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渊渟不动现鱼龙 第82章 佛门僧侣，玄苦玄妄

    第二卷

    第82章

    玄妄郡戚梧州距离天南州足有数千里之遥，若是寻常妄尘修士御剑飞行，哪怕是中途完全不休息，也需要耗费数日的时间。

    然而乘坐于风翼狮王背上的众人却是望见下方的山川景致飞速向身后倒退而去，以目前这种恐怖的速度赶路，恐怕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就能够赶到此行的目的地！

    比肩化神的妖兽王者，其速度果然不是江昊等人能够想象的。

    在如此迅猛的狮王承托之下，众人与戚梧州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

    戚梧州，蜈蚣岭。

    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此地地势险峻，乱石横生，宛若匍匐在地上的一只巨型蜈蚣，再加上附近数十里的山岩石质皆为紫黑之色，就好像掺杂了剧毒一般，更显得此地诡异非常。

    此刻在蜈蚣岭上，有两道身影徐徐走过。

    这两人均是一副僧侣打扮，素裟罩身，须发皆去，锃亮的头顶上点缀着八颗墨色的黑斑。他们俱是二十多岁年纪，但清澈的双眼之中饱含着佛家独有的睿智和怜悯之色，如渡世的高僧。

    头前的僧人手里掐捻着一串圆润的木黄色佛珠，一只莹润的手掌竖在胸前，嘴里还不断地吟诵着佛堂中的箴言佛语。若是有旁人听见，便会奇异地感觉到心神宁静无比，杂念尽去，十分神奇。

    其后的僧人看上去则不像前者那般严谨和虔诚，面相颇有些油腻和荤色，总之有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就好像世间万般存在他唯独不适合做和尚，却偏偏做了和尚！

    “玄苦师兄，你莫要念了，我都快给你念疯了！”一路行走了片刻，油腻的年轻和尚不禁出声抱怨道，捂着自己的脑袋简直如听见了难以承受的噪音似的。

    “阿弥陀佛……”被唤做玄苦的僧人脚步一顿，随即面色和善地回身看了一眼自己这位师弟，“玄妄师弟，你六根未净，心中有杂念，自然是听不进为兄吟诵的佛语的。”

    “哪里有什么杂念不杂念的，总之师兄您是千万别再念了！”玄妄连忙摆了摆手，做出一副求饶的样子，“一路上您都念了半个多时辰了，我头都快炸了！”

    “阿弥陀佛！”玄苦长叹一声，“罢了，为兄不念便是了。”

    一听此话，玄妄顿时喜笑颜开，两僧随即一前一后继续沿着崎岖的山路向上走着。

    十几里的山路走下来，两位僧侣却丝毫没有露出疲惫的神色，就连呼吸都十分匀称，并无力竭的迹象。换作寻常之人，恐怕走不到一半就会气喘不止，需要休憩许久才能重新上路。

    两位僧人的来历少有人知，不过提到他们隶属的宗门，恐怕即便是放在整个修真界都如雷贯耳！

    烂柯寺，西漠佛土三大不朽级古寺之一，如果非要划定一个势力的级别，那就是等同于修真界的圣地和不朽的古老传承。

    佛门传承不同于修真体系，无论是修炼层次还是境界体系都与修真者完全不同，不过同样也有着相当严格的力量等级。

    秉承着“渡人济世”的佛门祖训，佛门修士与道家修士一般来说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而佛家僧侣也很少参与修真界的纷争。

    然而此次天现异象，妖星坠落，同样引起了不朽佛门中的某些大人物的注意，而烂柯寺也是为数不多的底蕴庞大的古老势力之一。

    烂柯寺这一代弟子乃是以“玄”字辈赐名法号，玄苦和玄妄便是如此。在这一代烂柯寺佛门弟子之中，只有具备相当强大的佛性和佛缘的弟子才有资格获得法号，但玄妄却是一个例外。

    入佛门前，玄妄乃是西漠境内寻常大户人家的少爷，每日游走于山珍海味和酒肉美色之间，过着相当奢侈和纸醉金迷的生活。然而多年前烂柯寺的云游僧人突然造访，言称玄妄与佛门有缘，直接就不顾他的反对把玄妄带往了佛门。

    起初佛门的清规戒律可把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愁得苦不堪言，此前在凡俗中时他可是酒肉荤淫样样均沾，一入这个可恶的佛门竟让他什么都不能碰，这还了得？！

    于是玄妄一开始就萌生了私逃出去的想法，甚至真的付诸了实施。然而以他与凡人无异的浅薄本事，又岂能逃得出烂柯寺佛士的掌心？三番五次被抓回寺里，烂柯寺的佛士却完全不加惩戒于他，这一来二去之间他也就有些不太好意思了，也就逐渐习惯了没有酒肉和荤腥陪伴的日子。

    不过比较戏剧性的是，在适应了一段时间过后，玄妄的师傅，也就是烂柯寺德高望重的圆海禅师却给了他一个特别的待遇，允许他喝酒吃肉，甚至佛门的清规戒律他只需要遵守其中的几条就可以了。

    受宠若惊的玄妄简直乐开了花，不仅对圆海禅师感恩戴德，甚至还破天荒地开始修行佛门功法和招式，短短数年时间竟然大有成就，一跃成为同一代烂柯寺弟子中的翘楚！

    对此，就连他自己都感觉有些荒诞，但事实确实如此，而且圆海禅师也对他寄予了厚望，让玄妄完全放弃了逃走的念头。

    值得一提的是，圆海禅师曾告诉他，佛门并非刻意去限制弟子的七情六欲和各种念头，只是因为一旦念头杂了，每日所想的便没有了佛念，只会令佛性和修为倒退。

    实际上如果佛门弟子能够完美地控制自己的五感六识七念，达到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境界也未尝不可，并非是和传统的佛门修行背道而驰，而是另辟蹊径罢了。

    于是这一代弟子中就出现了两位完全相反的存在，即是眼前这两位僧侣，玄苦和玄妄。

    玄苦是烂柯寺遵守清规戒律的代表，不仅六根清净而且独具慧根，佛性实属当世罕有，他所修行的功法与玄妄恰恰相反，唤做《灭相禅功》，讲求扼杀内心之中一切杂念和恶相，只留存心中的正义和善良的尺度，修的是无相禅。

    而玄妄则是拥抱人本质中的七情六欲，修炼《厄陀佛经》，丝毫不避讳酒肉荤杀等戒律，自有一套判断正邪和是非的标准，就好像蓄发还俗的僧人，与玄苦恰恰相反，他修的是酒肉禅。

    这两位一正一反的僧侣成为了烂柯寺这一代的领袖，修为高深莫测，无法用寻常的眼光去看待。

    如果非要衡量实力，玄苦和玄妄的实力无法用具体的境界去指代，因为佛门境界不像修真层次那般精细，而是以佛性的进步为基准进行划定。

    可以这样讲，玄苦、玄妄此时的实力应该介于灵虚、妄尘以及长生这三个境界之间，忽高忽低变幻莫测。佛门有“怜众生苦、观众生相”，这二人亦是如此。

    也就是说，玄苦师兄弟二人即便是面对长生境界的修士也未尝没有一战之力，不过佛门功法和神通向来很少用来杀生，所以他们自悟佛以来就未曾造就血债。

    即便是再穷凶极恶的对手，入世修行的两人也从未伤其性命，可谓是佛性十足。

    此番红尘历练，玄苦和玄悲二人恰好来到这满目青黄的蜈蚣岭，得到了佛门长辈的指示，希望能够在万里群山之中找寻到一些关于天陨妖星的蛛丝马迹。

    “嗯？”二人步伐不徐不缓，许久之后，却听玄苦轻咦一声，脚步骤然停止。

    “玄苦师兄，怎么了？”玄妄见此情形，不禁露出疑惑的神色。

    “师弟，你可感觉到此地有什么异常？”玄苦眉头皱起，半晌之后方才面色有些凝重地问道。

    “异常？”玄妄一怔，随即举目四望，一对清澈的眸子之中陡然有一抹神圣的金光汹涌而起，有如神祗一般。

    嗡……

    伴随着他的神眼发挥作用，数十里山川内的景色尽收其眼底。不同的是，在玄妄眼中，万物皆不是彩色，而是各自拥有着单调而深邃的颜色。

    强烈的色彩差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玄妄也借助着神眼的筛查仔细环顾周遭的环境，随即目光一凝。

    “此地隐约之间，似乎能够感觉到一丝怨魂之气的存在？”他表情一改之前的轻松写意，带着几分迟疑说道。

    天地之间，万气共存，除却自然中无处不在的灵秀之气之外，还有些许许多多与之相反的阴暗物质，这怨魂之气便是其中之一。

    无论是蝼蚁还是巨龙，皆有魂魄，而魂魄的强弱亦有区分。凡人的魂魄最为普通，当世俗中有凡人离世，修道中人只要修为稍微高深一些，便可以看到灵魂离开这些凡人的肉体，或转世投胎重新来过，或就此消散不见天日。

    因果循环，自古皆有定数，不管是任何生灵，死去之后魂魄都有其归处，任何人都不应该干涉。然而修真界中有着许许多多繁复而可怕的阴狠手段，能够拘禁其他人的灵魂，并将其炼化成法宝的养分，使得法宝威力倍增。

    一般来说，只有魔教和邪修才有可能施展这种阴狠歹毒且惨无人道的炼宝手法，将人的魂魄强行抽取出来，喂养自己的噬魂法器。

    这怨魂之气，便是此类法器的最好补品。

    所谓怨魂，即是带着强大怨气的阴魂。一般而言，除非是死前受到了非人待遇或是心中有无法宣泄的怨气之人，在死后才会因为怨气深重而使得阴魂变得异常强大，而化作勾魂摄魄的厉鬼，实际上也就是怨灵。

    噬魂法器能够吞食怨灵的怨恨之气来滋长自身的力量，而与之匹配的法宝主人自然也能够从中获得好处，如此反复之下，邪法之修就会越来越残暴嗜杀，阴狠恶毒，视生命为草芥！更有甚至还敢将那些无辜的平民活生生地祭炼法宝，炼化他们的灵魂，强行提升法宝的威能！

    而同样的，祭炼这等人神共愤的法宝的修士，在某些光明照不见的角落枉害性命时，便会诞生这种若有若无的怨魂之气。只要神识较为敏锐的修士途经之时，便可以轻易察觉到这种怨魂之气的存在。

    佛门以慈悲为怀，而度化阴魂重入轮回也是佛家功德之一，所以玄苦师兄弟二人对怨魂之气有着相当敏锐的感知。

    “距离此地大约三十里，怨气冲天！”玄妄眺望了许久，陡然面色一变，表情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神色，指着某个方向说道。”

    他所指向的方位，恰恰正好是江昊等人此去的目的地，玄妄郡戚梧州的鹰愁涧，天鹰寨的藏身之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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