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青木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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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3年7月25日，当世界不少地区还沉浸在漫漫黑夜的睡眠中时，日本已经迎来了晨曦的第一缕阳光，突破层层烟雾照射大地的的阳光，让这个由国家最高领袖昭和天皇推行各种新政刚满一个月的国家，成为迎来了忙碌而又平凡的一天。

    一大早，江川青木就推着自己的自行车出门了，在这个早已经跨入汽车轮子时代的世界里，日本俨然至今扮演着资本主义工业国家中最落后的状态――街上行驶的汽车没有几辆是本国完全具备自主知识产权的，更何况街道上本身就没有几辆汽车，即便有，那么查一查车牌也是大企业家族或者高级政府官员的车，看一看品牌也知道是共和国的。

    因此，仅仅作为日本改组政府以来，新创建众多部门之一的媒体管理所上班的江川青木，是没有配备汽车使用的，而少得可怜的薪水待遇，也让他没有去念想汽车的冲动，反倒是担忧着自己能不能养活这一家三口子，握紧了车把，江川青木回望了一眼妻子，恭送他出去的妻子依旧卑谦的弯着身子。

    “回去吧”

    江川青木喊了一声，心间微微一震之间，坚毅的转过身来，骑上自行车离开了小巷子后汇入了繁忙却很狭窄的街道中。

    才清晨时分，街道上就已经很是热闹，自行车的叮铃铃声、偶尔经过的汽车滴滴声，加上那些小商小贩贩卖各种早点的吆喝声，属于东京很小很小一部分地区的市井人民生活就在这些喧闹声中拉开了新的一天序曲。

    骑在单位配发的自行车上，跟着滚滚前进的自行车车流，江川青木每次行驶到第一个十字街口的时候，总是会盼望着以前自己工作的那座工厂、那高耸的烟囱、那庞大却破败的厂区能焕发出哪怕一丁点儿的活力。

    凋敝的出口经济、萎缩的国内消费需求，日本国内的企业没有出路的时候，一群又一群的工人开始成为了社会中闲杂人员中的新势力，与万千的贫苦之人渐渐融为一体，滋生出各种各样的社会矛盾，绑架、抢劫、强-奸、偷窃、诈骗等等犯罪行为层出不穷的时候，还演化出来了越来越多的新花样，而这一切也只不过是日本尚未走出金融危机的缩影罢了。

    社会经济、国民生活等的凋敝状况，在符合之前日本整个国家面貌的情况下，也与日本国家影响力相映衬，因为连续的战争失败，不仅仅没有让日本成功将国内的社会矛盾转移，反而是损失惨重，萎缩的势力范围渐渐回到了其本土的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修饰是再也无法推脱了。

    不过，江川青木是幸运的，他所在的工厂因订单连续三个月为零后，终于在老板以跳楼自杀进而宣布工厂倒闭不久，几个月时间里一分钱薪酬都未能拿到的他，却有幸因有文化知识而进入到了一家报社工作，工作能力不错的他，终于在政府新改制、新政府机关部门大力启用有能力之人的时候，让这位曾今只是负责纠正错字的“媒体工作者”，成为了如今能控制全日本广播、电视、报纸等新闻大众传媒政府部门中的一员。

    作为一个“公务员”，江川青木得到稳定薪酬甚至还由单位配发一辆自行车，前途却是很堪忧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目前整个日本尚且没有电视台、广播电台也只有三家、报社只有五家，传媒行业的衰败景象在表露政府管理者可能将无所事事的同时，倒也反映了当前日本整个国家的落后，这样说当然也是有原因的。

    有人说，“舆论”与“大众传媒”是一家子，而作为电力工业时代里不可或缺的，首当其冲就是电视机、收音机等，以及以之为载体的传媒行业，因此往往一个国家或地区是否经济繁荣，往往可以从这个国家或者地区传媒行业兴盛程度就能判别出来。

    电视里、报纸上、广播里等等都没有广告，不是证明该地区无经济效益稳定且锐意进取的企业，就是证明该地区没有值得企业投放广告吸引消费的人群，换而言之就是该地区或该国没有财富、没有消费，当然也没有生产创造。

    现如今共和国唯一难以打开电视机销售市场的除了电力正常供应都成问题的非洲，就只剩下日本了，而寥寥的销售单中往往也是某些富人钱多得蛋疼后，以面子为需要而购置的，他们倒还是整个日本社会中的少部分，但现如今总人口数几乎再往八千万逼近的日本，绝大部分的却都是穷人。

    没那个心思再行担忧下去，江川青木稳稳的驾驶着自行车在坑洼密布的街道上慢慢前进，看一看周围和自己一样的上班族，个个都是面有菜色的样子，但从他们的眼神中倒也能看出相比于街道上那些乞食者的优越感，世道不济之下，这些骑着车的人倒也是大幸运了。

    渐渐的，街道的两边变成了低矮的房屋，稀稀拉拉在街边矗立着的人要么是饥饿得面黄肌瘦男子，要么就是画着劣质化妆品勾搭着过往之人的拉客女人，偶尔看到的几个小孩也是脏兮兮的一身，明显营养不良的他们依旧在顽皮嬉闹，车流似乎也似乎有些惧怕这些，速度更快驶过这段地处低洼、恶臭难闻的街道。

    “真是造孽”

    江川青木看到了街道一旁，在那快要垮塌的一间草房外，一位衣衫破烂的女人正哭喊着拉拽同样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丈夫，丈夫手里抱着的是一个用白布围着身子的孩子，这要卖孩子的一家子看来真的是过不下去了，但江川青木也是毫无办法，只好收回目光，呆滞的继续骑着自己的自行车，加快速度离开这个集万千罪恶于一体的超贫困街区。

    终于来到了自己上班的地方，一栋看样子就像是二十年前修建一般的灰色二层小楼，进入到了小院以后，江川青木默默的停好了自行车，看着一个接一个到来的同事，相继淡淡微笑之后，来到了门口右侧挂着一个“传媒管理所”招牌的立柱前面，至今也觉得“传媒”这两个由共和国引进的新词儿很有意思的他，看了看父亲戴过手表，然后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有精神。

    街上依旧有来往的自行车，但很快就有一辆有些破旧看样子大概是十年前，甚至进口年限更为久远的一辆亚美华睿轿车，这辆老古董般的轿车工作了这么多年倒也能稳健行驶，甚至车辆品质还相当不粗，除了说明共和国汽车工业的确是强大得值得信任之外，还说明日本政府财政拮据的现状，新成立的部门给配上一辆其品牌所有系列车辆已经停产且本身使用期也已经超过十年的汽车，也算是对这个部门的照顾了。

    而此时此刻，当初提拔江川青木起来，算是和自己有些血缘关系的江川藤野正意气风发的坐在后座上，透过车窗看到了自己的那个小侄子很是恭顺的又一次按时站在门口等候他的到来，他心里的高兴劲儿就更足了一些。

    车子刚刚停在门口，已经换上了另一幅面貌的江川青木就小跑了过来，身鞠一躬之后，这才给江川藤野打开了车门，并说道：“叔叔早，注意您的头”

    这一瞬间，江川青木扫了一眼叔叔的坐车，虽然外表看上去已经有些破旧，尤其是不少地方因擦挂事故而出现的掉漆却因为日本目前还尚无共和国任何一家汽车品牌的4S店，也没有任何一家汽修店能为之补漆，所以显得有些陈旧，但车内的暖色调柔软车内装饰依旧是那么的吸引人。

    收回目光，接过叔叔的手提包，江川青木低垂着脑袋，只见得叔叔的光亮皮鞋出了汽车，离开了他的视界后，这才抬起头来，恭恭敬敬的关上了车门，并冲着前座的司机挥了挥手、笑了笑后，这才屁颠儿屁颠儿的跟着江川藤野，在众多同事对所长的问候声、以及对自己的羡慕目光中进入传媒管理所。

    “但愿单位永远不要被关掉”

    紧跟着叔叔进入小楼的江川青木只希望自己的这个新单位千万不要倒下，否则自己好不容易盼来的稳定日子就算是到头了，而走在前面的江川藤野似乎知道跟着的小侄子有心事儿，说了声――“给我准备一杯早茶”之后，这边哼着小曲儿去了自己位于二楼独享的一间大办公室。

    “叔叔去了那里”

    听到刚才有些熟悉小曲儿的江川青木，是因为以前在工厂里担任出纳而有幸跟随老板前去过东京最繁华的会所招待客户，里面不仅是歌姬漂亮，连妈妈桑都是白嫩得水滴滴的，独有的小曲儿也是这个会所里莺歌燕语中的一曲罢了，但从刚才可以确信无疑的叔叔唱腔中，江川青木知道――肯定有好事儿。

    有些小高兴的他赶紧去泡上了一杯茶，以以往所没有过的速度热忱的端了上楼，平复心境之后这才敲门进入了叔叔的办公室。

    “青木，叔叔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大大咧咧坐在宽大沙发椅上的江川藤野，接过热茶的时候咧嘴笑了笑，吹了一口热气后，悠然的将茶杯放在了办公桌上，翘着二郎腿，慢悠悠的说道：“你知道我昨晚去哪儿了吗？我昨向总务院总理秘书处副秘书长汇报了工作，当然也吃了顿饭，他告诉我一个好消息，由美国国会批准的我国贷款第一批资金已经到位，这为数一千万的资金中，伟大的天皇陛下同意拨付两百万美元来改善日本政府首都各部门现况，这其中除了增加待遇之外，还包括改善工作条件。”

    “叔叔是说，我们所也要换办公大楼了？”江川青木有些高兴，不过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做出一副很吃惊、很压抑高兴劲儿的样子。

    “不仅是换办公大楼，所有人工资都会涨，连公车配备都会换新的”

    说到这儿，江川藤野有些忍不住的遐想到，这样大规模的资金恐怕是前所未有的，到底如何才能在未来的好日子中捞到最多的好处，这可是得好好思量一番的大事儿，不过在此之前他也得头疼一件事儿，那就是最近不知道是谁老是给天皇陛下说共和国在哪儿领先世界，在哪儿又独秀全球了。

    天皇陛下被灌输了很多很多的现实问题，尤其是当前日本所落后于世界的各个地方，这其中包罗最多的就是连英法美等国在内也落后于共和国的地方，不幸被天皇陛下知道共和国家家户户都有黑白电视，甚至已经有菜色电视机的情况下，日本连一家电视台都没有，更不用说家家户户都有电视机了，所以很是气愤的的天皇要求稳步改善帝国经济现状以增加人民收入与财富之前，无论如何也必须让帝国有一家电视台，就算全国观众一个都没有。

    要成立电视台，这东西可不比贪污受贿那么简单，筹备一个电视台可不仅仅是拉上一栋建筑、挂上一个帝国国家电视台的牌子就行了，首先这只有幸在美国看过电视机和电视节目的江川藤野，原本不过是一个对广播有所了解的记者，这要让他成立一家电视台，他还真就头疼了。

    电视机构造是什么样子、工作原理是什么？江川藤野不知道，而电视节目是如何制作、需要哪些设备，他也不知道，而电视节目讯号如何从电视台传输到用户的电视机并且能够被成功播放出来，他更加不知道，但他知道东京帝国大学里曾今购买过一台共和国销往美国的电视机以及一台从共和国购买到的，一同带回国来作为研究，但至今好处成果的他们都还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是如何回事儿的时候，天皇陛下却要一家电视台，江川藤野真想骂一句――“去你大爷的”

    “叔叔有什么心事儿吗？”

    在江川藤野思索时间里，已经将办公室收拾妥当并且坐下来等候进一步工作安排的江川青木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有，没有”藤野看了看实在是太听话的小侄子，说道：“现在好事儿之余，就是有一个很困难的问题摆在了叔叔面前，天皇陛下想要一家电视台，一个能二十四小时播放包括电视剧、电影、新闻节目、广告等，和共和国与美国的电视台没什么两样的电视台，可叔叔却没法开始，完全是无从下手”

    藤野自然没有说自己是一无所知，相信自己的小侄子也是一样的他，就知道连东京帝国大学都还处于白痴状态般的情况下，放眼整个帝国恐怕就没多少人知道这电视机究竟是什么东西，那些好面子的有钱人买回来的“准装饰品”至今都还是装饰作用。

    “要不，咱们找代理吧”

    想了半天，确信无疑这一次叔叔已经是束手无策之后，江川青木小心翼翼的说了个建议。

    “代理？”

    藤野觉得这点子不错，这共和国与日本之间虽然自朝鲜半岛战争开始以来，国家外交关系降为了代办级，但至少民间的往来并没有断，甚至在琉球群岛期间，共和国的工业产品依旧通过在美国转场后运进日本境内销售，搞这种“换上羊皮依旧卖狗肉”生意的也就是所谓的代理公司，这一类由中国人在日本所经营的企业，获取暴利的同时却一直以来都低调行事，依靠金钱炮弹轰击下来的日本国内关系网，俨然成就了一个个巨大的利益共同关系体，具备强大的办事能力。

    大至汽车、小至手表，包括电视机、冰箱、空调等所有时下世界最为时髦的工业产品，也包括最新潮的时装与化妆品、最顶级的酒水等都能以或明或暗的手段进入日本，相信他们也能将“电视台”这种东西给客户弄好，甭管需要什么东西，反正只要有钱即可。

    想到这一点的藤野，很是高兴的拍了拍青木的肩膀，豁然开朗般的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远方升起的太阳，高呼一声后，回过身来看了看依旧是佝偻着身子，始终扮演着下人般角色的小侄子，高声喊道：“你以后别这幅样子，拿出点精神来，咱们的好日子来了”

    “嗨”

    江川青木很是高兴的喊了一声，有了叔叔刚才那番话也算是最后一次的鞠躬之后，立马挺直了腰板。

    看都小侄子的“新”样子，江川藤野很是高兴，这看了一下紧闭的办公室门后，这才说道：“青木，叔叔也认为让代理来为我们解决这个麻烦也不是不可以，在帝国在天皇陛下号召之下向世界先进国家学习、向共和国学习的情况下，这何尝又不是一次伟大而富有意义的积极学习行为呢？”

    很有政治思想的江川藤野何尝不知道，当前在日本全范围之内进行的改革，其主要学习或者是模仿对象就是共和国这个曾经是日本最大敌对国的国家，政治上的改革、军事体制上的创新、经济发展上的调整等等，甚至在未来和共和国改善国家关系也是指日可待的，所以江川青木并不担心自己的想法有什么过错，相反的是，他还认为自己很聪明，很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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