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命运的召唤 第二十一章 夜风中的叹息

    月斜中天，万籁俱静。

    虽然已是初春时节，但草原上的夜风依旧刺骨的寒。

    埃德里克站在自己的帐篷之外，望着大草原上那一轮高挂天穹的清月，睹月思怀，心头一阵堵得发慌，他被勾起了诸多心中往事。

    埃德里克原本是北疆草原上一个小有名气的独行佣兵，当整个北疆草原大乱后，在这乱世之中，没有一方势力庇护，是很难生存下来的。恰在这时，一个名叫逐日的佣兵团在草原的西部异军突起，一举攻陷了比蒙帝国在草原西部的重镇荣耀堡，一时震惊草原，风头无两，许多独行佣兵都慕名前往投奔。埃德里克也在那时投奔了逐日佣兵团。

    凭着以前在草原上闯出的名气和一身真本事，埃德里克很快就在逐日佣兵团中站稳了脚跟，并颇受逐日佣兵团团长塞纳的倚重。

    自逐日佣兵团占据荣耀堡后，一支兽人讨伐军很快就部署到了相隔荣耀堡五百多公里的另一座草原重镇战歌堡中，并时常从战歌堡出发扫荡草原。于是，埃德里克被塞纳派往了战歌堡，在那里开设了一家名叫‘夜归’的旅店，以旅店老板身份为掩护，刺探堡中的军政情报。

    战歌堡中的兽人驻军数次密谋奇袭荣耀堡，都被埃德里克提前探到了消息，并传回了逐日佣兵团。塞纳在得到埃德里克传回的消息后，预先准备，精心设伏，几次都将从战歌堡出发偷袭的兽人讨伐军打得大败。

    兽人讨伐军的数次奇袭失败自然引起了战歌堡中的兽人们的怀疑，他们循着蛛丝马迹，最终发现了‘夜归’旅店老板埃德里克的真实身份，并悄然布网，对埃德里克实行了抓捕。

    那一夜，埃德里克和一名同伴在酒后被兽人的抓捕人员围堵在了一条小巷里。经过一场短暂却激烈的战斗后，他和同伴双双受伤被俘。

    在随后兽人对他的审讯拷问中，埃德里克最初坚持着没有投降。但后来兽人顺藤摸瓜，将埃德里克居住在另一座草原城市铁木堡附近乡下的青梅竹马的爱人抓获，并以她性命相威胁后，埃德里克就变节投降了。而他那名同伴却至死不降，对他的变节行为破口大骂。而埃德里克为了向兽人表忠心，纳投名状，竟然拔刀杀死了自己的那名同伴。

    他至今还清楚记得自己将匕首刺入那名同伴的心窝时，同伴眼中那满是惊愕和不信的神色。

    一阵刺骨夜风吹过，将只穿着单薄长衫的埃德里克冷得打了一个寒颤，把他的思绪又拉回到了现在。

    想着博格斯今夜对他的无礼，埃德里克不由自嘲地一笑：“我在兽人面前，如此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可是面对的还是没有好脸色！叛徒，看来无论在哪一方，都是不受欢迎的啊！尤其是像我这种手中还亲自沾染了同伴鲜血的叛徒！可是……，”

    “……我不后悔！”

    夜风中，传来了埃德里克的一声幽幽叹息。

    与此同时，连夜赶回荣耀堡的塞纳正一脸寒霜的坐在荣耀堡的大厅中，赤裸着上半身，一名逐日佣兵团的医师正细致地将疗伤的膏药涂抹在塞纳的伤口上，然后用绷带扎紧。很快，塞纳赤裸的上半身就被包裹在了密密叠叠的绷带布中，随后医师又给塞纳端来了一碗用草药熬的药汁。

    塞纳接过涩苦难闻的药汁，皱着眉仰头一口喝下，然后挥了挥手，那医师便躬身退下了。

    塞纳把目光投向了坐在他对面的逐日佣兵团副团长霍恩：“你是说我一走后，埃德里克立马就离开了荣耀堡？”

    “恩，是的，他说要尽快赶回战歌堡，继续监视兽人的举动。”

    “哼，算他机灵。他这次和兽人设计害我，知道我若没死，回来后必定不会放过他！而且就算我死了，他这一次谎报军情，对血牙狼骑兵进驻战歌堡一事隐瞒不提，只说有普通兽人军团从战歌堡出发攻击风隼佣兵团，并极力撺掇着我孤身一人先行救援，你们事后自然也会疑他，倒不如脚底抹油先溜了！”塞纳冷笑道。

    霍恩沉默了一阵，突然开口：“一年前，杰瑞的突然身亡，怕不是像埃德里克上报的那样在战歌堡中死于劫匪那样简单。”

    “嗯，当时他是说和杰瑞一起去喝完酒后，返回住处时遇见劫匪偷袭，在打斗中杰瑞被劫匪一刀刺中心脏而死的。当时我也生疑，杰瑞是一个四级剑士，而他更是一个五级盗贼，一般的劫匪怎会是他俩的对手？他给的回答是当时两人都喝醉了太多酒，意识不怎么清醒，才会被人乘虚而入。如今看来，他这些话不尽不实。”塞纳蹙着眉头道。

    霍恩点了点头，道：“嗯，后来我还偷偷潜入战歌堡，查看过杰瑞的尸体。杰瑞心脏处的伤口细窄，光滑平整，显然是使用匕首或短剑这一类小型武器的好手一击致命的。现在想来，埃德里克的战斗职业不就是一个擅使匕首的盗贼吗？”

    “你怀疑就是埃德里克杀的杰瑞？”

    “嗯，当时我也没想这么多。如今看来，埃德里克的嫌疑最大。或许，他就是那时变节的，而杰瑞显然不愿变节，就遭了他的毒手。”

    塞纳和霍恩经过一番推敲，基本将埃德里克叛变的事实还原了出来。

    塞纳右手握拳，猛地捶了一下座椅扶手，看样子是准备要义愤填膺地大骂埃德里克一通，不过由于他动作过大，牵动了身上伤势，痛得他直吸冷气，那些骂娘的话又被他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团长，你身上的伤势要紧么？现在兽人的精锐军团到了草原上，那些血牙狼骑兵既已灭掉了风隼佣兵团，下一个目标很可能是我们，这时候你可不能出什么差错！”霍恩担心地问道。

    “伤得虽重，但还死不了。霍恩，我想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养伤，打算回森金村去暂住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团里的大小事情就都交给你打点了。那些血牙狼骑兵们初到草原，虽然一下子就灭了风隼佣兵团，立了个下马威，不过他们联队长的意外死亡肯定会大大地打乱了他们接下来的行动和计划。估计短时间内，他们也不会轻举妄动！团里在做好防范准备的同时，你多加关注就是了。还有，埃德里克既然已经叛变，估计‘夜归’旅店里的其他人，这一回要不是随着埃德里克一起叛变，就是被兽人一网打尽了，我们在战歌堡中的情报系统肯定会被一锅端，当务之急，我们需在战歌堡中另起炉灶重建一套情报系统，兹事体大，你来亲自负责吧！”塞纳道。

    “嗯，这些事我会着手安排的。这次你回森金村养伤，我看还是带几个好手跟在你身边吧。你现在受了伤，如果兽人再对你搞暗杀，多几个人帮衬总是好的！”

    “行，那就让铜须，钢岩，还有罗伊他们三人一起同我回森金村。”

    塞纳和霍恩一番计议后，对逐日佣兵团最近一段时间的诸多事务大致都做出了一个安排。

    第二天一大早，塞纳就骑上一头白虎，迎着晨曦，与三名手下踏上了前往森金村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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