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傅子麟、碗里的

类别:历史军事 作者:侧耳听风字数:9001更新时间:24/10/28 14:52:25
    虽说这是帝都的驿馆,但是孟揽月要药材,那丫鬟倒是没为难,拿了方子便去买药了。

    很快的,药材买了回来,孟揽月查看了一下,药材的数目重量都对,便径直去了小厨房。

    见孟揽月出现,在小厨房里做事的人都退了出去,懒得理会他们,避她如瘟疫,随他们吧。

    文火煎药,锅里的药汤一直在稳稳的咕噜噜,没有过快也没有过缓。

    白无夜的红眼病,就是因为上火了,看他毫无波动似得,其实心里想的很多。

    若是想想,轮到自己身上时,自己也会思虑众多。

    一直守着药,孟揽月一动不动,那模样倒是像石雕。

    不知过去多久,那一脸高冷的丫鬟出现在小厨房门口,“五王妃,傅大人前来拜见五王妃,眼下正等在院子里,不知是让傅大人去大厅等着,还是请他来这里。”

    闻言,孟揽月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她可没打算见那个傅子麟,反倒是白无夜应下了,这咸蛋就是没事儿找事儿。

    “王爷呢?”既然是他应下的,那就他见见好了。

    “回五王妃,五王爷在休息。”丫鬟依旧那个脸色依旧那个语调。

    无言,孟揽月哼了哼,“那就把那个傅大人请过来吧。”不知有什么可说的。

    丫鬟离开了,不过片刻后,她就带着一个人过来了。

    正是傅子麟,他还穿着青色的官袍。虽说是官袍,但是毫无气势可言,他算是文官,但也称不上官,说到底就是个修书的,官职低的可怜。

    他样貌清俊,脸白白的,又很清瘦,一看就是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的那种。

    看到了孟揽月,他脸上几许激动之色,但碍于有丫鬟在那儿,他又无法表现的很明显。

    丫鬟可没时间守着他们,将人带到后,她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小厨房里的孟揽月,傅子麟想了想,然后就走了过去。

    “月儿。”走进厨房,傅子麟看着正盯着自己的人,一边轻声唤道。

    挑起眉毛,孟揽月看着他的眼神儿,再一听他的话,手臂上窜起一串的鸡皮疙瘩。

    “傅大人,不知你今日前来到底有何事?咱们开门见山,因为我还有事情要做,没那么多时间。”她可不想听他说那些恶心人的话,偷情的狗男女,实在应该被浸猪笼。

    一听孟揽月这么说,傅子麟的脸色变了变,不过他不似那陆明恼羞成怒,他看起来反倒有些受伤的样子。

    “五王妃,你还好么?”他换了称呼,已不如他刚刚唤一句月儿那么深情。

    “傅大人应该看得出来,我过得不错。傅大人就是想说这些么?”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对以前那个孟揽月有些情义的,只是,他毕竟是孟紫苏的丈夫,这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始终算是个道德层面的问题,并非良人。

    “月儿,听说你到了西疆后就被送到了军营里,连中州城都没进去。我还想,你会过得很辛苦。”傅子麟似乎觉得孟揽月说话有些绝情,他脸上的受伤更明显。

    “我过得是好还是不好,似乎和傅大人也没什么关系。以前那些事情,我忘得差不多了,更不想记起来。更何况,我姐姐对你情深意重,傅大人还是多看看眼前人的好。”孟紫苏是爱着傅子麟的,显而易见。

    “月儿,你到底怎么了?”看着孟揽月,傅子麟很不解她怎么会忽然说出这种话来,这样的话,孟揽月是说不出来的。

    “傅大人,你又想怎样呢?不管我们之前有过什么,都不代表什么。我又不止和你一个人有过非同寻常的关系,难不成哪个都像你这般爱纠缠么?”双臂环胸,孟揽月就是搞不懂了,这傅子麟看起来也不像个轻浮肤浅的人,他对孟揽月是有情的。可是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是以前了,他就算再纠缠不放手又能怎样?难不成他还想和她私奔不成。

    “月儿,你这又是说的什么话?外人那般说你就算了,你怎么又把那些胡言乱语揽在了自己身上。”傅子麟正了脸色,似乎很不满孟揽月那样说自己。

    眉毛挑的更高,孟揽月瞧着他那激动的神色,心头倒是一跳,“难道不是么?”

    “月儿,你到底怎么了?”上前一步,傅子麟是真迷惑了,她说的都是些什么。

    后退一步,孟揽月深吸口气,随后道:“我的头不是坏了么?所以有些事情就记不住了。”

    看向她的头,傅子麟自然知道她的头是怎么破的,不由得叹气,“都怨我。圣旨到了孟家的当日,你就去找我了,你不想嫁给五王爷,但是皇命难为,所以,你便要把、、、把身子给我。哪想紫苏忽然闯了进来,这才害你头被敲破了。现在如何?你不会把我也忘了吧?”

    听着他的话,孟揽月也不禁瞪大了眼睛,“我的确不记得你了,甚至连帝都里的人都不记得了。自从回来之后就一直听到那些难听至极的话,所以,我也认为自己就是那样的人。至于傅大人,我是真的不记得了。”

    “听他们胡说八道,你以前、、、你以前的确是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是从来没有越过线。都是云夫人教唆的你,但你是不愿意的。你回到孟家,我便看你行为反常,白天不管看见谁都眉眼荡漾,晚上却躲在小花园里头哭。”傅子麟说着,这些事情都是只有他知道的。

    听着他说,孟揽月也无声的舒了一口气,一直哽在心头的那股恶心也终于消散了,以前那个孟揽月,果然不是那种人。

    只是,这个傅子麟,貌似不一样,他刚刚说,孟揽月得知要嫁人,就决定把身体给他?

    思及此,孟揽月不禁上下打量了一番傅子麟,“我和你、、、我和你、、、”

    “你和我是情到深处,我们是真心的。月儿,你当真一点都记不起来了么?”傅子麟的脸上几分焦急,连那白白的脸都浮上了红色。

    心头一片复杂,孟揽月看着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对我述说过的那些苦楚,那些无可奈何,你向往过的生活,你都忘了?”傅子麟似乎有些接受不了,那些事情怎么能说忘就忘呢。

    “我真的不记得了,傅大人,你毕竟是别人的丈夫,而且还是我的姐夫。我们这般很不合适,在礼法道德上都是让人唾弃的。而且,我马上就要回西疆了,这辈子恐怕也不会再见面了。傅大人,你请回吧。”看得出,这个傅子麟和以前那个孟揽月是郎有情妾有意的,只是以前那个孟揽月已经不在了。而且还私通,被孟紫苏砸破头,孟揽月觉得也算活该。不过,孟紫苏不应该只砸孟揽月的头,应该把傅子麟的头也砸破,不管有没有什么情意,到头来还是一对狗男女。

    似乎真的接受不了孟揽月会说这种绝情的话,傅子麟看着她,满眼皆是受伤。

    “月儿,五王爷他待你很好是么?”若不然,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管我过得如何,和傅大人都没有什么关系了。我们单独在这个地方说话已经不合规矩了,傅大人,您请回吧。”不想再和他多纠缠下去,这个小白脸儿还真是执着。

    转过身去拨弄锅中的药,孟揽月不再看傅子麟,磨磨唧唧的,把她那点耐性也耗没了。

    看着孟揽月,傅子麟面上一片复杂和受伤,看到她手上做的活,他不禁皱起眉头,“月儿,你怎么做这种事?这本是下人该做的事情,怎么也轮不到你。”在傅子麟看来,孟揽月在这儿是真的很受欺负。

    懒得理会他,孟揽月也不接话,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僵持了一会儿,傅子麟似乎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最后叹口气,“月儿,你保重好自己。若是有机会、、、、唉。”话说到一半儿就又停了,机会怕是不会再有了。

    转身,傅子麟走出小厨房。

    扭头瞅了一眼已经离开的傅子麟,孟揽月受不了的抖了抖肩膀,甭管男人还是女人,这纠缠起来的劲儿一样的吓人,真是让人受不了。

    傅子麟垂着头往驿馆大门的方向走,蓦地,前头多出来一个人,傅子麟停下了脚步。

    “傅大人,王爷请你过去。”出现的不是别人,是白无夜的护卫。

    “五王爷?”傅子麟有些不解,昨晚在宫中他与白无夜是有过交流的,他看起来沉默寡言的,不知现在找他做什么。

    “好。”点点头,傅子麟心中并无惧怕,反而他还想找那白无夜说说,不能那般欺负孟揽月,她毕竟是个弱女子。

    锅里的药汤逐渐变浓,孟揽月把火也压了下去,彻底变成了小火。

    慢慢的熬煮,大约过去了两刻钟,孟揽月把火撤了。

    待得锅里的药汤不再咕噜噜,她拿过碗来,把药汤过滤一遍,然后倒进了碗里。

    看着碗里的药汤,孟揽月不禁笑出声,这咸蛋说她煮的药是猪食,可是猪哪有吃大便的?

    今天这药里有夜明砂,名字叫的好听,其实那玩意就是蝙蝠的粪便,治疗眼睛特别有效。

    唉,这咸蛋若是知道自己吃了大便,不知什么心情。

    单是想想,她都觉得好笑,不过她是不能告诉他,否则说不准儿就得翻脸。

    把药碗放在托盘上,孟揽月离开小厨房,快步返回了大厅。

    顺着长廊直奔居室,门是关着的。

    如同白无夜似得,她也不敲门,反正她是不相信,白无夜会在大白天脱衣服。

    果然,白无夜并没有脱衣服,而是坐在软榻上,不知在想什么。

    “趁我不在就坐我的‘床’?王爷,你是不是以为我永远不会回来了。”走过来,孟揽月把托盘放在小几上,然后把药碗直接推到白无夜身边,“喝。”

    转眼看向小几上的药,白无夜的脸上浮起一片嫌弃,“这药汤一定要煮成这个样子么?”

    “不然呢?我再给你上点颜色,加点糖?”在另一边坐下,孟揽月挑着眉毛看着他,这咸蛋真是难伺候。

    “味道好颜色好才会让人有食欲。”不动那药,白无夜说的倒是很有道理。

    “呵呵,谁没事儿吃药啊?只有得病的人才吃药,赶紧的吧王爷,凉了效果就不好了。”皮笑肉不笑的,孟揽月又把药碗往他面前推了推。要是不喝,白白浪费她煮了一个多时辰,累死她了。

    似乎极其不情愿,白无夜动手拿起了那碗药,看着那药汤,他深吸口气,恍若要赴刑场似得。

    看着他,孟揽月不禁抿起唇角,“喝吧,你看着它又不会自动的灌进你肚子里。”

    “你煮的药真的很难看,待得回了西疆,你再向杜先生讨教讨教,把这些常用药都做成药丸。那样不仅不难吃,而且还省时间。”白无夜看着她,是很诚心的建议。

    “倒是省你们的时间,嘴一张一合就进肚子了。你知道炼药有多费劲么?在中州城,为了炼你要求的那些伤药,我连续几天都没睡好。”熬夜熬得脸都浮肿了。

    “所以,你尽可能的调教些出学徒来,即便及不上你的手艺,能分担一些小事就行。”把药碗又拿近几分,他一边说话一边运气。

    “你要我收徒弟?算了吧,我还没那本事呢,可别再误人子弟。”摇头,孟揽月可没想过要收徒。

    “这会儿倒是没自信了。对你这猪食一样的药,你怎么信心十足?”扬起入鬓的眉,白无夜满眼嘲讽。

    “赶紧喝吧你。”说着,孟揽月挽起袖子,打算帮忙。

    看她那架势,白无夜似乎想起在草流城的事儿,“本王自己喝。”

    不眨眼的盯着他,白无夜最后又看了她一眼,然后把药碗送到了嘴边,真喝了。

    喝的很快,是不想尝那味道,孟揽月看着他,一边笑。

    喝光,白无夜放下碗,然后便站起了身。

    看他那样子,孟揽月笑出了声,至于难受成那样儿嘛?

    “你的药,真能毒死人。”饶是他百毒不侵,也抵抗不了。

    孟揽月笑不可抑,“别人吃着都说好,唯独王爷你挑肥拣瘦。我看啊,以后你有病也别来找我,免得病没治好,反而被我毒死。”

    “说得好。”白无夜赞同。

    冷哼,孟揽月懒得和他斗嘴,总拿她的药是猪食说话,他若知道自己今天吃的药有大便,还不得杀了她。

    “见着了傅子麟,都说什么了。”似乎缓过了那股劲儿,白无夜在桌边坐下,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他状似无意的,问。

    说起傅子麟,孟揽月就立即抖了抖肩膀,“磨磨唧唧,一个男人那个样子,真是倒胃口。”她实话实说,这傅子麟可不是她的菜,虽说文雅有礼也是一种魅力,可她实在欣赏不来。

    喝着茶,白无夜一边看向她,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看他走时好似很失落。”

    “别假装了,你肯定派人在附近偷听了,这会儿又来假惺惺的问我。”看着他,孟揽月哼了哼,这咸蛋疑神疑鬼,肯定派人偷听了。

    “本王没有派人偷听。”放下茶杯,他看着她,尽管面上没什么表情,但他能这样说,显然就是真的。

    眨眨眼,孟揽月点头,“信你了。”

    没有再说什么,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其实吧,你可能真的戴了一顶帽子,尽管我不记得了,但还是表示一下歉意。”这事儿,孟揽月觉得还是说一下为好,尽管做那事儿的不是她,可白无夜的绿帽子是实打实的戴上了。眼下看着他,恍惚间的,孟揽月就觉得他头上还真有一顶绿色的帽子。

    看着她,白无夜什么都没说,那面色平静,也不知在想什么呢。

    他没反应,孟揽月缓缓眨眼,不解他怎么不吱声。按照常理来推断,他应该讽刺她一顿才是。

    莫不是,真帽子多了不沉,多一顶少一顶的也无所谓了?再或者,这咸蛋本身对这件事并不在意,只是初始时被人骂绿帽子王生气,现在已经习惯了,就不痛不痒了?

    没有再理会她,白无夜站起身,然后就离开了。

    莫名其妙,孟揽月是半天也没弄明白,东方不败那别扭的劲儿又来了,搞不懂。

    立太子大典结束了,来到帝都庆贺的客人们也陆续的开始踏上返程。

    胡桑是先行启程了,临走时特意来告别。

    “回去的路上小心些,五王爷说了,来时的路一帆风顺,但那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孟揽月也做好了准备,这回去的路不会顺利。他们是,胡桑也是。

    “放心吧,我掐算过,我还能活几十年呢。”胡桑笑的不在意。

    “你要真有那本事,不如也给我算算,我能活到什么时候啊?”无言,就知胡桑是在扯皮。

    闻言,胡桑上下看了孟揽月一番,随后道:“嗯,看出来了,孟大夫你能活到死。”

    “废话。”哭笑不得,孟揽月有时都怀疑这胡桑是不是穿越来的。

    “唉,一路保重,胡某就先行启程了。”拱拱手,胡桑便上了马车。

    跟在后面的陈明姝朝着孟揽月挥挥手,便也跟着上了车。

    丁将军驾马,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咱们也走吧,该来的总会来。”孟揽月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即便她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却莫名的不恐惧,大概是因为有白无夜在吧。这个咸蛋,武功高强,她也相信他不会把她丢下。

    “嗯。”只给予一声回应,淡淡的没有什么温度,不过听起来却很有力量。

    启程,离开时,庆王白天荣来相送了。

    侧坐在马背上,孟揽月抓着马儿的缰绳,一直在念叨着它可别跑,白无夜不在,它若是跑了她可控制不住,而且准得把她颠下去。

    十几米开外,白无夜双手负后,站在他对面的白天荣不知在说着什么。

    孟揽月没兴趣知道他们兄弟二人在说什么,只是聚精会神的盯着马儿,死死地抓着缰绳,一边念咒似得跟马儿说话,叫它别动别跑。

    蓦地,自己被一阵风包围,下一刻一只手就抓住了她手里的缰绳,“松开吧,马都要被你折磨疯了。”念念叨叨的,马都不爱听。

    “我是怕它跑,我又没有武功,屁股也不大,坐不稳,肯定会被颠下去。”孟揽月直起脊背,和身后的白无夜保持着距离。

    “你以为坐得稳马背的人都是屁股大?很显然,你的是白长了,还不如削下去。”淡而无温的声音带着揶揄,白无夜一边动了动缰绳,马儿就迈开了步子前行。

    “我的用来勾引男人呢,削下去多吃亏。不信你看,一会儿前头就有被我迷住的,别嫉妒啊。”看着前路,走出驿馆所在的这条街,百姓就多了。来时的画面,还得重复。

    “废话连篇。”白无夜倒是没有继续嘲讽她,反而淡淡的冷斥了一句。

    “不用王爷嘲讽,我自己嘲讽一下还不成么?”反正她现在是不会再因为那些脏话而怀疑自己了,除了和那傅子麟,也没别的了。

    垂眸看了一眼坐在身前的人,她虽是在自嘲,不过显然脸上诸多轻松之色。

    没有再言语,队伍也缓缓的离开了驿馆所在的街道,转上了另一条长街。

    街上人来人往,随着这队伍出现,行人避到左右两侧。

    瞧见了孟揽月,风言风语大笑声再次响起,孟揽月直视前方,懒得理会那些传言。

    按照傅子麟所说的意思,以前那个孟揽月在没有回到孟家之前一直在云夫人的教唆下勾引能见得到的男人。但是,她心里毕竟还是抗拒,所以从未成功过。

    想想,她那段时间一定过得很痛苦,一面被亲生母亲逼迫去做不好的事,一面自己心里又不愿意,两相争斗,痛苦不堪。

    街两侧的人议论纷纷,都说着那些不着边的话,什么孟揽月和谁谁睡了觉,连孩子都有了。

    孟揽月这女人心狠手辣,孩子生下来就被她扔到尿痛里溺死了。

    还说她曾被谁谁的老婆当街暴打,衣服都被撕碎了,诸多人看见了她光着身子的模样。虽说是个贱人,但是那身体绝对找不出第二个,胸大屁股翘。

    听着,孟揽月也不禁想笑,这些传言都是怎么传出去的?太可笑了,都跟亲眼见着了似得。

    “你的经历真是让人难以想象,这么丰富。”白无夜忽然发声,听不出他什么意思。

    “是啊,我也觉得好神奇,我居然都生过孩子了。”孟揽月也不知该怎么笑,人言可畏,一个人说两个人说,好像就成了真的了。

    若是心理承受能力弱的,肯定会被这风言风语压得自杀。

    “一个大夫居然这般心狠手辣,把自己生出的孩子扔进尿痛里溺死。你到底是大夫,还是杀手。”白无夜说着,似乎也很惊奇似得。

    “这回知道我心狠手辣了?那日后就别惹我,当心什么时候惹毛了我,也把你扔进尿痛里溺死。”咬牙切齿的,孟揽月真是不知道这些人都是从哪儿道听途说来的。

    漆黑的眸子浮起若有似无的笑意,垂眸看了她一眼,听她的语气虽是恨恨的,但那脸上却是平静。

    终于,队伍到了城门处,百姓也少了,那些难听至极的话语也消失在了耳后。

    无意识的长舒口气,即便知道那些不是真的,可听着也是心情不好。

    城门恢弘庄严,禁卫军里外皆是,他们身着盔甲,看起来恍若石雕一般。

    让人意外的是,禁军统领盖震州居然在城门外,他骑于高头大马之上,魁梧的恍若一座山。

    看见他,孟揽月就无意识的感觉压力特别大,不仅来自于他的身形,还有他身上的压力。这人的武功应该很高,否则怎会释放出这种压力来。

    每个人的气息都是不一样的,尤其身有武功的人,大都会有一种迫人的气息。

    迄今为止,孟揽月见过的不是以自身武力迫人的只有白无夜和高斐,一个让人喘不过气是因为他骨子里就带着的,那种杀阀冷血,来自他的内心。而高斐,他天生就没有杀气,朝气蓬勃,让人看着也不由的心情好。

    出了城门,盖震州也驾马下了护城桥,他拿着长剑,那张脸上的笑看起来也几分狰狞。

    “五王爷,一路顺风。”他骑在马上,一边扬起下巴,大声道。

    白无夜微微颌首,并不搭话。

    两匹马交错而过,孟揽月转眼看向盖震州,他仍旧在盯着她,那脸上的笑阴冷阴冷的。

    收回视线,看着前路,马儿上了护城桥,然后又下了护城桥,她也深吸一口气。

    微微回头,越过白无夜的肩膀往后看,护城桥上已没了盖震州的影子。

    “他武功很高是吧?看起来真是吓人。不知把他解剖开,那骨架是什么样子的。”那么魁梧,那骨架大概也跟金刚大猩猩似得。

    “你的话更吓人。”说人家吓人,转眼间就要给人剖开看骨架。

    “我是习惯成自然,毕竟普通人看得多了,看到那种异类,就想研究研究。”笑,被白无夜这么一说,她心头反倒轻松了。

    “总有你能研究的时候。”白无夜的语气依旧那般,可是这话听起来却有那么几分不对劲儿。

    想了想,孟揽月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是说总有一天会打回帝都?”

    没有回答,不知白无夜心里怎么想。

    “老胡是信心十足,希望他的身子骨能坚持住,再这么折腾下去,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别看每次见着胡桑他都一副精神饱满的样子,可是他的脸色可骗不了人。按照陈明姝所说,他每天都睡不上两个时辰,那身子骨本来就不好,总是这么熬,迟早油尽灯枯。

    “他是三哥的左膀右臂,失了他,三哥损失巨大。”白无夜很客观的说。

    “我知道,他和太山,一文一武,都是三王爷很重要的人。”太山现在是没事儿了,就是胡桑啊,脑子用的太多。

    “所以,你便把那女人留在他身边,做你的眼睛。了解情况的知道你是好意,不了解的,还以为、、、”

    “还以为我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孟揽月扭头看着他,不知他是不是这个意思。

    垂眸看着她,白无夜发出若有似无的冷哼,“谁是碗里的?”

    缓缓的撇起嘴角,孟揽月转过头来不再和他大眼瞪小眼,也没回答他的问题。

    什么碗里的锅里的,哪里的都不属于她。

    接近傍晚时,队伍抵达了驿站,各自下马上楼,这一天颠簸下来也是很累。

    进了房间,孟揽月就把背包扔在了床上,然后返身也躺在床上,伸展开四肢,关节处发出声响,证明它们都有多疲劳。

    这第一天下来倒是风平浪静,孟揽月暂时心里放松,享受今天的顺利。

    明日还不知会发生什么,所以今日更应该休息好才是。

    夜幕缓缓降临,驿站里也燃起了灯火,这里不是皇宫,也不是哪个豪门大院,所以灯火也不甚明亮,朦朦胧胧的。

    吃过了饭菜,孟揽月打算洗漱一下就睡觉,这一天下来尘土飞扬,自己这脸上定然都是灰尘。

    然而,她也刚把水撩到脸上,她就听到窗子发出吱嘎的一声,继而身后一阵风,她后颈立即窜起一串鸡皮疙瘩。

    弯腰洗脸的姿势卡在那儿,孟揽月快速的想着各种可能,站在自己身后的是哪路杀手。但不管是哪一路都不是善茬,都是来要她性命的。

    那么,她就得速度快一些才是,否则小命难保。

    想着,她一只手缓缓的伸向自己的腰带,打算把银针拿出来。

    “是本王。”大概是看到了她的动作,站在身后的人终于出声。

    听到他声音,孟揽月随即松口气,猛地站起身转过来,“你能不能先出声?人吓人吓死人。”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一身黑色的劲装,这屋子里本就只燃了一盏灯,他这样子像个鬼似得。

    “本就是秘密过来的,发出声音让人听到怎么办。”双手负后,白无夜语气淡淡。

    拿过毛巾把脸上的水擦掉,孟揽月一边皱眉盯着他,“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做秘密的过来?难不成,他今晚要睡在这儿?

    “把那边的衣服换上,背上你的背包。”话毕,他转身走向后窗处,背对着孟揽月。

    看向床边,果然有一个包裹在那儿,里面是衣服。

    “你这是,打算先跑路?”看样子,应该是这样。

    “快。”白无夜几许不耐,似乎时间很紧似得。

    “哦。”提前跑路,这样倒是能有效的躲开那些在路上的埋伏,减少死伤。

    走到床边,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套布裙,毫不起眼。

    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人,孟揽月也不拖沓,脱下自己身上穿的,然后把那布裙穿在身上。

    整理好以后,又把背包背上,随后走向白无夜,“好了。”

    转过脸来,白无夜上下看了她一下,然后伸手一把挟住她的肩膀,另一手推开后窗,带着她眨眼间就跃了出去。

    黑夜浓重,孟揽月咬紧了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被白无夜带着,跟坐云霄飞车似得。

    从二楼跳下来,然后又飞上了围墙,之后再落到地上,随后便是疾走,跟飞一样。

    月冷星寒,这黑夜里又宁静的什么都听不到,这种气氛,真的有些瘆人。

    任白无夜带着自己,孟揽月干脆闭上眼睛不看,黑夜里忽然出现一个影子总是吓她一跳,她数次以为他们俩要撞上那黑影子了,但数次都避开了,十分惊险。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白无夜的速度才缓了下来。同时,孟揽月也听到了声音,淅淅刷刷的,好像树在晃动。

    睁开眼睛,夜里虽然黑漆漆的,但四周有更黑的东西,是树林。

    那淅淅刷刷的声音就是从树林里发出来的,有人在里头。

    白无夜停了下来,那些淅淅刷刷的声音却没停,而且,有人从树林里出来了,直奔他们俩这儿。

    眨眼间,差不多十几个人聚集到了白无夜身边,而树林里的淅淅刷刷声却没断,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出去。

    “走。”白无夜低声说了一句,随后便又挟起孟揽月,朝着另一个方向快速疾走,那十几个人跟随,一行人恍若黑夜中的蝙蝠,眨眼间消失在树林深处。

    孟揽月终于明白了,白无夜不只是要在驿站遁走,而且还布下了障眼法,另有不知多少个和他们相似的队伍从别处出发,为的是迷惑想要对付他们的人。

    若是运气好的话,能一路顺利的返回西疆,不会碰到任何人。

    希望这招能管用,孟揽月情愿这般在夜里奔波,也不想和那些早已准备好要取他们性命的家伙碰上。经历过一次刀划过脖子的事情就够了,没经历过的人,无法感受那种生命受到威胁的恐怖,心惊胆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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