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二十一盆狗血

    就在魏凌觉得难以置信，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声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呻.吟声传来。

    魏凌心神一震，霎时间知道自己到了何处！

    似乎是验证魏凌的猜测一般，他的正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丝亮光。一个提着灯笼的人慢慢走了过来，停在了不远的地方。

    魏凌终于注意到，这是一个由婴儿手臂般粗细的铁栏做成的牢笼。

    牢笼右前方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小小的男孩。这孩子七八岁左右，瘦骨嶙峋，衣不蔽体，背上和胸前有很多的伤口。那伤口狰狞可怖，没有规律，也不平滑，应该不是人类或者什么武器所伤。

    魏凌听到那提灯笼的人道：“快起来，别装死了！”

    细弱的应答声传出，那孩子艰难的动了下胳膊，却怎么也撑不起身子来，最后趴在地上没了动静。

    那提灯笼的人“嘿”了一声，折返身子去取了一样东西。等他回来的时候，一瓢带着腥臭味的脏水便泼到了小孩身上。

    魏凌想要阻止，但身为局外人的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穿过了铁栏，穿透了那提灯笼人的身体。

    魏凌回头，看着被折磨得半梦半醒的男孩，一时间手脚发凉、心尖儿胀痛。

    这是陆无尘的过去，是陆无尘灵魂深处的记忆。

    魏凌沉默的站在牢笼外，一时间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渐渐地，四周重新陷入黑暗，那个提灯笼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这里再次变得漆黑、腐朽、死寂。

    直到牢笼中有小小的声音传来，弱弱的叫着“疼、疼”，魏凌才终于回过神来，重新走进笼子，用灵力伸手化出一个光团，一点点靠近那个孩子。

    就在指尖将要碰到对方身体的时候，一个声音猛然闯入他的耳中。

    “师尊！”

    声音的主人就在他身后，魏凌动作宛如被定格了一般，很久之后才缓缓回头，看向身后的少年。

    “师尊。”对方仿佛在确认什么似的，再次叫了一声。

    魏凌霍然起身，先是回头看了看奄奄一息的男孩，再看了看面前长身玉立的少年，最后压下心中的情绪，勉强淡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陆无尘没有回答魏凌的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他。魏凌心中忐忑，便开口重新问了一遍。

    陆无尘道：“师尊是怎么进来的？”

    这个问题他也想问好么？魏凌憋着一口气道：“为师正在给你疗伤，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到了这里。”

    陆无尘的脸色一时间变得很精彩，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最后撇开头道：“……对不起。”

    魏凌眉头一皱：“不用你对不起。”

    两人一时无话。

    此时魏凌身后的男孩儿还在地上弱弱的呻.吟，两人的对话一旦停下来，这孩子的呻.吟声便被无限放大，清晰而又迅速的传入两人耳膜之中。

    陆无尘重新看向魏凌，脸色略有一些扭曲：“这些一定脏了师尊的眼睛吧？弟子这就毁了它！”陆无尘说完，立刻绕过魏凌走到小男孩身前，居高临下的挥出一道灵力。

    白色的灵力直直的没入地上那孩子的体内，蜷缩着的人影瞬间变得支离破碎，连附近的牢笼和黑暗也一起快速的消融于空气之中。

    魏凌：“……”好端端的怎么生气了？

    魏凌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他见四周渐渐有了丝丝的光亮，便收回手中的光团，转身看向背对着他站着的陆无尘。

    这一看，不得了了！

    或许是幻境的缘故，又或者是魏凌刚见过小时候的主角的缘故，恍然间，魏凌竟然觉得这个背影看似笔挺坚强，实际上却脆弱无比。好像只要他再那么稍稍的去刺激一下，他就可以立刻瓦解这个人的所有伪装与防备似的。

    这种感觉，挺糟糕的。

    魏凌走上前，轻轻握住他骨节发白的拳头，道：“放松。”

    令魏凌没想到的是，陆无尘立刻就转回了身，对他道：“这是幻境，弟子知道。”

    魏凌愣住。

    他没想到陆无尘竟然知道这是幻境？这么说的话，他现在是轻而易举的自己破除了幻境，并且挥手杀掉了过去的自己？明明在《弑神》原著中他还没有这么叼，最后还是靠着沈凌雪的各种温柔体贴才走出了心魔来着？！

    不等魏凌想明白剧情是怎么回事，陆无尘就反手抓住了魏凌的手，低声道：“师尊？你在想什么？”

    魏凌的视线从主角的脸上滑到两人交握的手上，一字一句的道：“放手。”

    陆无尘眼底划过一丝冷意，随后又恢复了淡笑，松开手道：“这次就算了，下次师尊可别这么随便握了别人的手，又让别人放开了。”

    魏凌暗道还有下次？怎么可能还有下次！爷刚才那是脑抽了才会以为你在伤心好么！

    陆无尘见魏凌冷着脸不答话，便自己低笑了一声，对着四周空茫茫的一片道：“破！”

    随着这一个“破”字落下，两人附近的景色开始变化，先是一颗颗粗壮的大树、藤蔓等绿色植物的出现，随后就是蓝天、白云、轻风，甚至是飘落的树叶、未干的露水和苔藓。

    片刻之后，甚至有一群叫声悦耳的小鸟从两人头上飞过。

    微风习习，林叶清香。四周俨然变成了一座古老的森林，茂密的枝叶间只有稀少的阳光折射而下，细细碎碎的打在落叶上。

    魏凌侧身看向陆无尘，忍着没说话。

    陆无尘在四周看了一圈，对魏凌道：“这是师尊的记忆吗？”

    魏凌很想翻白眼，最后还是忍住了。这地方在21世纪绝.逼是几十年无人进过的荒山老林，他怎么可能来过这种地方。

    陆无尘见魏凌迟迟没有说话，便回头看一看怎么回事，结果一回头就看到魏凌眼观鼻鼻观心、眼睫微垂、淡色双唇微抿的模样。

    想起水底的那一吻，陆无尘对于魏凌抿着的唇瓣一时间特别在意，一不小心便看得有些呆了。

    魏凌抬眼，见到对方放空的眼神，不知怎么的心中一跳，浑身便多了一丝不自在。

    陆无尘回过神来：“师尊来过这地方？”

    他什么时候说来过了？魏凌无语地转身，打算亲自检查一下附近的环境。

    可惜太过大意的他没有注意到掩盖在厚重树叶下的藤蔓和树根，这么一抬脚的情况下，一下子就被凸起的树根绊得一个前扑，眼看就要来个狗啃泥……

    陆无尘身影一闪，一把揽住魏凌的腰身，将他带到一旁：“师尊小心！”

    惯性使然，魏凌在站稳了身子之后，头还是有点晕晕的。不过这也只是一瞬息的事儿而已，眩晕过后，魏凌一眼就看到了右前方的一丝异样。

    陆无尘道：“师尊还好吗？”

    魏凌瞥了主角一眼，来不及追究对方搁在自己腰上的手，心思全落在了右前方不太寻常的景观上。

    那是一片细细碎碎的光点儿，起初魏凌以为那是阳光照射在树叶上折射出来的光线，可就在刚才被陆无尘带着后退的时候，他才发现那光点儿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那似乎是一颗会发光的树。确切的说，是会发光的树叶。

    “去那边看看。”魏凌推开陆无尘的手，当先朝着那边走去。这一次他很小心的没走太快，每走一步都会稍稍试探一下，看看树叶下面有没有坑洼或者凸起的地方，如果有的话，就直接大跨步走过去。

    陆无尘看着他看似优雅，实则小心翼翼的动作，唇角勾起一抹笑，在原地站了半晌，才不疾不徐的跟上。

    那发光的地方离两人本就不远，魏凌没一会儿就站到了那颗大树下。

    这棵树的树干十分粗壮，站在它的树身前，就像站在一堵树墙前，视线都被阻碍了。

    魏凌稍稍比划一下，感觉要七八个大汉才能抱得住。

    它的树冠更是可怕，密密麻麻，硕大无比，整片天空都被它遮挡得很彻底。魏凌想起以前语文课本中《鸟的天堂》里那棵大树。

    “能御剑吗？”魏凌问陆无尘。

    陆无尘立刻试了一下，然后对魏凌摇头：“不行。”见魏凌的表情不太好，陆无尘收好剑道，“师尊有头绪了？”

    魏凌没有回答陆无尘，只是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上面闪闪发光的树叶。

    陆无尘以为他在思考，实际上魏凌只是在吐槽。

    这个地方他当然知道。这里是妙音钟制造的幻境，目的就是为了指引陆无尘前去天外之境寻找血藤花。但与原著有所不同的是，原著中这个剧情至少要在三年后才会出现，而且陪着陆无尘掉进幻境的另一人是沈凌雪。不是他魏凌。

    还有一点就是，他怀疑陆无尘是知道这个幻境的。所以他目带深意地看了陆无尘一眼道：“你没有头绪？”

    陆无尘低头行礼：“弟子愚钝。”

    魏凌心底冷笑，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只是漫不经心的指了指树上，道：“爬上去。”

    陆无尘一脸问号：“什么？”

    魏凌挑眉：“爬上去三个字还有别的意思吗？这树上有东西，你年轻体力好，你上去。为师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先歇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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