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天命？

    沈玉到剑阁没有找到楚青，便一直在外面等候，此时看到楚青来后他一脸焦急地上前行礼。

    “师尊，弟子有事想请师尊帮忙。”

    楚青看着他笑道：“向晨的事我已经知道了，随我进去说吧。”

    沈玉愣了一下后便点头随楚青走进了剑阁。

    “向晨这次确实有点胡闹了，他的那急性子也该让他长长记性了。”楚青坐了下来不紧不慢的说道。

    沈玉听后一脸焦急地道：“师尊，向晨就算脾气不好，但断不会做出那样的事，难道您也相信那马家的一面之词吗？”

    “是不是一面之词不重要，重要的是检举向晨的是德义候。”

    楚青一脸平静地道：“马家曾被人皇亲封为德义候驻守千叶城，他们与帝都的皇族有着紧密的联系，你要知道我们摘星院所有的一切都是皇族在背后支持。”

    沈玉默然，他知道如果牵扯出皇族来追究此事，向晨的后果也许不会再是被逐出摘星院那么简单。

    “如今的德义候早已不是当年的德义候，德义二字放在马家身上真是玷污了！”

    看着忿忿不平的沈玉，楚青淡淡地笑了笑道：“那又如何？马家再无耻又岂是你和向晨能改变的？做任何事都要想清楚所付的代价到底值不值。”

    “可是师尊，向晨仅仅是不平而已，难道我们就不能帮帮他吗？”

    楚青摆了摆手：“如今能帮他的，只有检举他的马家了。”

    “什么？让马家帮向晨？”

    沈玉一脸惊愕，一心诬陷向晨的正是马家，如今他们又怎么可能帮向晨。

    “只要让马家能够原谅向晨，不再追究向晨的事，那剩下的事就是我们学院自己的事了。”

    沈玉这才醒悟了过来，而后又皱着眉头道：“可是要怎样马家才能不再追究向晨的事呢？”

    楚青脱口而出：“赔礼，道歉！”

    “啊？”沈玉瞪大了眼睛，没想到楚青给他出的竟然是这样的主意。

    “啊什么啊，马家之所以要诬陷向晨，无非是因为向晨胆大妄为，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只要让他们觉得面子找回来了，然后再.......”

    “好，弟子这就去！”沈玉不等他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你给我回来！”楚青叫住了沈玉，无奈的看着他。

    “你以为道歉就是说几句认错的话就完了？那马家要是能轻易这么放过向晨就不会为这点破事来诬陷他了，你把这个拿上。”

    说着拿出了雷刚给他的五灵露。

    “师尊，这是什么？”沈玉疑惑地问道。

    “五灵露，向晨他师父给的，你告诉德义候，把这药滴在他那混账儿子受伤的左眼上，过不了几天就会变得好好的。”

    沈玉大喜，行礼谢了楚青。

    “沈玉，你记住，想让他们原谅向晨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为了向晨，你切不可再轻易动气，如果他们还不肯打算原谅向晨的话，那我们也不能以流氓的方式来对付流氓，你明白为师的话吗？”

    看着楚青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沈玉点了点头。

    “弟子明白！”

    随后离开了剑阁，此时虽然天色已晚，但他办事心切，只用了平时一半的时间便到了千叶城外。

    楚青见沈玉走后便又离开了剑阁，去了执法殿。

    而在执法殿的门外，向晨和林雪依然跪在那里。

    许久，雷刚走了出来，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人冷冷道：“跪在地上舒服吗？想的差不多了就别继续跪在这里碍眼！”

    向晨和林雪早已跪的双腿发麻，但他却没有起来。

    “弟子无罪，不会起来。”

    雷刚指着林雪喝道：“难道你想让一个本与此事无关的女子陪你跪一晚上吗？”

    “跪着的人有时候比站着的人更明事理！”向晨顶了一句。

    “你！”雷刚没想到向晨犯了犟，给他来了这么一句。

    来到执法殿的楚青正好看到这一幕，摇头一笑便上前扶着向晨和林雪道：“快起来。”

    向晨看到楚青后低头道：“楚师叔，您都知道了？”

    楚青点了点头又道：“你师父他又没说你只有认错了才能起来，再说了你怎么忍心林雪陪你跪这么久。”

    向晨无奈地看了看林雪，又迟疑地看向雷刚。

    雷刚见状一句话也没说，扬起头背手走进了执法殿内。

    “好了，你们先回去吧。”楚青扶起了向晨和林雪。

    向晨和林雪这才起来，行礼谢过了楚青后离开了大殿。

    雷刚见楚青走进殿内后问道：“怎么？你把药给谁了？”

    “沈玉，这小子还是年轻，希望这次去他能明白一些事情。”

    雷刚听后点了点头，在他眼里沈玉的确是比较合适的人，而他和向晨的关系在摘星院内也是最好的。

    此时到了千叶城的沈玉并没有直接去德义府，而是打听到了护城卫统领苏子良的住处。

    沈玉来到了苏子良的家门前，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里比起豪华的德义府简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谁呀？”听到敲门后一位小姑娘打开了大门，一脸疑惑地看着沈玉，她的身后是一名衣着普通的妇女。

    沈玉见状行礼道：“我是苏统领的朋友，找他来有些事要商量。”

    “这样啊。”妇女点了点头，叹道：“他去了小虎家，说来可怜，叶大娘就那么一个儿子，没想到被那大妖害了性命。”说着便指向了远处的一处小宅子。

    “大妖？”

    看着疑惑地沈玉，那位妇女又道：“公子有所不知，那小虎本是我丈夫手下的一名护城卫，不曾想在前日白鱼节随我丈夫送马家的二公子回家的途中被大妖害了性命，如今他的家中就剩一个年近七十，双目失明的叶大娘，我丈夫便每天都会去小虎家照顾叶大娘。”

    沈玉听完后怅然，他来这里本为苏子良诬陷向晨一事而来，此时却无法相信这样的一个人会无端诬陷向晨。

    沉思良久，他还是来到了那名叫小虎的护城卫家门前。

    “叶大娘，您先坐着，我去打点水来。”苏子良对床上坐着的双目失明的老人说完后提着一个木桶走出了屋子，向井边走去。

    “苏统领！”

    角落里传来了沈玉的声音。

    “是你？”他抬头看去，沈玉正在院子的一个角落冷冷地盯着他。

    “良子，谁呀？”屋里的老人听到了声音问道。

    “哦，叶大娘，是我一个朋友。”

    苏子良对着屋子说了一声，然后走到沈玉跟前低声说道：“有什么事外面说。”

    “朋友啊，那快叫他进屋里坐会吧。”屋里又传来了老人的声音。

    苏子良看了一眼走出院子的沈玉，随后对着屋子道：“没事，有件事情我们要谈，叶大娘您先等会。”说罢朝沈玉点了点头，走出了院子。

    “我知道你来找我什么事，没错，是我污蔑了向公子。”他看着沈玉面无表情地说道。

    “为什么？”沈玉盯着他，攥紧了拳头。

    苏子良苦笑，反问沈玉道：“呵呵，为什么？大公子给我升了官，还给了我赏钱，这些理由你觉得够吗？”

    沈玉淡淡说道：“就为了这些？我不相信一个连属下的家人都如此尊敬有加的护城卫能做出这样的事。”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事实就是我污蔑了一名为追杀大妖而受伤的猎妖师，为了一个西营指挥使的官位！”

    唰！一把利剑抵在了苏子良的颈部，持剑的是眼神冰冷的沈玉。

    沈玉愤怒的吼道：“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几句话，他修习了十几年的一身猎妖术会被全部废掉！因为你的一个破指挥使的位子，他会被逐出摘星院，一辈子做不成猎妖师！”

    苏子良愣了愣，而后点头不语。

    看着眼前苏子良的反应，沈玉想恨却恨不不出来。

    “我知道，你或许有你的苦衷，但如果你还有点作为护城卫的良心，希望你能帮帮我，你只要证明那晚的事实并非马家所说的那样。”沈玉顿了顿，盯着苏子良的眼睛冷冷道：“否则，我让你没命做你的指挥使！这里也不会有你这样的目击者来证明是我杀了你。”

    苏子良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对着沈玉摇了摇头。

    “混蛋！”

    沈玉咬牙，他很想用手中的利剑杀死眼前这个见利忘义的小人，却始终无法下手。

    他最终收起了剑，眼神不再冰冷。

    “我不明白，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官位做出这样的事。”

    “沈公子，其实，你和我是一类人。”沉默了半天的苏子良开口道。

    沈玉听后抓着苏子良的领口道：“不，我和你不是一类人，至少我不甘为人走狗！”

    “没错，我在你眼里就是一条走狗！我比你们任何人都讨厌这样的自己，那又如何？你们猎妖师可以在眨眼间就杀掉任何一个你们讨厌的人，但你们宁愿掩饰自己的身份去做劫匪也不会对那些杂碎动手！因为你们道德高尚，不会对平民出手，我呢？一个小小的护城卫统领，除了做一条走狗还能做什么？！”

    苏子良突然大吼，双眼泛红的身体都抖了起来。

    沈玉看着眼前激动的苏子良，一时语塞，而后淡淡说道：“这不是你可以诬陷一个猎妖师的理由。”

    “我没有任何理由去诬陷谁，何况是一个年轻的猎妖师。”

    苏子良平静了下来，沈玉惊讶的发现，眼前这个一脸刚毅的男人此刻竟流下了泪水。

    “我亲眼看着我的两个兄弟被那个混蛋推向了火鹫，他们在空中惨叫时我无能为力，我还要拼命去救那个混蛋，我看着一个正直的猎妖师被诬陷，依然无能为力，还要去帮他们一起诬陷他，为什么？”

    他盯着沈玉继续说道：“因为那个混蛋姓马，他的哥哥是我们的最高长官，他的混蛋老爹是有权有势的德义候！我们保护不好他，我们都得死，我们不配合他，还是得死。”

    “你不是怕死的人！”

    “对，我贱命一条，死了没什么，小虎的命更贱，生前静静地在城头守护着千叶城的夜晚，死了也没有人在乎，可是他家中那个瞎子老娘呢？小虎死了等待她的只有被饿死，被冻死！”

    此时的苏子良红了眼眶，语无伦次地痛哭。

    沈玉看着苏子良心中一酸，眼前的这个外表坚强的男人此时竟是如此的脆弱，他想起了之前给他开门的那个小姑娘和妇女，或许那个普通的民宅里也有老人。小虎死了，他的老母亲有苏子良照顾，可是苏子良死了呢？叶大娘谁来照顾，他的家人又有谁来照顾？

    “对不起。”沈玉脱口而出。

    苏子良抬头道：“沈公子，这就是天命。”

    沈玉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这里，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什么是天命，命运从来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不是吗？可是这个世上更多的却是苏子良这样的人，这些人有什么办法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呢？

    想到此处，沈玉不禁使劲摇头，他揉了揉额头，加快脚步向德义府走去，看来，他只有这一个办法去帮向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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