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情报

    凌岚驻守易州十年，对大雍国忠心耿耿，但他向来主张和谈，避免战争。作为英明的将领，他也能嗅到战争的味道。他有点担忧的问道侯子云：“明日我们肯定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到时北潢如果引军前来索要银两，该如何处理？”

    侯子云望着账外列队走过的军士，两眼深邃，沉着道：“北潢值此大旱，给他们送点银子和草料，先拖一拖，离完婚之日还有九天，北潢如果想和亲，他们最迟会在三日后将公主送入关才能在二十七日之前赶到京都完婚。如果三日后北潢公主没有入关，那他们肯定已经做好悔婚应战的准备，到时圣上指令一到，如果是战，我们即刻引军出击，先下手为强。”

    凌岚仍是想极力阻止这场战争，道：“何不再等等，既然离完婚之日还有九天，那就等到最后一天，说不定此事还有转机，一旦交战，两国必定是生灵涂炭呀！”

    侯子云何曾想将两国百姓带入战火之中，但雍武帝的心思很明显就是想要北伐，一举歼灭这个出尔反尔的北潢国。而且他私心里也是不想跟北潢公主完婚的，他在乎的是奚瑶，他想明媒正娶的也只有奚瑶。

    只有北潢悔婚，他才能跟奚瑶光明正大的厮守在一起。况且雍武帝扩充疆域的国策很坚定，这次不打，下次还会找机会再打。既然迟早要打，那由自己来主持这场战争，尽量避免伤害百姓。

    他知道凌岚是为了百姓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但他没有那么伟大，无法能够将两国百姓都照顾好，就算要打，他事先考虑的也是自己国家的百姓，于是道：“凌将军心怀百姓，子云十分佩服，但是北潢乃狡诈之徒，十年前是如何屠杀易州百姓的，你应该有所耳闻，若战，就应速战，这也是为了取得胜利，才能保我大雍百姓不受北潢再次践踏。”

    凌岚深明此理，侯子云和他父亲一样都是为了大雍百姓着想。如果要战，他也应该极力支持，而不是再劝导延兵出击。他想定后，道：“那我这就下去安排明天应付北潢的银两和草料。”

    侯子云说道此事就只有拜托他了，随后凌岚便出帐而去。

    眼看夜色将近，雷虎舔舔焦唇，估计又想找家酒肆喝酒了。

    侯子云见凌岚一走，没有外人，正好可以数落雷虎一番。他脸色严肃望着雷虎，道：“又是你干的好事，差点害得我们在北潢悔婚前挑起战争，圣上要是责怪下来，我看你这脑袋以后还怎么喝酒！”

    雷虎刚刚还想喝酒，没想到却迎头挨了一顿骂，他憋着嘴，不敢抬头应话。正好此时门口跑进来一人，正是万天仇。他想起万天仇提起过北潢有所异动一事，立刻笑呵呵迎上去，道：“侯兄，这是万仁爱的父亲万天仇，他之前发现天水河以北有所异动，这不，我就让他亲自来跟你汇报了。”

    万天仇张大嘴巴，心想这雷虎倒是聪明，居然知道他前来所为何事。他之前见女儿对雷虎有所爱慕，正好让他建建功，讨好他，便道：“对对对，雷将军就是让在下前来禀告大都护，北潢在天水河上游挖土槽渠，好像是要将天水河改道引入北潢境内。”

    这还得了！一旦天水河上游被北潢改道，涞水关外下游的草原肯定会缺水干涸，那涞水关牧民的马群如何生存？不出两年，涞水关外就会成为荒漠。北潢居然做出这等损人利己的坏事，那肯定是不打算继续与大雍国交好了。

    雷虎抢话道：“这北潢小儿果真阴险狡诈，我这就带兵前去把他们挖渠的人全砍了。”

    万天仇听雷虎这么积极为他们牧民出头，高兴得连忙道：“好，我这就带将军前去灭了他们。”

    侯子云没有回话，脸上若有所思。似乎从北潢挖渠改道一事中想出了个计中计，安抚万天仇道：“现在与北潢有婚约在身，不宜动兵，我会立刻派人前去交涉，你献情报有功，赏你十两银子，继续监视北潢动向，有情况及时来报。”

    侯子云虽然没有答应出兵，但万天仇听到他这个大都护愿意为他们牧民去跟北潢交涉，心里也算安慰，连忙道：“谢侯大都护，赏银就免了，之前献给凌刺史的两百匹骏马，我也是分文不要，只要能打败北潢，这些都不算什么。”说完，便辞别退去。

    万天仇走后，侯子云想起他刚才那番话，颇受感动。自己从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经过两次西征，跃升为二品大都护，他现在做的每一个决策都关乎到大雍国的切身利益，甚至易州百姓的身家性命也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想为百姓争取各种利益，但此次他是不会去给北潢交涉挖渠改道一事的，他反而巴不得北潢那边挖快点，最好是在雍武帝的回复诏令送来之前，就把天水河改道。

    雷虎猜不到侯子云的深刻用意，他一想起万天仇之前热情款待，现在又送了匹骏马给他，就想为万天仇打抱不平，嘴里嚷嚷道：“侯兄，你跟北潢王交涉，我这就去阻止他们挖渠，我保证不会打起来，扰乱一下他们就好了。”

    侯子云岸桌一拍，怒道：“没有我的命令，你敢私自前去，我定将你以军法处置！”

    被侯子云这么一唬，雷虎埋下脑袋，不敢与他直视。但他也被侯子云骂习惯了，眨眼功夫又活过来了，想起一件事情，套近乎道：“侯兄，我知道你视美酒如粪土，但千里马你不会不爱吧，看看之前我骑的那匹骏马如何？万天仇有一匹更好的骏马想要献给你，我这就前去追上他，让他把马牵过来送给你。”

    都说北潢战马脚力胜过中原骏马几倍，这涞水关外草原驯养的骏马也跟北潢的不相上下。若是有一匹千里好马，再配上自己的绝世枪法，那简直就是如虎添翼。侯子云如何能抵挡这种诱惑，只是他觉得没有替牧民阻止北潢挖渠改道，心生愧疚，现在又哪里好意思主动去开口索要千里马。

    雷虎看出侯子云对千里马没有抵抗力，完全明白他的心思，没等他回话，起步就走出军帐，决定自己前去要马。他这脸皮倒是挺厚，侯子云心里暗喜，觉得这真是他一个与众不同的优点。

    雷虎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口，又听到他在帐外一声哈哈大笑后道：“万老头回来得真是及时，来来来，正要找你呢。”

    万天仇又走入帐内，道：“哎呀，你看我记性，还有一事差点忘了，我家有两匹千里马，一匹送给了雷将军，另一匹自当送给侯大都护了，不知大都护现在可有空随我前去领马？”

    “有有有，空着呢。”雷虎速度之快，早已骑上他的新马，手里又牵了一匹马，等在军帐门口叫唤道。

    万天仇呵呵一笑：“大都护请。”

    侯子云心里乐滋滋的，脸上微笑，看了雷虎一眼，心想这厮还挺有可取之处。于是，三人骑上马背，在万天仇的带领一起奔向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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