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当堂激辩

    不过据孙丰照所知，他们现在的修仙界，早已断绝了这种古怪灵兽的踪迹。孙丰照还是从卢万天送与他的典籍中才得知有这种灵兽的，但从来没见过。

    但谁曾想，今日竟然会在此深海龙宫内见到一头杂交了疣猪兽血脉的后裔。这头疣猪兽，还是带有人兽杂交血统的后裔，这可真够乱的。

    “这墨多的儿子怎么会娶一头疣猪兽的？”这在孙丰照看来是最不可思议的地方。

    但龟蛤弼对于孙丰照急招它过去提出的问题，很是疑惑的看了孙丰照一眼，双手一摊，没有答案给孙丰照。

    因为在灵兽眼里，大概美丑没有太多在意的观念，灵兽之间也有结婚生子之说。但在它们看来美丑不是最大的问题，而血脉、天赋、力量、神通等标准才是它们看重的。所以龟蛤弼才会看向孙丰照那样疑惑的眼神，这也许就是灵兽与人在择偶观念上最大的不同之处。

    “怪不得会这样说话，原来跟猪沾亲带故……”孙丰照腹诽一句时，墨才已经开始了它的大论……

    “陛下，啃啃，自古君王治天下，皆以道德教化四方，啃啃，以文武为臂指治理百姓，故选贤任能、亲贤臣远小人，则成圣君。啃啃，而亲小人远贤臣则嬉戏游乐，疏于政事，致使小人当道、朝政腐败。啃啃，朝政一旦被一班官权奸所把持，阴冒于阳，臣欺其君，啃啃，小人擅权，下将叛上，啃啃，引致亡国亡身，此当为后世者戒！啃啃啃……”

    老龙王听着这番吃力的阔论，打了个哈欠，双眼无神地道：“朕不开经筵，你们哭着喊着开经筵，朕开了经筵，难道就是讲这些所谓经史么？”

    墨才看了一眼对面的龟蛤弼和孙丰照，心有不甘的见自己一番苦心，龙王陛下却听不出来，也顾不得再玩暗喻了，忍不住跪地说道：“读史便是为后人戒。啃啃，陛下当习道德文章，啃啃，谆信明义，啃啃，崇德报功，啃啃，则垂拱而天下治。啃啃啃……如今陛下好骑射懒读书，啃啃，听说陛下已多次允许朝廷武将擅离龙宫，啃啃，去东郊水天一色观武听法，啃啃，让一些无知之辈沉迷于此小技，啃啃，非贤明君主所为，非我东外海龙宫之福啊，啃啃啃……”

    墨才啃啃的话音刚落，殿上一个悠悠的声音马上接起道：“原来好骑射演武、研究兵法便不是贤明之君，将军的史书真是读的好哇，嗯，禁中演武开疆拓土的君主原来都不是贤明之君？将军目前还是一员武将身份，却在这里鄙视武将，不就是鄙视自己吗？……”

    孙丰照再也忍不住的大声驳斥道墨才。同时心下暗道：“好啊，墨多，今儿让你孙子在这等着我呢？原来今天你们早有准备对付我了，那爷爷可也就不客气了……”

    在孙丰照暗忖之际，墨才倏地转身，只见孙丰照终于搭话了，立即就道：“子曰……”

    孙丰照一听又是“子曰”，立即截道：“子曰，你不要每句话都用我的话做开头……求求你了，我牙疼……”

    “哈哈哈哈……！”这一下不但那些武将灵兽顾不得龙椅上坐着龙王了，纷纷忍不住哈哈大笑，就连许多文臣都忍俊不禁，掩口而笑，以致矮胖的墨才这句名言的有效杀性武器，说到一半就被噎得杵在那儿直翻白眼儿。

    墨多也是急咳两声，掩住了急切、不满之意，肃然道：“孙公子，龙宫朝堂之上，龙王面前，不可拿我们共同推崇的圣人取笑！”

    孙丰照闪目望去，果见许多文臣愤愤然颇为不满，又是腹诽一句：“又不是你们的圣人！”遂向墨多笑道：“丞相恕罪，小子只是觉得孔圣人时候，是春秋战国，诸国格局、情势、人文、朝政、经济与龙宫皆有不同，龙宫在这海下立朝以来千年下来沧海海域更是已发生了剧变。圣人教化人类，要以仁义礼智信，固然放之四海而皆准，而且千古不可变。但是圣人的观点看法，却是针对龙宫的特殊情形拘泥不改，不但起不到应有的作用，还且害国害民，也是败坏了人类圣人的清誉。”

    “其实只要为官的龙宫各位，真正脱离这些所谓书本的教条，在施政之时不要学习人类那些自吹自擂，浮夸作风。冶政方针揉人类各黄老之学，留其适合你们用的精华，去其糟粕，就能使你们得到很好的发展……”孙丰照这一番话说得荡气回肠，但在发现众兽都拿出敬畏的眼神看向他时，心里底气就一泄，立时后续无力的收了那副神采飞扬的神态，沉吟了起来。

    说实话，连他自己也是不信只凭自己的这几句话就能解决龙宫发展中所有问题的。他也就是那么兴致来的，这么一番慷慨激昂的乱说一通。

    但听了孙丰照这番言辞，不但把龙宫那些灵兽给蒙住了。就连平日里以才学著称的墨多也没有立即作声，对应孙丰照拿出驳斥观点。墨多此时正自回味孙飞生刚才这番言辞包含的更深层意义，太过聪敏的动物，想法就多些、复杂些。

    而且毕竟，墨多在这龙宫之中常年没有机会碰上一两个人类中善于辩论的人才，所以空有比孙丰照扎实地多的才学，也是一时难以反应过来，拿出针锋相对的观点、说辞。

    这也证明了学问再高的人、兽，没有口才锻炼的机会，也是不如一个能说会道的市井混混的。

    孙丰照在没有赢得掌声，与喝彩的情形下。只是在一通仰视的目光中，也是一下来了注意的抓紧这个机会转向墨才继续攻击前进的问道：“墨将军刚才说只习道德文章便可垂拱冶天下，而演兵习武则是小技。如今以龙宫的四分五裂，人类修士不断的扩大对外海的脚步，已经到了国之大事，存亡之道，命在于将的时候。而且我认为龙宫很是迫切的要把军队建设好，因为你们面对战争的脚步已经越来越近了……”

    “哗……”

    孙丰照这一段言论一出，经武殿内一片哗然。

    “是啊，西外海死了太子之事，到现在也没什么下文，你们认为西外海龙王会就此罢休吗？…….”

    “南外海龙宫虽然常年积弱，但不要忘了北外海那个鬼龙王……”

    “说起来还正是，虽然北外海龙宫已经几百年不何我们有来往，但听说北外海龙宫当年在离开东外海时，鬼道之学上已经很是有成就。这帮阴气森森的家伙，不但有野心，不甘就这样世世代代呆在北寒之地。而且也一直不显山露水的闷头修炼发展壮大，我们现在都不知道它们实力如何？…….”

    众兽在孙丰照引发一点之下，立刻就议论开了。的确，龙宫发展到今时今日，就像一个人类的国家一样，积累了很多问题。但就是因为它们学习人类太多，在发展过程中，连人类规避问题，隐藏问题的手段，甚至是意识，也都学会了。

    各灵兽官员，在平日里的上朝，汇报中，都是越来越多跟着一些领军大臣的人物，大唱正统，四海升平，我们依然很强大等歌功颂德之词。在一定程度上企图蒙蔽龙王，都想方设法的做好自己这一任太平官就好！

    其实这就是一种极大的退步和自欺欺人的表现，只是没有人，或兽来点醒它们。孙丰照倒是今日只图一时痛快的说了，也掐准的点在了龙宫诸多症结和众兽内心担心、忧虑的点子上。

    但就凭孙丰照这几句话，哪能就让龙宫这帮老顽固、老党派臣服吗？

    墨才首先闻言不屑道：“培养一摄亡命之徒，只会呈匹夫之勇，对一国，或是我们龙宫不过是芥癣之用，而非社稷之重……南龙宫负隅蛮荒，它们的龙王并无大志，甚至听说像样的龙宫都没有，何足为虑。西外海也是只会小题大作莽夫之辈，不过只会危言耸听吓唬懦弱之辈罢了，以我东外海龙宫正统地位，十万军民，何足为惧？此次西外海太子之死，在我龙宫威势下，到现在它们不也没什么声音吗？……”墨才说到这的时候，多少有些在它那张还留有猪特征脸上，出现了一丝不自然的羞涩。但本性猪皮还算比较厚，所以一般人、兽，还真看不出来。

    就算这间经武殿内的众兽看出来了，也是装作没看见的纷纷揣着明白装起糊涂来。

    墨才羞涩的原因就在于，此次挑起与西外海龙宫事端的是孙丰照，有传言威慑的西外海至今不敢对东外海龙宫有所动作，也是因为孙丰照和他身后这一伙人驻扎在此的原因。现在墨才倒是挺会往自己一方的脸上贴金，众兽在底气不足之下，也只能选择默许。谁又会自己拆自己的台呢？

    “再说那北外海，更是几百年无音讯了，可能在北海那种苦寒之地，早已全部覆灭了都大有可能……再说你们人类修士，出众之辈更少之又少，能来外海的能有几人，且大都是自顾自己得失、生死的胆小、懦弱之辈，要想将势力扩展到龙宫的地盘，不知还要多少万年，到时我们的实力可能已经大到，可以反过来吞并人类的地盘了也说不定……孙公子对我们龙宫的形势，只是道听途说罢了，事实根本不是像你说的，我方已经到了岌岌可危之时……”

    孙丰照对于墨才长篇大论的反驳，击掌笑道：“妙哉，那以墨将军所言，东外海以外的四方势力，都是芥癣之流，根本不足为虑……哼！想必墨将军也是读过诸多人类王朝的史记吧？那些灭国亡朝之辈当初象你这样想的贤臣必定大有人在，所以才会最终失去一切，成为一个亡国奴……”

    墨才被孙丰照用自认为拿手的史记反驳一番后，涨红了脸怒道：“你们人类那些王朝的更替，都是因为有人不堪暴政，他们反的是暴政，正因为那些实施暴政的君主不习教化，苛刻于民，百姓这才一呼百喏，群起反抗的，和我们龙宫是不等相提并论的。”

    孙丰照反问道：“那人类历史上那些连你们现在在读的书中都称为正义之邦的王朝呢？那些所谓圣人的惨淡人生呢？人类的四岛实力已经在东外海边缘了，难道这还对你们不足为虑吗？”

    墨多在此时终于消化了刚才俩小辈的诸多辩论，跳出来道：“那又如何？你们人类所谓的修仙者四分五裂，都躲在偏僻荒蛮之地修炼。而你们的凡人王朝形同废物，只知道吃喝玩乐，有何可惧？就算你们人类修士中，有能力自外来，还不是为了一些天才地宝，灵兽内丹、皮骨，捕猎、采摘完就走了，从来没有入主外海、龙宫之心？我们只要阻着你们大部分人类修士于外海边缘，便不足惧了？”

    在爷爷的力挺之下，墨才马上恢复了信心和底气，在墨多一说完，随即出班道：“还有公子所说的从东外海龙宫分裂出去的四方龙宫势力，它们要么形同蛮物，要么生老病死于苦寒之地，要么以游荡为趣。虽然它们也都有些比我们精湛的地方，但非我们在此地长治久安的所长，与之较武实为不智。如今我龙宫四海承平，国泰民安，因此施德政仁政于民足矣。四方势力故只须以一军阻于国门之外，内乱不生便罢，我们如何又有间隙可让它们所趁的？”

    孙丰照一听这话，伸出一指笑着就道：“第一，将军、丞相所说的四海承平、国泰民安，说顺了嘴了那说说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以臣侍君，应该时时有忧患意识，不是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吗？如今东外海龙宫的仁政深得民心，可惜就拿我看到的西外海随意就能率众千万，走入你们东外海的地盘，你们在我遇到它们之前一点反应也没有，甚至要倒了家门口，才会有预警反应。今日还在这里口口声声在大家面前说四海承平、国泰民安，请问这次来的这支军队，要不是来提亲的，而是来进攻你们龙宫的，你们今日还能在这里高谈阔论的又有几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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