万，一张地图从一百五快硬生生杀到了五块钱，马上成交的时候还被买票回来的蠡扔了出去；另一拨则是一对稚气未脱的双胞胎姐妹，穿着本地农村姑娘的花布衣服，干净而略显破旧，面容清秀，眼神真挚，说自己家遭难，先是失了火，又遇到了强盗，不得已出来维持生计，萧百万听得极为认真，直接掏出了最后的五块钱递了过去，说这是自己全部的家当了，希望帮助他们度过难过。

    这次蠡倒是没有插手，两位姑娘看了五块钱愣了一会，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从那天开始，萧百万同学正式得到了萧五块的外号。

    战法学院地处整片大陆的南部地区，由此再往南便是一片汪洋大海，也是整个大陆南海岸线的重要港口之一。而他们此行则要往北走，去往整片大陆的中部地区——中州。大陆幅员辽阔，可见此行的遥远，因此众人乘坐的是常见的空中交通工具：飞艇。

    飞艇的形状十分简单，就是上面一个巨大的充气气球，下面是一个可以容纳百人左右的客舱。按说魔法如此发达的大陆，应该有更先进的交通工具，但不知为何，长途飞行所经过的高度，空气中魔法元素十分稀薄，因此只能选择一些简单高效的物理方式，达到运输的目的。

    由于几人耽误了一些时日，错过了去往中州的风口，此时的乘客已经不是很多了，偌大的客舱被分成了驾驶舱，餐厅和客舱。整个客舱坐满了大概一半左右，从衣着打扮上来看，魔法师数量不多，更多的是过往商旅和普通的乘客。

    通常意义上来说，魔法师是很有钱的，无论是魔法道具、魔法书、修炼所需要的资源，甚至学费都是一笔不菲的数目，据林芃说，战法学院的入学费用已经是天价了，但是露娜是穿越过来，萧百万是被教会委派过来的，陆鸣是被绑架过来的，因此三个人对钱毫无概念，以至于开学第一天，陆鸣收到了一笔数额不小的转账，还以为是自己成绩优异的奖学金。

    于是就有了下面这段精彩的对话：

    “我们去中州，为什么要坐这么破旧的飞艇，不是有专门的直达包车服务吗？”

    “这里很安全，空间广阔，便于观察和行动。”

    “那不还是因为穷？你不是说雇主出了高价雇佣你吗？”

    “是的，但是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给过我一分钱，而且现在花钱越多，最后我赚到的钱越少。”

    “那有什么办法让你快速赚到很多钱嘛？”

    “有的，将你们的身份说出去，然后自己开一个暗杀你们的任务，这样就会有很多人接这个任务，我再把他们杀掉，抬高你们的身价，会引起更多人的兴趣。然后撤掉我的任务，选一个出价最高的老板，完成他委托的暗杀你们的任务，可以大赚一笔。”

    “但是......如果那样的话，你是不是得杀了我们？”

    “不一定，你们也可以尝试逃跑，如果成功的话，你们的身价可能会更高，甚至还有人会雇佣你们对付其他的暗杀者，这样你们赚到了钱，然后可以反过来再雇佣我保护你们，我就可以去对付你们要干掉的目标，再然后我们五五分钱，这样你们不用损失什么，而我也赚到了钱。”

    “......”

    这段陆鸣和蠡的经典对话，被写入了后世的著名的传奇大法师陆鸣的传记小说《一鸣惊人》之中，印在了扉页上，流传极广。值得一提的是，随着这本书的出版，法师、虫师和佣兵，都是极受欢迎的职业。

    午餐和晚餐都是在飞艇上解决的，这艘名为“乌拉诺斯”的船虽然看上破旧而廉价，但是整体设施基本完善，午餐是鸡肉的米饭，晚饭是鱼肉的面条。陆鸣看了一眼手中的票价，对这顿饭基本上不抱任何希望了，但是又看到了狼吞虎咽的萧百万，毕竟是只剩下五块钱的可怜人，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结果果然没有令他失望，虽然并不难吃，但也确实十分廉价，味道寡淡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远不如战法学院精致的套餐，只吃了一半就默默地放了回去，林芃只是看了一眼包装盒就放了回去，只是喝了两口水，甚至还给手舞足蹈的木头小人浇了一点，不知道是不是高空中空气稀薄的错觉，看起来木头小人似乎长大了一点。

    更令他惊讶的的是露娜，她正面无表情，认真的吃着饭，似乎整个世界都与自己无关。自从从校长室出来之后，露娜明显沉默了一些，而萧百万则更欢脱了一些，陆鸣一直在心中暗暗地怀疑，这两个人可能有一些什么事情瞒着众人。那种感觉，似乎不像是第一次在森林中认识，而是熟悉已久的老朋友，一时间对面重逢，岁月不在，只剩感慨无数。

    时间过得极快，飞艇的速度其实很快，从中午到傍晚，日暮时分他们已经从周围的城市和村落中，隐约的见识到了中州的繁盛。

    “长途交通工具上的时间很奇妙，当你觉得过了很久的时候，时间其实过得很慢，但当你觉得还有充足的时间的时候，偏偏已经临近了重点，旅途，像极了人生。”一路上沉默不语，水米未进的虫师蠡，突然冒出了这样的一句令人不着边际的话，引的众人纷纷回头。

    夕阳下的客舱内，落日的余晖洒满了整个座位，橙红色的光晕给人套上了一层有些模糊不清的滤镜，微凉的风吹进来，吹动了一点点虫师的长袍，加上他深奥的话语，更给人一种这个人是高手和人生导师的意味。

    如果不是坐在他正对面的露娜狠狠地打了个喷嚏的话，气氛应该会更好。

    日暮时分，辗转波折的一行人终于踏上了中州地界。飞艇开始降低高度，在高空中看着像棋盘一样的城市和蝼蚁一般的行人们，此刻开始在众人眼中放大，穿过夕阳下的云层，缓缓地揭开了它们神秘的面纱。

    “中州不是一个城市的名字，而是一片区域的统称。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这里从古至今都是繁盛之地，最开始是几个城市之间彼此争夺底盘和资源，后来渐渐的发展为并且辐射周边，形成了无数小规模的村镇和聚落。进入巴别塔时代之后，各个城市逐渐合并，形成了驹大道中州。最顶端的法师们聚集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集合各种魔法材料修建了著名的神代建筑——巴别塔，意图以此通天，领悟最终极的魔法，寻找到魔法的根源和宇宙关于起源和终结的答案。”

    虫师蠡，或者此刻更像老师蠡的人，遥遥地指向远处那片巨大的城市群和和地平线最边缘的一个圆形区域，淡淡的解释着这片区域的由来，熟练地程度让陆鸣疑心他是不是专职干这个的。

    “但横征暴敛和不加控制的滥用魔法实验，最终破坏了整个魔法环境和生存和发展，最终在一个漆黑色雨夜，在彻夜的狂欢之后，巴别塔进行所谓的封神仪式时，整座塔发生了巨大的爆炸，三分之二的塔身直接消失，剩下的塔身倒塌，只留下了那一个漆黑色的巨大底座，爆炸之后被自动封印了起来，很多魔法师想尽了办法进入，但至今无人踏足。”

    天微微地黑了下来，整座城市似乎开始苏醒。飞艇由于巨大的体积，降落的速度很慢，陆鸣就这样看着整座城市一点点的亮起来，看着空中呼啸而过的繁忙和地面上川流不息的人群，突然开始兴奋起来，当你亲眼目睹一座伟大而繁盛的城市时，你不可能无动于衷，似乎这里就是一切问题的起点，如果校长没有骗他，这里就是一切问题的答案。

    当年轻人自以为接近真相时和有能力解决问题时，其实是最危险的时候，他们往往没有能力达到他们想要达到的境界，往往会因为一时的自信报复，而陷入旁人的圈套，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之后，美其名曰成长。

    中州相对于战法学院，毕竟还是北方，夜晚的空气让人感受到一丝寒意。露娜默默地带上法袍的兜帽，尽量的往帽子里缩了缩，不动声色的远离了窗口，看着旁边好奇的陆鸣，沉默的蠡，正低头与林芃交流着什么的萧百万，作为团队中唯一的女生，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陆鸣回过头，看到了缩着脖子的露娜，立刻明白了什么，急急忙忙的关上了座位两侧的窗户，还不小心碰到了旁边座位一个同样穿着法袍，带着兜帽的少年，急急忙忙的说声抱歉，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被撞的少年低着头没有说话，兜帽下露出了一截青色的柔顺长发，他微微抬头，看了看落座的少年和带着兜帽的少女，嘴唇勾起一抹微笑。

    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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