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寒毒傲雪

    “哇，肉肉，我要吃肉肉”

    秦舞看着桌上发出浓郁芳香的红烧兔肉，开心的叫着。

    “吃吃吃，小心烫”

    秦四递给秦舞递过一个馒头，年伯走街串巷，换来这二斤白面，全在秦四的强迫下蒸了馒头。

    “放下吧，年伯，以后我每天都会跟着狩猎队上山打猎，不会缺吃食的”秦四看着年伯有些不舍的眼神，嬉笑着说道。

    只有在年伯和小舞面前，秦四才会展现出自己孩童本色的一面。

    看着秦四坚持的神色，年伯这才笑了笑，拿起一个馒头，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这顿饭，是秦四这一年来，吃的最为安静，最为香甜的一顿饭。

    山村并没有什么夜间娱乐项目，夜幕悄悄降临，秦四拍着秦舞幼小的身躯，哄她缓缓入眠，一切都已经轻车熟路了。

    “小舞，你想和她们玩吗”秦四突然开口问道。

    “我……我想和哥哥，和他们一起玩”秦舞有些小心的看着秦四，眼中满是期待。

    秦四心中浮现出不忍的神色

    “以后想和她们玩就去吧”

    自己只注意小舞的安全，忘记了她依旧是个孩子，有着孩童爱玩的天性。

    “真的嘛”

    “真的”

    看着小舞脸上惊喜的笑容，秦四也由衷的感到高兴，村中之人通过这几天接触，秦四觉得很是淳朴，想来也没什么危险，就算有，自己还有一张最大的底牌在这呐。

    待到小舞安然入睡，进入甜甜的梦香之后，秦四却眼中精光一闪，缓缓走了出去，在外屋一个破旧的蒲团上盘膝而坐。

    他忘了一眼窗外连绵不绝的大山，深深吸了一口气，只有拥有强大的实力，才能在这乱世中护住自己的妹妹，给她更好的生活，甚至回到自己的故土。

    天地之间的灵气开始颤动，秦四已经开默默运气调息，随着手掌滑过一个玄奥的轨迹，在丹田之处聚合的瞬间，天地灵气似乎也如臂指使一般在他的手心中汇聚，就在术式达成的瞬间，异变突生。

    一只苍老的大手，牢牢握住了秦四的手腕。

    “少爷，在您成为一名真正的武者之前，决不可再催动傲雪决”

    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满是痛惜的老脸，是年伯。

    “放心吧，年伯，我不会如此不知分寸的”秦四脸上露出乖巧的笑容。

    傲雪决乃是秦四的家传功法，震旦大陆武道之风盛行，能够加快修炼的功法自然成了炙手可热的神物，被无数人追捧，甚至一些珍稀功法更是有夺天地之造化的功能，每一次出现，都会引来腥风血雨。

    不过功法虽好，但是这震旦大陆上却有一个万古流传的定律，唯有拥有了百马之力，才可以凭借功法，也必须要借助功法，一飞冲天突破到武者境界，急功近利必遭反噬。

    秦四当初被奸人所害，以幼儿之身强行修炼家传功法傲雪决，导致整个人被寒气侵袭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每隔一段时间，体内寒气就会反扑，让自己生不如死，幸亏年伯悉心照顾，自己才能苟活至今。

    不过这寒毒已经越发强大，强行压制也是犹如饮鸩止渴，现在，已经到了每七天就发作一次的程度。

    秦永年浑浊的双眼看向秦四脸上纯真的笑容，似乎想看透这笑容后面的心思，不过终究还是笑了笑，回到了侧房中睡下。

    不论从动作还是神情，秦永年都是一个垂暮之年的老者，不过秦四总觉得自己这个陪伴自己出逃的老伯极为不凡。

    夜色渐深，初春的夜晚，还是有些微凉，秦四看见侧卧中响起了微微的鼾声，这才一个纵身，轻巧的跳出了篱墙，向远处飞掠而去，动作之轻盈，比白天有过之而无不及。

    “年伯，别跟着了，出来吧”出了村子不久，四下无人，秦四突然停下身子，朗声大喊道。

    “年伯，我知道你在我身后，快出来吧，我们一起回家。”

    见无人应声，秦四再次出声大喊，又过了一会，四周依旧静悄悄的，除了虫鸣蛙叫之声，再没有其他异响。

    “呼，看样子年伯真的没跟来”秦四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才找了块平滑的石头，盘膝而坐，再次开始了自己的修炼，有人在旁边，秦四修炼总觉的不够尽兴。

    “哼，臭小子，还挺机灵”再秦四的茅草屋之中，秦永年慵懒的翻了个身，确定秦四没有偷偷修炼傲雪决，舒展开了疑惑的眉头，美美的睡了一觉。

    此时的秦四周身开始有荧光闪烁，在手心出聚合，这是引气入体的冥想之法，纯粹是靠意念控制身体去吸收天地间游离的灵气，速度缓慢之极，即使如此，秦四的脸上，也浮现出痛苦的神情。

    年伯常说，身若容器气若清水，只有身体越发强健，才能吸纳更多的天地灵气，拥有更强大的力量，震旦大陆上的每一个人，在武徒境都疯狂的锻炼自己的身体，就算是狩猎队的中年人，也每天会背负着百斤巨石在四处蛙跳，但是对于冥想，却大都忽略了。

    没有功法辅助的冥想，不仅枯草乏味，而且修炼速度实在太慢慢了，只有秦四这种有莫大毅力对着力量有执着追求之人，才会在炼体之余进行冥想修炼。

    “太慢了，实在太慢了。”

    秦四缓缓皱起眉头，难怪武徒境的人都不愿意冥想，这种修炼速度，比之炼体仿若杯水车薪，更遑论功法修炼了。

    冥想，只能算是加速吸收能量，补充肉身的消耗而已。

    秦四看着自己手上的荧光，心下微微移动，一股玄奥的手势在他的手中如飞花错乱一般飞快打出，越来越浓郁的寒光在他手中聚集，不过最后一刻，却突然散去了，上次的惨痛，让他刻骨铭心。

    “可恶，若是我能修行傲雪决，定能一日千里，到时候，我的恨，我的仇，我的怨气……”

    秦四狠狠的一攥拳头，身上的荧光也在这一刹那骤然散去，一脚踹起地上的一块长石，背负在身上，向万里大山中跑去。

    山路崎岖难行，身负长石重物，更能挖掘自己体内的潜力，秦四每每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想到自己所受到的屈辱，身上总会再次涌现出无尽的力量。

    远远望去，仿若一块巨石在山中前行，根本看不见下面还有一个弱小的孩子，此时的秦四早已经累的气喘吁吁，身后近乎流成了一道蜿蜒的小河，汗如雨下。

    坚持，再坚持，秦四一步步的前行着，步履蹒跚，一步三晃，他知道，最艰难也是最有成效的时候来了，酸麻感充斥了秦四的身体，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没走一步，身上的酸痛都要再增加一分。

    “啪”

    “啪”

    “啪”

    当秦四再一步踏出的时候，他的体内，陡然有一股热流涌现，整个人的身体都仿若再次充满了力量一般，猛地将这摇晃的一步重重踩下，借助这股热流，秦四原本力竭的幼小身体竟然又动了起来。

    秦四脸上浮现出欣喜的神色，这是有所突破的征兆，喜色刚上眉梢，就瞬间被痛苦的神色代替。

    只见秦四紧咬嘴唇，面色发白，身上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细小的冰晶。

    “糟了”

    秦四心中暗道一声不好，突入袭来的冰冷让他的身体仿若冰雕，仍旧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积蓄出全身最后一点力气，将长石猛的扔向一边，整个人直接踉跄着，摔倒在地上。

    “呼——————呼————————”

    秦四喘息都开始困难，身体颤抖着难以动弹，这是强行修炼傲雪决的后遗症，没想到来的如此不是时候。

    以往都是七天才发作一次，小舞和年伯会提前烧好热水让自己浸泡其中，没想到这次来的如此突兀。

    发作的时间越来越短，秦四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我是要死了么，秦四心中大恨，当年那个慈祥的长辈，花言巧语诱骗自己练功，如今又身在何处。

    “钟伯伯，我真的可以练嘛”

    “当然可以了，小公子乃真龙之身，即使提前修炼功法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可是教习师父说拥有百马之力前决不可……”

    “放心，老臣这里有一颗千年保心丹，定然可以护住……”

    “难道您不想获得陛下的称赞嘛”

    “只要修炼傲雪决，定然可以帮助……”

    秦四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开始断断续续，只记得洁白的丹药入体后，带着傲雪决刚猛的寒气猛然冲击自己的心房，极限的低温让秦四幼小的身体瞬间陷入冰僵状态。

    “殿下，殿下，快看看少主吧，他强行修炼傲雪决已经疯魔了呀”

    “不， 不， 不，不是我要练的”

    “小四！！！！小四你怎么了？”

    随着一听焦急温暖的惊呼，秦四的神魂越来越虚弱，他只感觉一股温润的力量从自己后背输入了自己身体，好舒服，缓和了自己体内的寒气。

    “不对，这不是傲雪寒煞，这是……钟离鸿，你要做什么……你好大的胆子”

    等到秦四醒来的时候，自己趴在年伯的背上，已经出现在了西北无人的荒漠之中，身边还跟着一个三岁的小女孩，自己的妹妹，秦舞。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秦四心中大喊，自己大仇未报，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年伯闭口不言，为什么我要远离故土，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妹妹要跟我一起，受此折磨。

    秦四心中恨啊，他恨自己太蠢，如此轻信于人，恨自己不争气，恨自己是个短命鬼，寒气侵袭越来越频繁，秦四感觉自己的命已然不久。

    小舞，我走了，你怎么办。

    啊  ，啊， 啊！

    此时的秦四心中疯狂咆哮，真的觉得上天无门下地不能，他突然爬起来，发疯了一般向山上跑去，冰冷的寒气让他的身体僵硬，每走一步，似乎都嘎吱嘎吱传出冰冷摩擦断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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