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荣国公府的离别

    装满药材的马车在大路上缓慢的移动，快四个时辰后方才进入了帝都。

    本该热闹喧嚣的帝都街道却因天空中弥漫而来的乌云变得有些压抑和宁静。

    一路沉默不语的柳子琦抬头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空，像是自言自语般开口道：“沈玉，若是岁月够长，心中有些位置是否有人可以代替？”

    “你只要心中把人放对位置就行了，对了很重要。”沈玉脱口而出。

    柳子琦心中一动，眼神复杂的看了沈玉一眼道：“其实有时候我觉得,我是不是欠了你什么的。”

    “呵呵，千万别，你可别误会我的意思，既然都这样了，那我便告诉你，你喜欢谁丝毫不影响我喜欢你。”沈玉盯着柳子琦，说出了那句藏在心中已久的话。

    他们也从未想到，本以为会万分尴尬的表白在此时如此自然。

    “可是你会影响我！”

    沈玉听后脸色微微一变，竟是愣了片刻。

    “我的意思是我，我不想你一直这样下去。”沈玉的反应让柳子琦有些懊恼

    不料沈玉竟变得一脸轻松，笑道：“天命如此，怨不得我。”一时让柳子琦无以应对。

    说话间二人已来到了皇城的一处路口，此处路口朝左一直走便是荣国公府，而朝右便是武王府。

    “好了，我先去看看小师妹。”

    沈玉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空道：“看样子要下雨了，你能早就早点回来吧。”

    “知道，要等我哦。”柳子琦轻轻一笑，便驾车向右缓缓驶去。

    荣国公府

    沐小允坐在窗边呆呆地看着院子外面，自她醒过来后几乎整日坐在那里发呆。

    “皇甫哥哥，我想听你弹奏古琴，可以么？”皇甫钰将药端进沐小允房间后正准备离去，一直沉默的沐小允却叫住了他。

    皇甫钰将药碗放在她的面前柔声道：“好啊，把药喝了，我便弹给你听。”

    “嗯！”沐小允乖巧地点了点头，端起药碗便将药喝了个干净。

    见沐小允喝完药，皇甫钰微微一笑，便叫人将他的古琴摆在了院子之中，自己坐在院中一棵枫树下拨弄起了古琴。

    没多久，沐小允便陷入了那低沉婉转的琴声之中，皇甫钰不断拨动的指尖渐渐让沐小允看的入迷，许久，她仿佛看到自己在那古琴之上翩翩起舞，点点玉珠围绕着她洒落在七根琴弦上敲击出清脆的音乐。

    她的双眼渐渐朦胧，在那古琴上，分明是她往日在摘星院嬉笑的身影：空寂的演武场，她身着碧绿长裙在一棵大青树下翩翩起舞，三两只灵蝶追逐着她飞舞的衣袂，而沈玉坐在一旁拿着酒壶大笑着时而仰头饮酒，时而喝彩。

    曾经的一幕幕出现在她的眼前，又缓缓消散，一阵微风吹过，使她不由自主的抱紧了双臂。

    谁念秋风独自凉，萧萧黄叶落西窗，两行热泪滚落在沐小允的脸颊，这句她的母亲曾经常独吟的诗句暮然涌上她的心头。

    “小师妹！”

    沐小允猛然扭头看向了院外，在一片朦胧之中，她隐约听到沈玉呼喊她的声音。

    “小师妹！”

    她的耳畔再次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真的是他！沐小允听的真切，的确是沈玉的声音，是沈玉来看她了！

    院内的琴声戛然而止，沐小允慌忙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此时的她是开心的，然而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内心在一瞬间翻滚后出奇的平静了下来，终于，她勉力地挤出了一丝笑容。

    “皇甫兄！小师妹她在哪里？她怎么样了？”

    沈玉已经来到了院中，见皇甫钰在院内便直接问起了沐小允。

    “小允姑娘大体无碍，就在身后这间房中。”皇甫钰双手按在琴弦上面，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此时沐小允已走出房间来到了院中，沈玉看到后开心地走上前去道：“小师妹，怎么样，好些了吗？”

    沐小允淡淡道：“好多了，多谢师兄关心。”

    沈玉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恍然发现眼前的小师妹竟是有些陌生，以前她纯真的笑无论何时都能让人如沐春风，心中说不出的畅快，而此时，沐小允明显挤出的那抹笑容让他大为惊讶，一阵酸楚涌上心头，让他自责的将头低了下去。

    “我没事，子琦师姐怎么样了？”沐小允脸上依然平静。

    “她已经没事了，等会也会来看你。小师妹，既然你已无大碍，就跟我回学院吧，在那里大家也方便照顾。”

    “不用了，我想先留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师尊已经同意了，还请师兄成全。”

    沐小允冷冰冰说道，声音竟是有些哽咽。

    “既然如此，那你便先留在此处吧。”

    “多谢师兄！”

    只一句淡淡的答谢，沐小允便离开了院落，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使她不得不加快脚步离开了这里，却未走进房间，而是去了远离这里的那处药田。

    沈玉心中怅然若失，看着沐小允离去的背影呆呆在原地矗立了许久。

    “自她醒来知道你去了摘星院后，我便再也没有见到她笑过。”皇甫钰来到他身旁轻叹道。

    沈玉沉默了片刻，终是长叹一声道：“皇甫兄，这段时间多谢你照顾小师妹了，希望她会喜欢上这里。”

    “沈兄，你当真如此了？或许只要你好好陪陪小允...”

    “事已至此，缘分使然，皇甫兄，小师妹更适合无忧无虑的生活，我希望皇甫兄能帮她找回她曾拥有的笑容。”

    “沈兄，你？”皇甫钰惊讶地看着沈玉。

    沈玉淡然一笑道：“皇甫兄，你我相知，没有人比你更配拥有小允，也没有谁会比你更珍惜她！”

    皇甫钰默然，他从第一眼见到沐小允后便喜欢上了她，她的脸上总是充满如沐春风般的笑容，让他忍不住想用尽一生去守护那个娇小的身躯。而沐小允的过去更是让他佩服她的坚强，也坚定了他守护的决心。

    轰隆——

    乌云密布的天空传来一声闷雷，稀稀落落的雨点随之而来。

    “下雨了。”

    “皇甫兄，保重！”

    “沈兄，保重！”

    沈玉拱手，说罢便转身朝院门外走去。

    “沈玉哥哥！”

    身后传来了沐小允的喊声，沈玉缓缓转身，只见沐小允手里拿着一把雨伞，见他停下后冲上前来将雨伞伸在他面前。

    “沈玉哥哥，下雨了。”

    沈玉接过沐小允手中的雨伞，微微一笑道：“谢谢你，小师妹，我会常来看你的，珍重！”而后便离开了院子。

    沐小允看着沈玉离去的背影，许久后低声缓缓说道：“沈玉哥哥，保重！”

    皇城右，武王府

    在和沈玉分开后，柳子琦便赶着马车来到了武王府，她拿出摘星院谕令和王府门前的禁军说明了来意便牵着马车走进了王府的大院。

    武王府老管家接过谕令看了一眼后躬身道：“请姑娘在此稍候片刻，我去通禀一声。”

    “有劳了！”柳子琦轻轻一笑。

    老管家一拱手便匆匆穿过前厅去了后堂，留下柳子琦在前院中等候。

    柳子琦打量着偌大的武王府，似是在寻找着什么一般，习习微风拂起她额头的青丝，让她感到无比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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