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清晨，黎明将至之时，远方天际刚露出第一丝鱼肚白，连夜完成编组的多铎所部先锋军就开始埋锅造饭；简单的吃过一顿早饭之后，由三十五个牛录组成的先锋大军就踏上了他们的征途。

    多铎本部的二十个牛录经过数次出击，或多或少都有些伤亡，总兵力已由满编状态的六千骑兵减少至五千五百左右；反倒是岳托贝勒等人派来的十五个牛录，具都是齐装满员的满编牛录。

    作为努尔哈赤最宠爱的幼子，两黄旗旗主多尔衮和阿济格的胞弟，多铎本人的军事天赋还是非常不错的；虽然他现在并未展现出谋略方面的才华，但其过人的勇武却为常人所不及。

    多铎所部近万骑兵和索尼所部一万五千骑兵相继南下之后，阿吉斯则是继续率领他的主力大军北上；只是这次，原本在前冲锋陷阵的黑旗大军，其主力被阿吉斯下令部署在了大军最后方。

    辛普森的飞豹军团、列奥尼达的斯巴达军团、加图斯的猎豹军团，这三个蛮族方阵军团依旧走在大军中央，其左右两翼是一分为二的霍尼克所部骑兵营。

    走在蛮族方阵军团前方的是瓦斯纳的重步营和克拉森的步兵营，再往前就是术赤皇子所部的六千蒙古骑兵和黑旗下属谭泰所部五千余骑兵，这万余骑兵成了北征大军的开路先锋。

    从大军最后方调到大军最前方，这本是术赤皇子梦寐以求的好事，但心想事成的他却是一直阴沉着一张脸；哪怕是与谭泰当面，他的脸色都未有丝毫的好转。

    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为大军开路并非易事，就算术赤皇子及其麾下蒙古骑兵都是土生土长的草原人，也不可能对草原上的部落分布了如指掌；更何况，北征大军此时所处的这片草原，原先是属于鲜卑部落的地盘，前两年才被蒙古帝国征服，蒙古人对这里不够熟悉也是正常的。

    六千蒙古骑兵与五千余黑旗骑兵，虽说是共同为后方大军清障开路，但在具体开路过程中两军还是各自为战的；不用时刻与黑旗骑兵为伍，好歹是让术赤皇子郁结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临近午时，刚把自己麾下骑兵分派出去的莫日根，见术赤皇子的脸色稍有好转，他便凑上去为好友解释道：“殿下，达日阿赤是忠诚于您的，要不然他也不会一接到您的征召，就抛弃一切带着他的部族南下来拥护您。”

    “哼，忠诚？他配吗？！”术赤皇子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他语带恼怒道：“今天早上的军议上，是阿吉斯强行要调离他吗？明明是他自己愿意率部离开本殿的！”

    “殿下……”

    “行了，你就不要再为他解释什么，谁忠谁奸本殿自己心里清楚！”

    见自家皇子这么不客气的打断自己，知道自己说再多也于事无补的莫日根，只能在心里默叹一口气后，策马离去。

    此时此刻，与术赤皇子的愤怒和莫日根的无奈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达日阿赤的惊喜；刚被调到中军的他，不仅得到了大军统帅阿吉斯将军的口头褒奖，甚至还得到了不少实质的赏赐。

    如果说十把锻造精良的长剑赠予，还只能算是阿吉斯对达日阿赤的个人赏赐的话，那么整整五百套武器装备的赠予，那就是阿吉斯对整个巴鲁刺思部的赏赐了。

    得此重赏的达日阿赤，虽然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背叛术赤皇子转而投靠天龙帝国，但他在面对阿吉斯将军时的态度却是恭敬了不少。

    为什么身为巴鲁刺思部首领的达日阿赤会对天龙大军统帅阿吉斯将军毕恭毕敬？为什么身为天龙大军统帅的阿吉斯将军会把五百套武器装备赏赐给巴鲁刺思部首领达日阿赤？

    当这两个问题出现在旁观者的心头时，阿吉斯的目的差不多也就达到了；至于术赤皇子和达日阿赤的关系会因此发生什么变化，那就不是阿吉斯会去考虑的事情了。

    达日阿赤麾下的蒙古骑兵满打满算也就三千之众，五百套武器装备已经足够其中六分之一的人完成一次彻底的换装；替换下来的武器装备，也可以用于加强其他人。

    满心欢喜的达日阿赤一回到自己的军队里，就马不停蹄地挑选了整整五百名巴鲁刺思部最骁勇善战的勇士，然后亲自带着他们去大军后勤处领取武器装备，并让他们就地换装。

    巴鲁刺思部五百勇士突然换装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没有人刻意推波助澜，术赤皇子那边也是不可能不知道的；据说，得知此事的术赤皇子，气的当场大骂达日阿赤是叛徒。

    以天龙大军与术赤皇子现如今的关系，哪怕就是达日阿赤改换门庭投靠阿吉斯，术赤皇子也不能骂其为叛徒的；不过，乐见其成的阿吉斯，可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去责怪术赤皇子。

    一连两天按部就班的行军，期间又有三个中等规模的蒙古部落和四个小规模的蒙古部落，被负责清障开路的术赤皇子和谭泰派兵剿灭，这让北征大军又多了六千余众战俘。

    对于这六千余众战俘中的近四千鲜卑骑兵，阿吉斯还是一如既往地将他们编为十三个牛录，然后划归乌尔古岱麾下；唯独对剩下的那两千五百蒙古骑兵，阿吉斯采用了新的处置方式。

    原本乌尔古岱是提议将这两千五百蒙古骑兵编为八个蒙古牛录划归黑旗的，但阿吉斯没有同意这种理所应当的处置；在当天的军事会议上，他首先提出了另外一种处置方式。

    “这七个部落之所以会放弃抵抗加入我军，主要还是归功于皇子殿下的号召力，本将有意将这七个部落中的两千五百蒙古骑兵全部划归皇子殿下，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对于阿吉斯的安排，天龙将领们自是毫无异议，乌尔古岱等黑旗将领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那只是八个蒙古牛录而已；惊喜莫名的术赤皇子，自是没有任何理由不同意。

    “但凭将军吩咐！”术赤皇子的脸上已经挂上了抑制不住的笑容。

    “好，那等军议结束之后，本将就会安排把这批蒙古骑兵送给三位首领。”

    军议过后，阿吉斯如约将两千五百蒙古骑兵全部送给了术赤皇子；其中，不答阿惕部首领巴特尔接收了三百蒙古骑兵，逊都思部首领莫日根接收了八百蒙古骑兵，剩下的一千四百蒙古骑兵全部都被巴鲁刺思部首领达日阿赤接收。

    此时，达日阿赤率领他的巴鲁刺思部军队还在阿吉斯的中军！

    连续两天的行军，北征大军还没能赶到他们与蔑儿乞部汇合的地点，负责阻击察合台、窝阔台联军的多铎所部先锋大军，却是与总兵力高达九万的蒙古联军展开了第一次正面交锋。

    早在昨天就与蒙古联军遭遇的先锋大军，在整整一天时间里，都没有与数量和质量都更占优势的蒙古联军展开正面激战，只是不停的在用小规模兵力袭扰对方。

    岳托贝勒派给多铎的是祜塞贝子所统帅的五个牛录，拜音图贝子派给多铎的是巴彦图贝子所统帅的五个牛录，色勒贝勒派给多铎的是阿济赉贝子所统帅的五个牛录。

    这三位贝子各自统帅五个牛录，加上多铎本部博尔齐特五个牛录和富尔库鲁五个牛录，总共二十五个牛录，被多铎分成五支袭击部队，轮流出击袭扰全速推进的蒙古联军。

    精通骑射的黑旗骑兵，第一次出击袭扰蒙古联军的时候，措手不及的蒙古联军确实因此发生了不小的混乱；那些狂飙突进的普通蒙古骑兵，最少有一两百人倒在了黑旗骑兵的袭击箭雨下。

    但从第二次袭击开始，有所防备的蒙古骑兵就与袭击的黑旗骑兵形成了对峙；在两军弓箭射程差不多的前提下，你来我往的箭矢，让黑旗骑兵付出的伤亡代价稍比蒙古骑兵更惨重一些。

    一方面是因为蒙古骑兵的数量要多于黑旗骑兵，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蒙古骑兵的射术要比黑旗骑兵更强，这就直接导致了黑旗骑兵的袭击变得越来越得不偿失起来。

    好在多铎的任务是尽可能的拖延蒙古联军的行军速度，所以就算是付出的代价惨重一些，只要能逼着蒙古联军放缓他们的行军速度，先锋大军的任务也还算是完成了的。

    杀敌一百自损一百五的战斗持续了大半天以后，多铎轮流派出去的二十五个牛录，累计折损了近千骑兵；与此同时，蒙古联军的行军速度也是明显下降了不少。

    正当多铎准备把自己麾下的十个牛录也派出去，缓解祜塞贝子等人压力之际，蒙古联军却是出动了他们的精锐部队；超过三千蒙古精骑，出现在了两军对抗的最前沿。

    当时，负责率部袭击蒙古联军的黑旗部队正是多铎麾下的博尔齐特所部五个牛录；可还没等这五个牛录的黑旗骑兵把两军的距离拉近到他们的射程范围内，对面的蒙古军队就率先展开了攻击。

    密集的箭雨转瞬之间就把正在弯弓搭箭的黑旗骑兵给覆盖了，猝不及防的黑旗骑兵当场就有一百多骑被射成了刺猬；要不是黑旗骑兵们的队列还算分散，说不定伤亡还会更惨重一些。

    只从这些箭矢的射程来看，博尔齐特就知道自己面对的对手不再是普通蒙古骑兵，而是蒙古帝国赖以称霸草原的根本——货真价实的蒙古精骑！

    博尔齐特虽不是爱新觉罗家族的一员，但也算是根正苗红的正黄旗贵族，哪怕他现在已是黑旗的一员，可他骨子里的顽强和好战是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改变的。

    面对蒙古精骑飞射而来的密集箭雨，他不仅没有畏惧后退，反而亲自冲到了最前方，带头往蒙古精骑的本阵冲杀过去；看到自家统领如此悍勇，那些黑旗骑兵们原本低落的士气瞬间高涨起来。

    奋力冲锋的黑旗骑兵眼看着就要将两军之间的距离拉近到他们的弓箭射程之内，刚才还在原地射箭的蒙古精骑们则是有条不紊的行动起来。

    弓马娴熟的蒙古精骑们，只是两腿稍稍一夹马腹，他们坐下的战马就心领神会的调头往后疾驰而去；这个时候，蒙古精骑们的双手也没有闲着，还在把一支接着一支箭矢射向冲向他们的敌人。

    博尔齐特所部黑旗骑兵与三千蒙古精骑之间的追逐战前后只持续了十来分钟，前五分钟是黑旗骑兵在追击蒙古精骑，后六七分钟是蒙古精骑死死地咬住了见势不妙企图后撤的黑旗骑兵。

    仅是这十来分钟的交战，拥有射程优势的蒙古精骑就射杀了六百多黑旗骑兵；直到富尔库鲁和巴彦图率军出现在战场上，箭矢消耗的差不多了的蒙古精骑才放弃了对博尔齐特所部的追击。

    看着左右两臂各中一箭浑身上下鲜血淋漓的博尔齐特，以及他麾下只剩下半数骑兵的五个牛录，多铎的脸色难免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多铎当然知道蒙古骑兵的战力非同一般，要不然蒙古部落也不可能在短短数年之内连灭数个强大部族；只是他没有想到，蒙古精骑的战斗力竟然比普通蒙古骑兵强大那么多！

    之前在与蒙古骑兵交手的时候，多铎知道自己麾下的黑旗骑兵不是蒙古骑兵的对手，但黑旗骑兵也并非没有还手之力；这一次与蒙古精骑交战的结果，则是让他意识到了敌人的强大。

    一千三百多黑旗骑兵对阵三千蒙古精骑，结果是黑旗骑兵损失近半，蒙古精骑未曾伤及一兵一卒；如此惨败，逼着多铎不得不重新制定战术，以完成拖延蒙古联军行军速度的任务。

    自我感觉仅凭先锋大军实力无法完成任务的多铎，一边派出传令兵快马加鞭去向乌尔古岱统领和阿吉斯将军汇报战况，一边亲自找上了率军居后的索尼，准备与他合兵一处再重新制定战术。

    索尼所部掩护部队与多铎所部先锋大军的距离并不远，只是一个小时的全速行军，多铎就率部来到了索尼所部大军的所在地；两军合兵一处后，多铎与索尼就开始抓紧时间商议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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