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决定离别

    在郑清痕又惊又喜的目光中，郑西源挣扎着坐起身来……“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自然教在神隐帝国南部的一个据点。一个自称风语祭祀的人带我们来的。”郑清痕说完担忧看着他。“西源，你没事了？”

    郑西源无所谓的一笑，挽了挽自己的臂膀，做出一副强壮的样子。“我可是很强的，怎么会有事呢？”

    “噗嗤……不知道刚刚是谁还睡的死狗一样。”郑清痕嗔怪的白了他一眼，转而说道：“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郑西源笑着点了点头，虽然到了他这种实力，不吃东西饿不死人。但对于向来嘴馋的他来说，空落落的肚子还是很难受的，更重要的是郑清痕的手艺他是知道滴。虽然她平日很少下厨，但每次出手的作品都必是能让人吞掉舌头的级别。

    “那你等一下。”郑清痕又怎会不知道郑西源突然在期待什么，笑着起身向阁楼外走去。

    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郑西源陷入沉思之中。

    他似乎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在梦里，他见证了盘古在开天那刻斩出的涅世一斧……最终身躯轰然倒下，化作世界的一部分……

    之后……倘若经历了无数个花开花落的春秋冬夏。流转的白云无数次凝聚又倾盆化雨。寂静的原野在烈火中化为灰烬，又再次生长丰茂……

    他一直矗立在原地看着\u2014\u2014似乎是一千年，也或者是两千年，亦或是更久……他见证着自己身体在无尽时光一次次腐朽，化成尘土却又重新凝聚……

    后来，他明白了，这是轮回……

    无论怎样坚固的躯体，怎样锋利的剑，在无尽的时间面前，不过“瞬间”就已经彻底击败摧毁。

    至强的力量……哪怕是盘古至尊，也终有陨落之时，再强的力量，不过小乘……大道轮回，只有领悟轮回，方才是大道……额，虽然说是这么说，但其中玄奥的道理却难以总结。

    似懂非懂，郑西源自嘲一笑，如果是灵界那些老不死碰上他如今的状况，只怕已经迫不及待的闭关参悟禅机了吧？

    但郑西源可没有那样的好雅兴，当他和破天一战，几近放弃的时候，涅魂和他说过，只有想要抓住什么，得来的力量才是真正的强大。因为追求单纯的力量而放弃眼前值得珍惜的事物，这样的强大根本毫无意义。更何况以他的性格而言，闭关静坐个几年是不可能的。

    门外响起交谈的声音，率性走进来的是风语，之后进来的那个男子\u2014\u2014那一身紫袍让郑西源刹那间变得警惕。

    “你怎么会在这？！”郑西源质问道。

    “小子，这可不是对长辈说话的语气啊。”凌破天眯着眼，语气不的说道。

    “长辈？你可不配！”郑西源争锋相对。

    “你！！！”凌破天气机一急，眼一瞪，杀机四溢\u2014\u2014他可是高高在上的龙王破天，这些年，除了他一直有愧的赵子珊外，又有谁敢这么和他说话？

    而不巧，这次他遇上了同类，桀骜不驯的天空王。两个同样不可一时的家伙就这样对视着，如同争夺领地的两头雄狮，战斗仿若一触即发。

    这时……

    “你想干什么？！”门外响起一声娇叱，郑清痕端着托盘，跑过来挡在郑西源的身前，瞪着凌破天说道：“我说过的！想要让我承认你，你就绝不能再和西源动手，这么你就想破坏我们的约定吗？”

    “额……”凌破天在郑清痕进来的那一刻，脸上就涌上一丝慌张，一丝尴尬，他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对着郑清痕讨好的笑道：“额，怎么会呢，清痕，我和他开玩笑呢，这小子搞不好是我未来女婿，我怎么会和他动手呢？是吧？郑家小子。”

    说着，他已经微微讨好的看向郑西源。不过眼中多少有点威胁的意味。

    郑西源没想到他一个王座第四阶段的大高手、大陆顶级强者之一、差点要了自己小命的男人。竟然会被郑清痕一句话吓的如此失态，还有……未来女婿？又是怎么回事？他不由迟疑的看着郑清痕，问道:“姐，你们这是？”

    郑清痕转过头来，看着郑西源说道：“其实，这些天来，我一直想着你醒来之后要怎么和你说……他叫凌破天，他告诉我，我是他的女儿……那个，我一开始也不太相信，但我妈已经承认了……所以，我其实并不是郑家的人。”

    “额……”哪怕郑西源再怎么深的城府，此刻也无法淡定，他看着郑西源和凌破天，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乍一看，这两人的相貌还真有些相似\u2014\u2014这个前几天还和自己拼死相斗的男人……竟然是姐姐的父亲。这让他一时怎么相信？

    郑清痕似乎知道他不信，继而低声说道：“昨天，破天……父…亲他前天就发表了声明，说明我和他的没有关系，郑家至今没有做出回应，包括我在郑家的那个爹也……所以这件事应该是真的了。”

    郑清痕的脸色抱着肩膀，脸色并不好看，以前自己认为是父亲的存在，竟然和自己并没有血缘关系，反而是和自己的母亲联合骗了自己近二十年……遭遇这种事情之后，郑清痕现在的反应算是非常坚强了。

    郑西源伏过身去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说道：“没事了，姐，都过去了，以后我保护你！”

    凌破天听到他的话，欲言又止的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长叹一口，良久才对郑西源说道：“小子，当着清痕的面，我在此对你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凌破天，人称龙王破天。是清痕她的真正生父……”

    说着，他娓娓的开始叙述起当年的事情来。

    原来，凌破天年轻时便是个大陆极有名的天才剑客，年仅十七岁就达到武神称号的他。不但实力出众，而且相貌不凡，再加上风流的天性，所以拈花惹草在所难免。却终于欠下了不少风流债，在玩弄了一个家族大小姐之后，被该家族派出高手围攻至重伤，而也正是那一次，他被当时已是大贤者的赵子珊所救，并爱上了赵子珊。

    虽然一开始赵子珊对臭名昭著的凌破天也是极为不屑，但在凌破天别出心裁的追求下，最终还是和他坠入爱河。而凌破天这次也是动了真心，决定于她好好相处携手白头。

    然而，往日的年少轻狂，让他树敌良多，加上一屁股风流债。他想退出江湖，却树欲静而风不止。一开始凌破天对仇家的骚扰也是能躲则躲。但随着他的无数挚友和亲人乃至旧爱被牵扯入其中，惨死街头。

    他终于被仇恨和对力量的渴望冲昏了头脑，而此刻，隐世家族龙家找到了他，告诉他龙家的家传王座和他的契合度极高，并且龙家没有子嗣可以继承，只要他答应入赘就将这王座传承给他。

    经过一番犹豫，凌破天答应了对方，为了不让赵子珊遭到仇家的毒手，他最终将已怀有身孕的赵子珊交给了一直暗恋她的郑天云，而郑天云也对赵子珊的孩子并未介怀，赵子珊就这样怀着对凌破天的恨意和他的女儿，嫁入了郑家。

    而凌破天则入赘龙家，改名龙破天。他确实是个天才，不只是武技上，对王座的控制上也是如此，没几年，他就仗着强大的王座之力，一一横扫往日的仇敌。但很多仇敌，却在他残酷手段的折磨下，告诉了他一个惊天秘密\u2014\u2014当年对他的追杀，竟然是龙家在背后一手指使。为的只是控制，逼迫他入赘，并且继承王座而已。

    报复心极强的凌破天又怎能容忍这种事情！经过超过十年的策划，他逼死了自己的丈人和妻子。最终成了龙家真正的掌控者，并且恢复了自己“凌破天”的名字。随后几次都前往郑家寻找赵子珊祈求她的原谅，但最终都无果而返，直到这一次，赵子珊主动联系他……

    “……我已经对着整个大陆宣布了清痕是我的女儿，所以，我要带她走！”

    凌破天这番话说得极为认真，乃至郑清痕看着他，也多少是有些触动。虽然内心仍然在责怪记恨他，但当年的事，他或许真的是被逼迫的别无选择了吧？

    然而，郑西源却并未被他的说辞感动，而是坚定的回绝道：“不！我不会让你把姐姐带走的。”

    凌破天本就是个炮仗脾气，好不容易耐下心来好言好语，解释这么久，对他来说已经是超爆表的忍耐力了，不由脸色一沉，对着郑西源呼喝道：“为什么？！！”

    他身上常年身为上位者的威压，又实力非凡，一怒起来当场就把挡在郑西源身前的郑清痕吓到一哆嗦。

    郑西源冷然着脸，给了他解释：“当年你能为了活命放弃婶婶，谁又知道下一次你会不会放弃姐姐。但是我不会，所以我要带她回落羽王国去！！”他一番话说的毫不留一丝余地，说着，他已经将郑清痕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这一次，破天对于他的鄙夷却并没有反驳或是发怒，显然，论及当年的事，愧疚让他无从反驳，深吸了口气，他平下胸中的火气，淡淡只是反问道：

    “你以为你能保护的了她？”

    他的眼中满是血丝，坚定的说道：

    “你不能。你带她走后，你要如何安置她，娶了她，然后把她安置在落羽王国？小子，我不知道你以后是怎么打算的，但我知道你现在才只有十四岁！而且和你不清不楚的女人可能一张麻将桌都坐不下，而且以后你还会遇到更多。好吧，我承认你很优秀你很优秀，你女人多我不计较。但你还有无数基业要打拼，太多的事情要做。心根本安定不下来，即使娶了她你又有多少时间愿意留在她身边。我的女儿只能像宠物一样被你养在家里！成为你闲暇时候宠爱观赏的花瓶而已。”

    郑西源愣住了，这些事情，是他没有考虑过的。但他知道，这没有错。

    破天继而说道：“但我不一样！老子这辈子什么荣华富贵都享过了，但这些年，因为心里的愧疚，我吃什么都味如嚼蜡。日日夜夜都难以安心入眠。龙神王座特有的副作用让我十几年都没和龙家那贱女人留有子嗣，我这辈子只有过这么一个女儿，我现在只想尽我全力对她好。把我一切都给她，豁出老命保护她。”

    “跟着我，她会是龙王的女儿。大陆上没人敢说她一句闲话，没人敢欺负她！她的未来也会有更多的选择，大不了几年后我把她风光的嫁给你。而不是现在就跟着你这个小屁孩被人指指点点。”

    “不要说了！！！”见龙王还想再说下去，郑清痕却出言打断了他。她拉着郑西源转身，对他认真的说道：“西源，你打算怎么做，姐姐听你的，如果你现在就想娶姐姐，姐姐现在就跟你走，什么更多的选择，什么荣华富贵我都不要。这是我们逃出来的时候就决定好的不是吗？”

    郑西源看着她，最终倔强的摇了摇头。转身对着凌破天问道：“你说的都没错，让我考虑一下吧。一个时辰后我就回答你。”

    凌破天一愣，说道：“不急。我等着这么多年，不在一两天，你可以慢慢想。”

    郑西源再一次摇了摇头，起身出了通往天台的门。

    一旁一直没有发话的风语嘴角闪过一丝笑意，跟着出了门。

    漫天的大雪自开年之后就没有停下，出了通向天台的门，郑西源才发现这个阁楼竟然是建在悬崖边上的，天台的围栏外就是无尽的幽谷。雪悠悠婉转的坠落而下，有的伏在山崖突出的嶙峋上，有的铺在山崖外的云松上，有的则掉在了看不到的谷底。

    一个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抓住雪，最好的方法自然是等着它落下来，然后你去伸手接住。而不是飞到云层上去抓，因为那样太费力气，而且即使把雪抓在手里也没了起初的格调。”

    郑西源扶在围栏上，转头看着他，眼神像是在说：你有话直说。

    风语灿灿一笑：“既然你认为破天说的没有错，而他也并不是阻止你和你姐姐在一起。那么你又何必执着于早晚呢？你们之间的阻碍只差一个缓冲而已，有了这个缓冲，未来很多痛苦都可以免去。而且你我都看的出来，破天他对于你姐姐的父爱并不虚假。对吗？”

    郑西源的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要反驳什么，却最终找不到多好的理由，这才明白，理智上，他也认为把姐姐暂且交给破天是对的。只是感情上多少有些抗拒而已。不由苦笑说道：“谢谢祭祀大人点醒，我都明白，只是想要静一静而已。”

    风语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了阁楼里。过多的劝解只会适得其反，他相信以郑西源的才智没道理想不通这样的问题。而郑西源看着无边雪景……对姐姐来说，怎样的选择才是好的呢？

    怎样才是保护她呢？

    答案毫无疑问。

    自己又怎么能够因为自己的偏执而伤害姐姐……

    良久，他回身向着阁楼内走去……

    “我决定了，姐姐就暂时拜托你了！”/A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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