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狭路激战(一)

    第129章 狭路激战（一）

    杜居土路因号的指挥官多克斯上校显然没有预料到自己会成为那艘后援而至的清国战舰的目标，但是在相距6千米开外的距离，对方竟然率先开炮，这一切都暗示着其中的不寻常！

    之前，瞭望台上的士兵早已观测到前方敌人是一艘铁甲战舰，而且船速相比本舰只快不慢，这消息传递到指挥官多克斯这里的时候，他猛然想起了那艘流传在法国远东海军军官内部清国神奇战舰的故事。

    多克斯立刻调转望远镜观测起远处疾驶而来的501舰时，黑烟火光之中，炮弹已经呼啸而至，最近的一颗炮弹，竟然落在自己战舰前方不足300米的地方，剧烈的爆炸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掀起了一排整齐高耸的浪花，很显然对方的炮击拥有很不错的精度。

    而地方铁甲舰在船首火炮的齐射的瞬间，隐没在黑烟、火光之中，海风拂过，漆黑的战舰再次从黑雾中冲突而出……

    现在那艘被己方追击的清国战舰正全速向那艘开炮的铁甲舰方向退却，多克斯上校立刻意识到，若是自己还是维持原方向追击，双方的距离会快速拉近，变成一场海上肉搏战！而自己这艘巡洋舰依仗的恰恰不是装甲，而是精良的命中率、火炮射击速度和火力！

    “右转舵，15度，保持与目标敌舰的距离，继续射击！”多克斯上校立刻作出了机动的决定，那鸡蛋碰石头可不是自己该干的事情，在他看来，慢吞吞的阿塔朗特号才是应该冲在前面吸引火力的主角！

    侦查号轻型巡洋舰此时却丝毫没有减速改向的觉悟，两分钟内，它与“超武”号战舰的距离再次拉近了两百米，舰首的200mm重炮再次喷射出了第二轮的炮弹，此时高速起伏的舰体显然影响到了射击的精度，弹丸远远的落在超武号身后近400米的海水里。

    苏科多中校嘴里喷吐出一串法国名词，问候了一番炮手们的女性亲戚，一旁的副官自然提醒道：“中校，战舰起伏太大了，这舰首炮很难发挥威力的！”

    苏科多中校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对这些手下发挥欠佳颇有意见，他观察了一下，“切到敌舰外侧，利用速度拉近到3000米距离同向追击！”

    他是想利用高速转到超武舰的右侧位置平行追击，这样可以利用战舰左侧所有的火力一起发起进攻，毕竟相比超武舰，他的200mm和180mm的重炮无疑是极具威慑力的，而清国的援军，显然不应该由他这艘快速巡洋舰来对付。

    毕竟阿塔朗特号、杜居土路因号护卫的方向正迎着敌方的铁甲舰，战机变幻之间，一直沉默不语的阿塔朗特号终于发出了新的指令，由他和杜居土路因围攻清国铁甲舰，侦查号继续完成对敌舰的追击！

    但是，此时旗舰阿塔朗特号距离501舰6000以上，这距离才不过是刚刚进入他190mm主炮的最大射程，离有效射程都尚有不小的距离，而杜居土路因号距离501舰也差不多这个距离。

    收到命令后，对于旗舰指挥官布朗上校的指挥，杜居土路因号多克斯上校多少有些不买账，此时他与超武舰的距离只有4千米多米，这个射程上，虽然高速追击中的射击精度大受影响，但是以他的火力，只需一发命中敌舰，就能造成致命的伤害。

    而下一个目标地方铁甲舰刚刚到有效射程，以他的经验，自家战舰的舰炮在这种射程上开炮，完全是浪费炮弹！但是按照舰队指挥条例，他必须无条件服从旗舰的指挥，所以他还是立刻下令舰首向前，切外弧圈拉近与501舰的距离，不过适当降低了速度，他可不想在两舰协作时，冲在最前方充当炮弹吸收器。

    而在双发距离缩短之前，继续攻击正在有效射程内的超武舰，中央的旋转炮台在此发出的吼叫，四门240mm重炮在时隔3分钟后，再次发射出第二轮的开花弹丸。

    陈默盯着远处的杜居土路因号巡洋舰，对于敌舰上非凡的火力，他也是颇为赞叹，这大海之上，再多的人也没用啊，这对话就是以炮管子粗细来完成的，秦督办咱那个火炮局投入了那么多人手，还真是英明之举啊。

    只可惜自己这战舰……以他现在的观念，这玩意称之为战舰实在是马虎的很，要速度没速度，不过现在新装火力看起来还不错，只是射程糟糕了点！不过若是抵近射击，这火炮的射速他自信炮手绝对能压制住敌人，只是这大海之上，有粗管的的谁跟你细管子的玩肉搏！

    “右转舵15度，改变航线规避炮击！”陈默对着后面紧追不舍的敌舰问候了一番对方曾曾曾曾曾祖级别的亲戚后，立刻下令进行常规躲避！

    话音未落，杜居土路因号上发射的240mm炮弹就已经砸在了附近的海面上，甚至有一枚炮弹从船尾飞掠而过，砸在船身的另一侧，弹丸撕裂空气的声音让甲板上的士兵不禁心中一凛。

    吕翰此时正在观察着对方战舰的动向，在看到杜居土路因号转向之后，立刻意识到法军已经改变了战术，自己显然已经成为对方夹击的目标！

    “迎着超武舰上去，保持与右侧铁甲舰的距离，他的速度不行，甩开他！冲上去，迎击中间的敌舰！”

    此时501舰船首冲着杜居土路因号，因为视角的关系，尾部的三号双联重炮并不能参与对前方杜居土路因号的进攻，此时一组新的射击数据已经传递的船首的两个炮位，紧随着法军的火炮声，吕翰展开了反击。

    “测距5740米、误差修正9701，！射击角度77度05分、仰角36度20分、药包数4、倒计时5秒……发射！”

    舰首的四门重炮的轰鸣声中，四枚炮弹腾空而起，威风八面的直扑远处的杜居土路因号巡洋舰！

    杜居土路因号近在咫尺的海面上腾起了一朵高高的浪花，吕翰拿着望远镜满意的点点头，第二轮齐射在5800米的距离上就能取得一枚近失的成绩，可以说是足够让人骄傲的！

    而射击指挥室内的军官们则是一天啧啧之声，“狗日的法国佬运气不错啊，这枚近失再偏20米，那可就是开膛破肚的一刀啊！”

    陈英可没有停下来品评一番的念头，这大炮的对话一开始，做为射击指挥官的他可就没有空闲的时刻了，每一次决断都可能决定舰队的战果，这是何等让人激奋的工作，他大声的吼道，“近失弹的数据呢？”

    此时超武舰上，陈默这会儿可不好受，被人撵在屁股后面炮击的感觉可让他有了芒刺在背的感觉……

    “报告！”一旁的射击军官这时候大声吼道，吓了陈默一跳！

    “啥事啊！李二虎，没看我在思考破敌之策嘛！”陈默啪的给这小子背上来了一下铁砂掌！

    李二虎呲牙咧嘴的一副激动模样，“报告管带，狗日的法国战舰进入咱火炮的最大射程了！”

    陈默眼睛一瞪，“李二虎，那你还不赶快去开炮把这混蛋炸成碎片！你是枪炮军官，愣在这里干啥呢！平时训练看你挺机灵的，这会儿法国仔的炮弹都落脑门上了，这还用报告嘛！”

    李二虎吃了铁砂掌，不过这会儿早缓过劲来了，立刻跑到船尾炮位和左侧炮位，向炮位上的军官下令开火！

    马尾火炮局产的150mm速射炮用的可是一体式的铜壳炮弹，由于冲压技术的完善，这炮弹供应量十分充足，唯一影响产量的因素在于铜的金属产量，所以舰队中有明文规定，所有的子弹壳、炮弹壳可都要由后勤军官清点回收的。

    速射炮的优势在于速度，而且火炮整体重量轻，加上马尾火炮局自行研发的复进式的炮身和液压齿轮传动技术的炮架，使得二次瞄准的调整时间大大间断，当侦查号巡洋舰的200mm重炮发射出第三轮的炮击后，此时双发的距离已经拉近到了3500米，这已经达到了150mm火炮的最大射程。

    此时超武号全速向前，能发挥威力向左后侧追击敌舰进行还击的只有尾部和左侧的两门炮廓式速射炮。

    而这个李二虎，那是船政学堂的学员，由于在数理方面的成绩较为突出，加上曾今听过几堂秦铠的课程，深受鼓舞，所以报考了这次招录射击军官的考试，而被录取多少有些近水楼台的味道，并且幸运的成为了超武舰上的射击军官组的组长。

    不过这并不是说这厮在技术上有任何的弱项，这组长的争取可是经过实打实的军训、实习和考核后，按照的总体成绩评价授予的官职。对于今天这第一次海战，掌控这战舰火力的他，无疑是最兴奋的一个！

    超武舰上安装的是瞭望台的简单测距仪，因为这速射炮注重的是设计频率，这液压齿轮传动调整起发射角度也方便的，并不需要向重炮那样非常精确的测算发射诸元。

    此时，李二虎趴在测距仪旁边，简单测量了一下，立刻大声吼道，“距离低于3400mm，最大距离抛射，每发进行角度调整！”

    立刻两个枪炮军官奔向各自的炮台，下达了射击命令。

    每门炮廓式150mm速射炮由5名士兵操作，一名射击军官负责观察射击结果和指挥炮击，李二虎自然知道这个距离上要命中敌舰的概率是很低的，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下，陈管带允许进行炮击，自然是进行干扰射击，毕竟进行反击的话，多少也能造成敌方炮手的紧张，从而影响战局。

    仰角都调整到41度的最大角度后，两门火炮间隔不过一秒就发出了第一轮怒吼，炮弹划过天空，远远的落在敌舰前方几百米处。不过稍作调整后，15秒钟之后，第二轮的射击再次吼起，这次的炮弹，最近的一枚已然接近侦查号百多米的距离了。

    发现超武舰进行反击，而且是射速很快的速射炮，侦查号的指挥官苏科多中校显然也意识到危险性，对方速射炮的射程也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侦查号上也安装了140mm的速射炮，不过射程只有有效两千八百米！

    现在他面临的是两个选择，拉开距离，利用舰首200mm重炮的射程来歼灭敌人，或者，冒险贴近敌舰，利用全舰的火力进行肉搏，作出选择其实很容易，苏科多中校立刻下达了命令，“再拉开500米距离，保持4千米的距离进行侧击敌舰！”

    他立刻选择了利用速度的优势，占据射击的有力地形，以舰首炮和尾炮一起发动炮击，以法国海军的速度和素质，只有给予他足够的时间，一定能把这艘敌舰彻底送入大海。

    超武舰看到法国人的战舰离开了最大射程，刚刚打了几炮热身的李二虎大声的站在船腰的测距台上一边测距、一边还不忘记问候着远处的法国人，“狗日的，一打就跑……”

    不过法国人竟然神奇的被李二虎的国骂激怒了！仅仅两分钟后，侦查号发动了第五轮的射击，这一炮非常精准的在4千米的射程上竟然击中了超武舰，这一场战争中的首发命中，竟然是法国人……

    200mm的开花弹呼啸而至，陈默在舰桥上都感到这枚高速飞行炮弹挤压气流带来的冲击力，掠过舰桥右侧，炮弹直接击中了舰首的那门一直朝后寻找战机、却一弹未发的150mm速射炮的炮廓。

    150mm的炮廓是50mm的铁甲构成的方形支架具有不错的防护力！而且，很显然马尾的工业质量确实经受住了这次实战的考验，开花炮弹砸中炮廓后，并没能击穿钢板，这其中原因主要是因为此时侦查号在四千米外的炮击，已经超出200mm重炮的最佳射距3300m，在四千多米的距离上，炮弹的穿透力大大降低。

    但是开花炮弹的猛烈撞击和剧烈爆炸依旧产生极大的冲击力……

    站在船腰上的李二虎也感受到船前部剧烈的爆炸震动，他飞快的冲向船首，这时候两名军医已经从船舱奔了出来，眼前的一幕，触目惊心，两名炮兵被炮廓传来的冲力直接撞飞到船舷上，口喷鲜血，很显然受了很重的内伤。

    而炮廓内的另一名炮手则直接被打横的炮廓击中头部和右侧身体，此时已经是浑身浴血，倒在炮廓中生死不知！而前炮位的射击军官鲁易刚才还在站在炮廓外观测敌情，却被炸弹破片击中胸部，此时浑身是血，倒在阶梯旁边！

    看到同船的兄弟死的死伤的伤，刘二虎双眼都快要冒出火花来了，狠狠的转头看了眼远处的法国巡洋舰，大喊道：“赶快抢救伤员！”

    好在马尾水师中军医制度的普及，在处理伤员上的效率早已处在整个东亚的前列，在几名士兵的协助下，两名炮兵确认死亡，而另外三名士兵和射击军官鲁易被抬进了左侧的船舱，立刻进行了初步止血和抢救！

    尽管501舰的舰炮口径更大，装填耗时更长，但是在第三轮的齐射时，良好的战斗素质，已经让501舰超越了还在紧张装填的杜居土路因号，随着陈英一声令下，舰首的四门重炮再次怒吼了起来……士兵们都看到了超武舰中弹的情况，舰首腾起的黑烟展示着敌人的猖狂。

    而从陈英到舰首主炮的炮兵都一丝不苟的执行的射击规范，力争每一次炮击都达到完美的操作水准，同时也深深地祈求幸运之神保佑超武舰上的兄弟们的安全！

    整艘战舰上几百双眼睛都盯着远处的法国战舰，炮口腾起的黑烟火光之间，在不足8秒钟之后，远处敌舰周围的海面上腾起了几多高高的浪花！

    吕翰拿着望远镜仔细看着对面的敌人，很显然，今天这艘杜居土路因号巡洋舰运气实在不错，在进行变线躲避后，这一轮501舰的炮击效果显然还不如上一轮，成绩最好的一枚，也误差50多米！

    舰首炮位上的士兵发射火炮之后，根本没有时间来查看自己的杰作，退炮、清膛、扬弹、装药包，这些流程都需要一丝不苟的在两分半钟内迅速完成！三轮毫无战果，虽然让他们多少有些无奈，但是却更加激发了他们的斗志！

    吕翰的望远镜此时已经指向了另一侧，那是阿塔朗特号铁甲舰的方向，此时501舰相对它而言，却占据了t字位的顶端，拥有最大的射击角度，而阿塔朗特号铁甲舰老式的船首炮和侧舷炮此时根本毫无发挥的余地，他当机立断，下达了炮击命令！

    “3号位，！目标右侧法国铁甲舰，倒计时10秒，敌舰航速11节，射击角度97度21分、仰角37度33分、药包数4、预计目标距离6300m……”指挥室里陈英的吼叫声再次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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