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愿得一芯人，白首不相黎》（41）

    就在林启动凡和林陌芯都沉默了的时候，莫久久忽然脸色苍白的蹲下身去说是肚子痛，成功散开了他们兄妹二人之间僵持不休的局面。

    到了医院，医生诊断过后说的一些话让林陌芯惊惧，她只是对林家这些年真的彻底的不闻不问有些憎恨而己，并没有想要惹出祸端，一面心里不舒服，一面又担心莫久久会因为自己而出问题，杵在诊室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直到莫久久被林启凡牵着走出来，林陌芯咬了咬唇，心中有些歉意，总觉得莫久久忽然的肚子疼是因为自己而起：“小嫂子，你是因为我的事情才被影响心情的吗？”

    她这一口一句小嫂子，虽然和林启凡之间还在僵持着，但实际在心里终究还是不排斥莫久久的，也并没有排斥她们之间的这种姑嫂关系。

    接到林启凡略冷的视线，林陌芯这会儿倒是安静了，没再刻意的针锋相对，只是看着莫久久：“小嫂子，对不起啊，你怀孕了，我没想你会因为我……”

    “不是因为你。”久久笑着看她：“你别多心，我是因为自己家里的一些事情，最近可能积压在心里有些沉重了，刚刚也是因为看启凡打了你，我一时太震惊了然后扑上去按住他胳膊的时候起身的速度太快，不小心碰到了肚子，我会调节好自己心情的。”

    林陌芯没再说话，只是垂下眼，虽然她这样说，但不管究竟是因为什么，也终究还是胆心的。

    无论如何，莫久久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她的小侄儿呢。

    直到林启凡扶着莫久久去休息，林启城忽然在她旁边问：“你哥打你了？”

    脸上还有些火辣辣的，但之前被打过的红痕已经看不清楚了，但是一被提起，痛感仍在，林陌芯没有说话，直到林启城走过来仔细看向她的脸，发现她嘴角的一丝血丝：“靠！你这丫头让我说你什么好？看看你自己现在这副得性，你可真该早早的就打你一次，早点把你打醒才好！”

    嘴上虽是这么说，可林启城还是拽着她去了他的科室。

    到了他科室去冰敷的时候，林启凡和久久也在里面，不等林启城说话，林启凡就将个冰袋拿给她，虽然脸色依旧不太好，但仍是说：“在脸上敷一敷。”

    林陌芯顿时紧握着冰袋，眼睛又红了红，忍了半天，才低下头去，眼泪落了下来。

    这么多年她都习惯了，她宁可争吵宁可骂的不可开交，哪怕是打她，她都能忍受，可一但被关心，这包藏了五年的委屈不满还有因为自己当初年轻不懂事冲动所犯下错误的愧疚，一切的一切都瞬间向心口侵袭而来。

    那边莫久久和林启城说着话，林启凡淡淡的看了她一会儿，说：“你跟我来。”

    见林启凡走出了科室，林陌芯犹豫了一下，深呼吸了一口气。

    该面对的终究是要面对，她跟着走了出去，去了天台。

    林启凡在天台上背对着她。

    “你说，五年前你刚跟着那个人跑到中国，他就抛弃了你，我为什么没有在那时候来找你。”

    “林陌芯，如果没有我的人在你身边盯着，你以为你真能从那些混混手里安然离开？五年前你刚到中国的第二天晚上，在酒吧里被你那个小男朋友的狐朋狗友灌醉，第二天在酒店醒来后发现他们都失踪了对不对？你除了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之外什么都没发生，你以为这个世界真那么单纯，那些人把你灌倒了却不碰你？”

    “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一个人跑到中国来生活，身上没有钱，甚至连身份证都没有，你以为你是怎么在这里安然的生活下来？你一个美籍华人没有任何身份证明想去办个临时身份证以为这么容易？”

    “你想离开林家，想断绝关系，想在外边飞，好，我让你飞，我让你自己在外面吃苦，该让你吃的苦一样一样的都让你尝试过了，除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我哪一样没纵容了你？结果你呢？看看你那电脑里的留言，看看你这一身的造型，你把自己的生活弄成了什么样子？你还是曾经那个跟在我身份一脸天真的说以后要开一场属于自己的钢琴演奏会的林陌芯吗？你的手指几年没碰过琴了？我在暗中尽力的保护你，也尽可能的不让你发现不让你知道，就是因为我的不方便，我的这一切的尽力，你就钻着那些我触不到的空子把自己搞成了这样？你说我该不该恨？我该不该打你？”

    林启凡向来不说废话，他的话很少，可是他忽然这一句一句的话却是堵的她哑口无言。

    当他说出这些的时候，这些年来她存在心底的一些疑惑终究找到了答案，她是怀疑过的，为什么有些事情这么顺利？

    所以，她误会了他是吗？

    抬起眼，看向林启凡眼中那浓浓的失望。

    他是以为她自甘*和那些人鬼混，已经不再干净，早已经把自己彻底毁了吧。

    那些她曾经恨的怨的一切在他的这些话里全都变成了释然，或许这些年的固执都是自己不肯去回想，不肯去仔细琢磨。

    其实那时候顾修黎建议她和林启凡回美国的时候她就应该好好考虑了。

    “我没有乱来，在网上只是胡侃乱侃解闷儿，我和他们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她的话很明显，她在告诉林启凡，告诉自己的哥哥，她还是曾经的那个林陌芯，这些都只是假象，只是一个保护层。

    也许只有在自己真正的亲人面前才能彻底卸下那些保护层，也许只有在从小就*着她惯着她的林启凡面前她才能说出这些实话。

    林启凡冷峻的容颜微微有了几丝缓和。

    林陌芯低着头：“哥。”

    很轻很轻的一个字，却是让林启凡因为这个妹妹而提心吊胆了整整五年的心终于落实了下来，他虽是不语，却是万分感慨的看着她。

    “对不起，哥。”林陌芯抬起眼看进他的眼里：“我知道错了。”

    “不再固执了？”

    她摇头。

    “不再死犟着不肯承认自己曾经因为年轻做了错事，不再故意放狠话气我了？”

    她还是摇头。

    “还想不想在酒吧卖酒了？”

    她用力摇头。

    “想回美国吗？”

    林陌芯顿了顿，半晌，才迟疑的摇了摇头。

    林启凡眯起眼，没等她开口，她便说：“我考虑考虑，虽然我在中国吃了不少的苦，但是说实话，我喜欢在中国生活，其实美国真的很好，也有很多中国人喜欢往美国跑，恨不得多赚些钱举家迁到美国，可是我是在美国出生的，我知道我自己的感受，我知道我喜欢这里，我喜欢g市……”

    “你喜欢顾修黎？”林启凡忽然道。

    林陌芯神情骤然僵住，眼神有些闪烁，然后忽地笑了：“没有，哥，和他没有关系，我和他确实只见过几次而己，那天在酒吧说的那些话都是我胡扯的。”

    “你这几天去了哪里？我看见是土地局的人把你带走了。”

    林陌芯却也只是笑了笑，但并没有解释，好半天，才长呼了一口气说：“没错，就算是喜欢中国，但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东西。”

    “哥，我跟你回去，回美国。”她咧了咧嘴，将手腕上的发绳摘了下来，将头上那乱糟糟的发型拢了拢，随意的扎成了一条发尾，之后轻声说：“虽然我不知道……爸妈会不会再接受我，不过既然决定回去了，我也是该承担做女儿的责任了。”

    “原来你已经长大了。”林启凡感叹。

    林启凡忽然张开双臂，林陌芯看着愣了一下，想起没有离家出走的时候，曾经她总是喜欢扑到哥哥怀里撒娇，她最和煦温柔，最*着她的哥哥始终都没有变，即使脸上还火辣辣的疼着，却还是笑了出来，快步走向他用力扑向他怀里，眼泪刹那间止也止不住，用力抱着他的腰低低的哭了出来：“哥……”

    林启凡抱住她，轻叹，手在她肩上轻抚：“肯回家就好。”

    ……

    在回美国之前，林陌芯将自己在这边用过的手机号卡交给了林启城，说里边还有几十块钱的话费，让他用光了之后去办个停机就扔掉。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一个号卡而己，却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就这样放下了，没有人问她是因为什么，她自然也不会说。

    当飞机升上g市高空的时候，林陌芯静静的望着窗外湛蓝的天际，在心里轻轻的说。

    再见，顾修黎，或许我的去留对你造不成任何波澜，但起码我们终于各归各位，也许，此生再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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