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朝堂之争（二合一章）”

    真正重要的不是我们对生命有何指望，而是人生对我们有何指望。我们不该继续追问生命有何意义，而该人情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接受生命的追问。面对这个追问，我们不能以说话和沉思来答复，而该以正确的行动和作为来答复。

    ――维克多・弗兰克（精神官能学及精神分析学教授）

    孟丹行省的收复，对所有帝国权贵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弊的大好事；尤其是对至高无上的查理大帝而言，沦陷行省的接连收复，让他的个人威望获得了极大的提升。

    暂且不论那些不明其中关键的帝国百姓们，就是诸多邻国使臣的如潮马屁，就足以让被两线战事烦的焦头烂额的查理大帝露出满意的笑容；除此以外，实质上的好处更让查理大帝宽慰。

    东方六省的全部收复，不仅意味着天龙帝国收复了全部的沦陷行省，还意味着天龙帝国的两线战事即将终结；主动退守落日要塞的兽人大军，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再次发动新的进攻。

    收复落日要塞这种执行难度极高的艰难任务，暂时还没有被查理大帝列入帝国军队的军事目标当中；将百万大军驻扎于孟丹行省，并就地构筑防线，已是查理大帝心中最合理的处理方式。

    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兽人大军退兵落日要塞的目的，就是不想再将这场战争继续下去；面子上抹不开的天龙帝国，保持的则是明面上的战争姿态，实际上也没有将战争继续下去的准备。

    相比于不再进攻的兽人帝国，北方草原诸部越发凶猛的攻势，才是天龙帝国的心腹大患；实力有限的天龙帝国，必须要将更多的资源投入到北方战场上，用以应对草原部落咄咄逼人的攻势。

    有鉴于此，包括宰相和五位大臣在内的所有帝国权贵，一致认为应该在保持东方战局不变的前提下，尽可能将更多的军队和资源集结于北方战场，以图彻底击退南侵的草原部落。

    真正让宫殿内的权贵们陷入争吵的事情，仍是布罗杨松行省那边送过来的‘失火’事件；纵观天龙帝国的历史，还没有哪位行省总督、帝国侯爵是被大火烧死的，此事引起了权贵们的愤慨。

    能在帝都贵族圈子里混的不错的贵族，都是爵位不低的高等贵族，他们的眼界和智慧肯定不会差；因总督府失火烧死行省总督及其大批追随者，无论如何都是他们无法接受的结果。

    绝大部分帝都的权贵，都义愤填膺的请求查理大帝彻查布罗杨松行省的总督府‘失火’事件，追究‘失火’事件背后的幕后黑手，替无辜枉死的贝多因侯爵和其他贵族们报仇！

    也有一些权贵认为，收复时间仅数月的布罗杨松行省，方方面面的恢复发展刚进入稳定阶段，实在不宜大动干戈；与其大范围的彻查此事，还不如只追究数名行省主要官员的责任。

    各自坚持己见的两方贵族，在本应肃穆的宫殿内争吵不休，谁也没能用自己的理由说服对方；目的达到的查理大帝，却是适时的咳嗽几声，待贵族们安静下来后，才对宰相帕特尔公爵问道：

    “帕特尔公爵，你是帝国的宰相，对布罗杨松行省的失火事件，你怎么看？”

    微闭着双眼的帕特尔公爵，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查理大帝点到后，慢慢睁开眼睛道：“陛下，布罗杨松行省的失火事件，是有意为之也好还是无意巧合也罢，都不适宜在这种时候闹大。”

    帕特尔公爵的话尚未落音，一位满脸不忿之色的侯爵就跳出来，当面指责他道：“帕特尔阁下，您是帝国的宰相，怎么能如此纵容肆意暗杀帝国高等贵族的凶手逍遥法外？”

    “不是我在纵容暗杀者逍遥法外，而是帝国目前的局势不允许我们大动干戈。”对这位侯爵过于激烈的态度，处之泰然的帕特尔公爵从容解释道：“我们不能因为一位侯爵，牺牲来之不易的稳定。”

    “哼，如果我们今天通过牺牲一位侯爵来换取短暂的稳定，那么明天我们就需要牺牲一位公爵来换取所谓的稳定；迟早有一条，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会沦为这种稳定的牺牲者！”

    司法大臣特斯拉公爵的话，像是将一盆凉水倒入煮沸的油锅中一样，立即激起了宫殿内几乎所有贵族的同仇敌忾；就连一些原本持反对意见的贵族，都在居安思危的思维影响下改变了想法。

    “特斯拉阁下，您的这种担忧确实有道理，但我却觉得宰相阁下的话更合理；若是我们连今天都熬不过去，又何谈明天和将来呢？尽可能维持帝国的稳定，才是我们当下最该做的事情。”

    亚杜尼斯伯爵是八皇子的人，在帝都贵族圈子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现在他主动站出来支持帕特尔公爵，背后所代表的深意，让神经极其敏感的贵族们，不敢再轻易发言。

    因为司法大臣特斯拉公爵，正是八皇子的外祖父，也是八皇子势力最为核心的成员之一；同为八皇子势力的人，为什么亚杜尼斯伯爵要出言反驳特斯拉公爵呢？

    如此诡异的一幕，令宫殿内不明所以的贵族们集体失声；良久之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特斯拉公爵，才红着一张充满怒火的脸，对面无表情的亚杜尼斯伯爵反问道：

    “亚杜尼斯伯爵，照你这么说，我要是以帝国司法大臣的身份彻查布罗杨松行省的失火案件，就是在刻意破坏帝国稳定的局势，企图毁灭帝国的明天和未来，是吗？”

    “当然不！”心里有苦说不出的亚杜尼斯伯爵，面对特斯拉公爵咄咄逼人的姿态，只得硬着头皮道：“只是，我们没有必要让局势稍微缓和的帝国，冒着陷入混乱的风险去调查这件事情。”

    “难道调查这件事情，就一定会令帝国陷入混乱吗？”穷追猛打的特斯拉公爵，愤然道：“若是我们连帝国法律和帝国贵族的威严都无法保障，那么我们的帝国迟早都会陷入一片混乱！”

    “这……”不太善于言辞的亚杜尼斯伯爵，又岂是最擅长雄辩的特拉斯公爵的对手；在亚杜尼斯伯爵被说得哑口无言之后，暗中指示亚杜尼斯伯爵出面的普洛斯皇子，不得不亲自出面开口道：

    “特拉斯公爵，您是帝国的司法大臣，维护帝国法律的公平、公正、公开是您的职责；但当您的某些职责与帝国利益相冲突的时候，我作为帝国的皇子，还是希望您能以大局为重！”

    普洛斯皇子的一席话，让怒气冲冲的特拉斯公爵陷入了短暂的错愕之中；稍后便明白过来的特拉斯公爵，在向龙椅上的查理大帝躬身行礼后，一言不发的退回了自己原先的位置。

    看到这样的一幕，在场的贵族们瞬间便想通了刚才亚杜尼斯伯爵出言反驳特拉斯公爵的理由；原来，这一切都是普洛斯皇子的安排，不是普洛斯皇子势力内部出了什么问题。

    从表面上看，普洛斯皇子出面劝说特拉斯公爵的目的，是为帝国的大局考虑；但若非这件事情牵涉到普洛斯皇子，最近一直低调做人的普洛斯皇子，又怎么可能大庭广众之下表演一场‘内斗’。

    想到这里，普洛斯皇子势力内的贵族们和某些有心靠近普洛斯皇子的贵族，便一个接着一个放弃自己原有的主张，纷纷出言支持帕特尔公爵的意见，主张不再深究布罗杨松行省的失火事件。

    手中握着三份罗网秘密情报的查理大帝，对布罗杨松行省的失火案件，还是有着相当充分的了解的；这三份经过艾姆斯修改过后的情报，将‘失火’一事的责任全部推到了烈火军团身上。

    贝多因侯爵对烈火军团的故意打压，烈火军团与总督府军队爆发冲突的前因后果，都被艾姆斯详细的汇报给查理大帝；唯独那天晚上的战斗的过程，艾姆斯进行了适当的修改。

    温克及其麾下城防军，直接在情报中被隐瞒掉，亚伯拉罕伯爵等贵族对白峰的暗中投诚，更是只字未提；杀死贝多因侯爵及其追随者的责任，全部被艾姆斯推到烈火军团的头上。

    归根究底，烈火军团是直属于皇室的皇家军团，身为皇室掌门人的查理大帝怎么可能真的处罚他自己麾下的军团呢？而他之所以将这件事情提出来，其目的就是让其他人来替他做出决定。

    帝国宰相帕特尔公爵，那可是帝国政坛上老而弥坚的不倒翁，智慧过人的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查理大帝的深意；所以，他就顺着查理大帝的意思，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八皇子普洛斯横插一杆的理由是，白峰派人送了一封密信给他；在这份密信中，白峰重点提到了布罗杨松行省的总督府失火事件，并将自己在其中扮演的角色略微提了一提。

    不是傻子的普洛斯皇子，看完白峰送回来的密信，便明白布罗杨松行省又重新回到了白峰的手中；这对名义上获得整个白家效忠的普洛斯皇子来说，又是一件且喜且悲的事情。

    让普洛斯皇子喜的是，落入白峰手中的布罗杨松行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就是成为了他自己势力的一部分；让普洛斯皇子悲的是，为了帮白峰圆过去这件事情，他又要做一回出头鸟了！

    事实证明，普洛斯皇子的预感是非常精准的，他刚把自己的外祖父特拉斯公爵劝回去；威廉皇子的外祖父库伦公爵和菲利普皇子的外祖父鲍里斯公爵，就先后跳出来反对帕特尔公爵的提议。

    眼看布罗杨松行省的失火事件，又要演变成诸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颇为不耐烦的查理大帝直接开口下令道：“朕觉得宰相的建议甚是合理，此事就这么定下了，其他人无需多言！”

    “谨遵陛下圣命！”前一秒还吵得面红耳赤的贵族们，下一秒就默契的齐声恭迎查理大帝。

    “陛下，既然帝国东方战场的局势已经日趋稳定，是否可以从东方战场上抽调一些精锐之师，增援我们兵力不足的北方战场呢？”失火事件刚落下帷幕，库伦公爵就提出新的建议。

    “陛下，此举万万不可啊！”一旁的特斯拉公爵，却是再次站出来提出反对意见道：“我们防守兽人帝国的落日要塞尚未收复，驻扎于东方六省的百万大军，绝对不可妄动啊！”

    “特拉斯公爵，你是帝国的司法大臣，捍卫帝国法律才是你的职责；我是帝国的军务大臣，帝国军队如何调动是我的职责，我想你是无权过问我们军部的事情的。”

    丝毫不留情面的库伦公爵，直接指责特拉斯公爵的反对是越权；察觉到查理大帝闻言眉头一皱的特斯拉公爵，则是赶紧出言解释道：“陛下，臣是出于一片公心才……”

    可惜的是，查理大帝并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特斯拉，库伦说的不无道理，你是帝国的司法大臣，有关军务方面的事情还是交由军部处理比较妥当；库伦，说说你想调哪些军队北上。”

    “陛下，格纳公爵统帅大军入驻孟丹行省以后，帝国部署在东方战场的各个军团经过一番新的划分，多出来几个机动军团；臣建议，将这几个机动军团划入北方战场，增强北线军队战力。”

    见库伦公爵将话题转移到自己最关心的战事上来，查理大帝的精神明显集中起来：“帝国在北方战场上集结的军队同样在百万以上，区区几个机动军团可以增强北线军队的整体战斗力吗？”

    “陛下，这几个机动军团中包括了战功赫赫的烈火军团、威名远播的羽林军团、新组建的疾风军团亦在其中；更值得关注的是，这支军队的统帅，是最近屡战屡胜接连收复五省的白峰侯爵。”

    “白峰侯爵所率领的十余万精锐之师吗？”自言自语的查理大帝，稍作思考之后便以命令的形式宣布道：“库伦，你马上向白峰传达军部命令，让他立即率军动身赶往北方战场！”

    不待暗自兴奋的库伦公爵应命，查理大帝又对亚杜尼斯伯爵下令道：“亚杜尼斯，朕欲册封白峰为帝国羽林公爵；由你担任朕的使者，代替朕前往尼斯行省，向驻扎在那里的白峰传达旨意。”

    “谨遵陛下圣命！”脸上喜色骤现的亚杜尼斯伯爵，赶紧站出来躬身应命。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库伦公爵，没想到自己刚将普洛斯皇子麾下的得力干将白峰调出东方战场；查理大帝随即又将白峰的爵位晋升为帝国公爵，二十岁的帝国公爵，这简直就传奇啊！

    白峰爵位的晋升，不仅震惊了措手不及的库伦公爵，更让宫殿内的贵族们震惊不已；短暂的震惊过后，白峰尚未娶妻连未婚妻都没有的消息，令无数家有女儿的贵族们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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