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厨”老蔡

    稍稍坐了一会儿，刚才的女孩儿就把小炒肉和笋三丝都端上来了。

    又略微抱歉地对宣爱珍说：“汤还要再等一下，我爸爸说现杀的财鱼做汤味道更鲜美，所以比较耗时一点。”

    宣爱珍朝女孩子和善一笑，“不碍事的，我们慢慢吃，边吃边等就好。”

    宣暄拿看着桌上的两道菜，不用尝，光是看就觉得分外赏心悦目。

    小炒肉用了红椒和绿椒一起炒，红绿相间，看起来就让人颇有胃口。笋三丝也是，鲜嫩爽口，冬天能吃到这么鲜嫩的菜真是老饕的人生辛事。

    宣爱珍尝了尝，也满意地笑了，姑侄俩交换了一个颜色，毫不意外地从对方眼里看见了对菜色的赞赏。

    过了一会儿，女孩端着一碗喷香扑鼻的汤走过来了，店里还剩下几个常在这里吃饭的老人儿，闻见汤的香气纷纷瞧了过来。

    有人拿出自备的保温桶，喊女孩道：“方方，给我加一份财鱼汤。就装我自己到来的保温桶里，我带一点给我儿子喝。”

    女孩稳稳当当端着汤走到宣暄姑侄面前，放好勺子，做了一个请用的手势。

    就笑着朝那桌客人走过去，娴熟地接过客人递过来的保温桶，笑道：“赵大伯，您今天可真是幸运，您这碗汤啊，是店里最后一份了。您稍微坐一下，我这就给您去盛汤。”

    宣爱珍给宣暄盛了一小碗汤，又给自己盛一碗。用勺子舀了一勺，慢慢放在嘴边，才一入口就发现这味道果然是鲜美至极。

    宣暄也慢慢舀了一勺，和宣爱珍如出一辙的表情，昭示了这汤的鲜美。

    带女孩重新回来，将汤递给赵伯，宣爱珍把女孩喊过来，亲切地问：“方方，你爸爸在吗？我找他有点事情。”

    方方有些惊讶，以为是汤有什么问题，走过来听见宣爱珍要见爸爸，感到很奇怪：“阿姨，您好。是不是这汤不合你胃口？”

    宣爱珍摇了摇头，笑着说：“我是你爸爸的高中同学，今天来是想和他谈些事情的。”

    方方疑惑未消，但还是点点头，笑着说：“那您稍等，我这就给您去叫。”

    宣爱珍坐在位子上等了等，就看见一个穿着厨师服的高瘦男人朝她们走过来。

    男人本来疑惑的样子，在看见宣爱珍后就笑了起来，“你是宣爱珍！”

    宣爱珍笑了，说道“老蔡，你记性真好。”

    老蔡笑笑，说：“是好多年没见了，不过你变化不大，还是和以前高中的时候差不多呢。不过你今天来是？”

    宣爱珍笑了笑，跟老蔡说明了来意。

    老蔡闻言，思忖了半晌说：“答应你去帮忙做年夜饭是可以，但去你家店里做大厨就恕难从命了。”手指指了指门口的招牌，落寞地说：“那毕竟是从我爷爷那一代就传下来的手艺，我不可能让它从我手里砸了。”

    又继续解释道：“我们家这手艺传男不传女，我家这一代又只有方方她这一个丫头，她妈前些年又走了，我实在没心思到处折腾。就想守着这家店子，做到自己不能动弹的那天。”

    宣爱珍指着方方说：“老蔡！方方这样一个灵秀的小姑娘，你舍得让她跟着你一辈子就在这家店里打转？”

    老蔡瞧了瞧自己乖巧懂事的女儿，叹了口气：“虽说店里平日的生意挺不错，可都是几十年的老街坊，我也不好提高菜价，所以店里也没钱再请人帮忙了。”

    宣爱珍继续说，“你去我们店里干，这样方方就能做别的事了。儿女大了，总是要出去走走看看的。”

    老蔡还是犹豫：“可我家店的招牌，不能毁在我手里呀。”

    宣暄给姑姑使了一个眼色，开口说道：“蔡伯伯，我倒是觉得蔡记的传承是手艺而不光是一个招牌，您说呢？”

    宣爱珍继续劝服老同学说：“既然方方不能学，到时候再仔细挑一个弟子，传承你们赵家菜的薪火岂不是更好！”

    宣暄知道，这时代手艺的传承看得是极为重要的，接受师傅的传承之后，就要将上一辈的手艺继续传承下去。

    也就是说，如果蔡师傅真的收了关门弟子，不管这个弟子叫什么，蔡家菜永远都不会变更。

    老蔡的手指一下一下敲打在桌面上，似乎很难抉择。可当老蔡看见乖巧地站在旁边，系着围裙的女儿，似乎是下定决心般：“我答应你，我可以去你店里当大师傅，不过这弟子要我亲自过眼。”

    宣爱珍爽朗一笑，说：“当然，你的弟子肯定是要你来选的。”

    两个人继续谈了些相关事宜，蔡方方带着宣暄坐到一边，边给宣暄倒茶边说：“其实我也不想爸爸再继续开下去了，倒不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只是爸爸年纪大了，一个人操持这家店实在太辛苦了。”

    宣暄挺喜欢蔡方方的，善良温柔又懂得替父亲着想。

    蔡方方笑了笑继续说道：“能去食为天，爸爸也算是能不离开自己喜欢的职业又能有机会找到蔡家菜的传人，还能好好休息休息。真好！”

    宣暄也笑了，问蔡方方：“你以后呢？不用呆在店里面，你想去哪里？”

    蔡方方纤细的手指，一下一下抚在杯子上，转过头朝宣暄笑了笑：“我没什么理想，我就想陪着我爸爸。到时候再说吧！”

    宣暄点点头，这时宣爱珍走过来，把两百块塞到蔡方方手上，歉然说：“今天阿姨过来没买什么东西，方方拿着，买点东西吃。”转过头朝老蔡说：“你不收我饭钱，我给方方买点吃的不过分吧？明天我开车过来接你，到时候电话联系啊。”

    和老蔡道完别，宣爱珍拉着侄女就朝外走去。办成了一件大事，宣爱珍心里开心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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