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眷者 第二十六章 巨轮

    圣凯撒城地处神圣帝国的腹地中心，一年之中四季分明。此时正值深秋，夜晚中寒意袭人。圣凯撒城的布局很奇特，整座城池被圣李诺大道整齐的一分为二。

    东部以凯撒皇宫为中心，集合了神圣帝国的所有中央机构，所以东部区也经常被称为帝都。西部则以梵蒂大教堂为中心，是圣教的核心所在，所以西部区的另一个称呼就是圣城。

    东西两部泾渭分明，又组成一个整体。这就好像神圣帝国和圣教，帝权和神权，永远纠缠不清，却又各司其职。

    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在萧瑟的秋风中，正行驶在宽大的圣李诺大道上。马车上的雕刻并不是贵族常用的家族徽章，也不是圣教的主神光明神，而是很少见的战争女神。

    马车内，玛丽大人和犹利娅相对而坐。玛丽大人神情严肃，犹利娅低头不语。

    “你不该这么做的。”玛丽大人率先开口。

    闻言，犹利娅知道姑姑对自己所做之事略有不满，但她还是很不服气的说道。

    “可是他让姑姑你输了赌约，那样岂不是会让庆二爷得逞？反正我是气不过。”

    “那又怎样？他敢来吗？”玛丽大人言词霸气，虽然输了赌约，但她有自信不会让庆二爷占到便宜。

    “还有，你能不能别提他的这个乱七八糟的名字了，他说什么你们就都跟着叫。他叫庆.凯撒，不是庆二爷。”

    原来那个猥琐至极的庆二爷的本名竟然是庆.凯撒，要知道，整个史诗大陆有且只有一个家族，他们的姓是凯撒，那就是神圣帝国的皇室！

    很显然，马车上的两人对此都是早就知道的，所以犹利娅嘿嘿一笑。

    “哈哈，庆二爷这个叫法也很有意义啊。庆祝爷爷我两次成功偷看到泰坦帝国的凯瑟琳皇后沐浴，姑姑你不觉得这么叫比叫他的本来名字更加有趣吗？”

    犹利娅学着庆二爷说话的语调，越说越笑的停不下来，以至于好看的大眼睛都眯成了月牙。

    “是吗？那他还差点成功偷看到我呢。”玛丽大人瞪了一眼还在捂嘴偷笑的犹利娅。

    犹利娅瞬间反应过来，停止了偷笑。“那我不笑了。”

    “你呀，一点都不像一个贵族小姐。”玛丽大人没好气的教训道。

    “我才不要当一个贵族小姐，我要像姑姑您一样。”

    犹利娅略带撒娇的说道。

    玛丽大人摸了摸犹利娅的头，她很疼爱这个侄女。“那你还牺牲自己的名声，你难道忘了，姑姑我可是从来没被某个混蛋占到便宜。”

    突然，玛丽大人想到了一个问题，自己这个侄女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一个男孩这样过。她记得曾经有人这么说过，当一个女孩特殊对待一个男孩时，那就是沦陷的开始。

    于是，她有点怀疑的问道：“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奥斯？”

    犹利娅听见她姑姑的突然询问，有点羞恼。“没有啦，姑姑，我只是觉得他挺特别的，但是肯定不是喜欢。”

    “是吗？其实喜欢也没事的，姑姑会支持你。”

    “没有，绝对没有！”

    玛丽大人目光怀疑，小姑娘坚决否认。

    另一辆驶向城外的马车中。

    奥斯拽住了想要跳下马车的庆二爷，一脸恳求的说道：“二爷，二爷。给我个面子，今天就算了，咱们下次再去找玛丽大人履行赌约。”

    “凭什么？愿赌服输啊，她自己说的，有便宜不占，那我就不叫庆二爷。”庆二爷一梗脖子，没有丝毫妥协的余地。

    “您没看见玛丽大人今天穿着一身盔甲，带着武器么。这身装扮哪是便宜，您要是去了，她不得找你打一架才怪。”奥斯据理力争，他真是怕庆二爷死皮赖脸的跑去找玛丽大人的麻烦，到最后不还是神仙打架，他这个凡人遭殃。

    庆二爷想了一下，觉得奥斯说的有道理，那娘们动起手来可是一点都不含糊。

    “好吧，那今天不去了，我明天再去。”

    “二爷，您听我的，这几天玛丽大人肯定有所防范，您必须多等等，最起码两三个祷月。”

    明天去那和今天去有什么区别？奥斯一阵劝说，费劲口舌才将兴致勃勃的庆二爷给劝下来，答应过段时间看情况再去。

    这时，一旁的小胖子科林一脸猥琐的问道：“二爷，听你说了那么久了，你到底有没有真正看见过玛丽大人沐浴啊？”

    “当然看过了，你们不知道，那个白呀，那个大呀”庆二爷兴奋的说着。

    奥斯和科林却是相视一眼，都不相信庆二爷的吹嘘。他要是真看见过，此刻描述起来，怎么可能不流口水呢。

    马车继续前行，奥斯透过半透明的纱帘，看见道路旁出现一个幼小的身影。

    那个身影是如此的单薄，衣着褴褛。她正用力的拖拽着一个和她身体大小差不多的布袋，身体前倾，一次只能拖拽出一段很小的距离，似乎是已经行走了很长的时间，她本就瘦小，所以每次将布袋拖出一小截远后，便要休息一下，才能继续前行。

    奥斯瞬间想到一个词，拾荒者。他有点奇怪的问科林。

    “圣凯撒城里也有拾荒者？”

    科林点了点头。“有的，而且还比其余城池要多一些。因为第十位教皇，伟大的圣西基诺斯陛下曾今说过，圣城无乞儿，所以圣凯撒城里从此之后就没有过任何一位乞讨者，只是拾荒者多了起来。”

    哦，教皇无谬论。

    奥斯立即让阿瑞斯停下马车，走了下去，来到了拾荒者小女孩的面前。语气问候的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光明神的信徒。”

    小女孩看见奥斯后有点惶恐，奥斯身穿洁白的教袍，这对她来说是如此的耀眼，她从未如此近的接触过这样的圣教“大人物”。

    “光明神在上，尊敬的大人，我叫安吉丽娜。我......我这些东西都是捡拾的别人不要的垃圾，我也每个礼拜都会去教堂供奉光明神的。”小姑娘急切的解释道，她生怕眼前的圣教“大人物”将她当成一名小偷给抓起来。

    奥斯看着小女孩明亮的大眼睛，有点冻伤也有点污秽的双手，有点心疼，她看起来才有七八岁的样子。

    “不要害怕，小安吉丽娜。我叫奥斯，是一名大辅祭，我只是看你搬运这只布袋太过辛苦，想要帮助你。光明神说，信徒之间应当互助友爱，我这是在践行光明神的神谕呢。”

    小女孩安吉丽娜听懂了，这位叫做奥斯的大辅祭大人是想要帮助她。她觉得她平时省吃俭用，用节省下的铜币献给光明神，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小女孩展颜一笑：“谢谢大辅祭大人。不过我自己可以的，这些东西太脏了，不能弄脏了你洁白的教袍。”

    奥斯却是直接动手，强行拿过了小女孩手中的布袋，扛在了肩上，顺势还牵起她黑乎乎的小手。

    “没关系的，我们都是光明神的信徒，都是一样的虔诚教众，所以，你不用叫我大人，叫我奥斯哥哥就可以了。”

    小女孩缩了缩手，却没能挣脱。她觉得奥斯......大哥哥的手好温暖，这一刻她觉得好开心，脸上的笑容愈发甜美。

    “对了，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你家里还有谁？”奥斯牵着小女孩走了两步，才想起来问她的家在哪，还有没有家人。

    “有的，我奶奶正在家里等我。不过，奥斯......大哥哥，我家很小，也很脏的。”说着小女孩低下了头，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奥斯却拽着她往前走，并轻声告诉她：“安吉丽娜，只要是家，就是天底下最好，最安全，最温暖的地方。”

    小姑娘使劲点头。

    奥斯将小姑娘送到家里后，还在她家呆了一会，临走时给小姑娘的年迈奶奶留下了身上全部的五十个银币，最后还对小姑娘说道：“安吉丽娜，我以后还会来你家做客，不过下次如果你还是穿的这么少，这么瘦，我会不高兴的哦。”

    说完奥斯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小姑娘高兴的笑道。“好的，奥斯哥哥。”

    重新坐上马车，科林对他说道：“奥斯，我不是不让你做好事，我也很赞同你刚刚的行为，只是，真的帮不过来的。”

    奥斯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看见了，想帮了，就做了。而且，我们这些贵族阶级们，在享受整个社会等级分阶所带来的巨大红利的时候，是应该有所回馈于下层阶级的，不然只是一味的索取，最后只会引起整个社会的崩塌。”

    其实，还有一句话奥斯没有说出来，圣教和神明也是同样如此。

    马车的远去，车上的三人却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离开后，一个有着怨毒的眼神的人从很远处走了过来。

    这一夜，圣凯撒城贫民区，一个很小的屋棚失火烧毁了，里面的一老一小两个拾荒者都没能跑出来。

    命运无常，史学家们曾今这么说过。

    命运的巨轮滚滚向前，将会碾碎它前进道路上的一切。今晚发生的几件小事却像几颗小石子，在被彻底粉碎的同时，总会微微改变巨轮前行的方向，将历史进程引向未知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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