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凡生 第一百一十七章 八千驽马做铁马

类别:武侠仙侠 作者:慎得字数:3571更新时间:24/10/28 08:21:57
    平沙关口十里之外,裴长风望着眼前那浑厚的高城微微沉寂,嘴里默默念叨着平沙,平沙,平沙二字。

    身旁的魏青山道:“关于此事公子有何打算?”

    “你问的是你弟弟魏青山的事儿还是关于我的事儿?”

    “既然借着公子这颗大树纳凉,自然所谋之事为公子。”

    “那先生有何良计?”

    魏敬亭抱拳道:“既然公子此战为自己正名,不若直接令将士冲杀进去,以将士的铁血风范来为公子树立万丈光芒!”

    “与我所想不谋而合。”

    魏敬亭笑了笑,恭奉道:“公子大才。”

    “不用拍马屁,”裴长风道:“我可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江州魏敬亭还会做这等事儿。”

    “既然做了旁人的谋士左右,这些事儿也应当要知会半分,免得什么时候失了宠,便失了自己的天下。”

    裴长风没有转头,“可也得看对什么人,对旁人自然是要马屁不绝,可对于本公子来说。。”

    “难道公子是那种喜欢苦口良药之人?”

    “那倒不是,我只是希望你的马屁能稍微有些水准,也能叫我在不知不觉之中受用。若是你的马屁还是如此显耳的话,那么这么聪慧的本公子着实是很难高兴起来。”

    魏敬亭笑道:“那在下就多学学旁人的溜须拍马之话,也好叫自己多被公子青岩眼相待。”

    “嗯,不错,有梦想、有方向是好事。”

    两人就站在和煦的春风中静默了良久,魏敬亭忽而问道:“那公子准备什么时候进发?”

    “马上!”

    魏敬亭点了点头,没再问话。

    等了良久的裴长风看了看天色, 终于忍不住问道:“如今这里就只有咱们两个人,你就不问问我的将士在哪里?”

    魏敬亭摇了摇头,“这不是我所操心的事儿,我只负责为公子出谋划策,这等事儿与我不相干。”

    裴长风有些火气,“你这人榆木脑袋,给了你拍马屁的机会你竟然抓不住?至少你也得趁着这个台阶问一句将士何在啊?”

    “那么,敢问公子将士何在?”

    裴长风听到这话儿脸上立马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瞥了魏敬亭一眼,“你只需负责出谋划策变好,兵马粮草这档事儿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了。”

    魏敬亭只是笑。

    裴长风轻轻抚摸着手里的白猫,低头在白猫耳边呢喃了几句。就之间白猫慵懒地伸了伸腰,随即跳上裴长风的肩头,冲着天空一声叫唤。

    声音不大,却响彻八方。

    片刻之后,就有一只白鸽口衔卷柏草飞起,紧跟着,就有更多口衔卷柏草的白鸽飞起,浩浩汤汤,一同朝着驿城飞去。

    卷柏草是西楚最为喜爱的植物,甚至奉为信仰。这种草在干旱之中卷成一团,犹如枯枝烂叶,可只要一遇水便舒展开枝叶,犹如一朵灿烂的鲜花。又有人感其百折不挠,不死不灭的精神,为其取名为九死还魂草。

    魏敬亭抬头仰望着这漫天的白鸽,叹了一声好手段。

    裴长风冷笑一声,望着天边道了一句,“来风。”

    于是风就来了。

    ——————

    这天驿城卖肉的王屠夫舒舒服服地躺在自己摊位面前晒着太阳,他喜欢这样的日子,和煦的春光总能叫他的心情格外舒坦。

    身旁的摊位上还摆着一大块没有卖完的肉,在阳光下散发着一种不刺鼻却连绵不断的肉腥味儿。很多人不喜欢这种味道,可王屠夫闻着这股味道就安心,这就代表着自己这块肉还没有坏,还能拿出去卖钱。

    笑话,这可是自己十几年来养活自己一家的宝贝东西,怎么可能会讨厌呢?这就跟农民喜欢泥腥味,渔夫喜欢海咸味是一个道理。

    这时候中午时分,家家户户都回去准备生火做菜了,要尝尝荤味的人早就已经将肉买回去了,于是这时候客人极少,能有一两个都是了不起的稀奇事儿,于是王屠夫很放心地眯着眼睛微微打盹,能在这么温暖的时候晒一个太阳,睡一个安稳的午觉的确是极其有幸的事儿。王屠夫是一个很安于现状的人,也就活得比旁人格外舒坦。

    正微微打盹,忽而听见前方一声咔哒声,心里一个激灵,莫不是有人来偷肉了?

    连忙睁开了眼睛朝后望去,却看见自己摊位面前除了自己就只有几只早春的蝇虫了,哪里有旁人?

    “去去去!”王屠夫扫了扫这些蝇虫,试图将这些蝇虫赶开。而也正如王屠夫心里所愿,这些蝇虫受了惊之后嗡嗡地逃开了,就是不晓得什么时候会再飞回来。

    想了想,王屠夫起身回屋拿了一件薄纱盖在了案板上那一大块肉上, 一抬头看见对面一个中年男子正睡在摇椅上晒太阳。

    原来先前那声咔哒声是对面那个王姓本家搬椅子的声音哩!

    王屠夫微微放下心来,坐在了摇椅上准备继续做梦,可被打断之后就不知怎么滴睡不着了,竟然还觉得那太阳有些刺眼。

    又起身回屋拿了一张布盖在了自己的眼睛上,可又觉得这块布刺得脸有些发痒,心里微微生了闷气,一把将这块布拿了下来。将其捏在手里左看右看,最后目光落在而来对面那个王姓本家的身上,便试探性地喊了一声,“老王?”

    “有事儿?”那王姓的中年男人微微转过脸来看着螺塞胡子的王屠夫,声音极为懒散。

    那王姓本家果然是生得极好,高耸的鼻梁,深邃的眼眶,刀刻斧凿般的面孔。虽然胡子拉碴,头发凌乱不堪,可更加显得有一种厌世妒俗的气质,落在那些少有世面的小姑娘与新婚少妇的眼里,便如同致命罂粟一般给深深吸引。

    可落在王屠夫的眼里就显得有些不知所以的意味,心想这老王究竟是凭什么吸引那些小姑娘的呢?你看他的头发乱糟糟,一眼就晓得平时没有打理过,胡子也没有型,粗粗短短杂乱得很,哪里比得上我这一连络腮胡子来的威风霸气?再看这人瘦削的身板,虽然生得是要比我高出半个头,可他身上哪里有半块肌肉?哪里能提得动、扛得起石磨盘子?能给人半点安全感?由此观之,那些个小姑娘果然是好没有眼力见儿!对这等人吹捧得很,竟然对威风凛凛如同天兵天将的猛男子不闻不问!

    不过说到底王屠夫还是对这人佩服得很,先不说这人根本就没对着卖肉的生意有多伤心,只靠这那些小姑娘就能将案板上的肉卖的一干二净。就只是说这人着实是对世俗不上眼了些就叫王屠夫有些咂舌。

    原先还以为自己已经是那种到骨子里不想攀岩的、安于现在的人,可是同那王姓本家比起来自己未免还是小巫见大巫!笑话,自己至少还半夜起来杀猪吧,你看他什么时候杀过猪?

    不免又微微疑惑,这人从来不曾杀过猪,可他每日案板上的肉是哪里来的呢?

    甩甩头也不再想这个问题,蛇有蛇道,鼠有鼠道,每个人都有秘密,就好像自己偷偷喜欢这条街上那个卖酒的丰韵老板娘而自己的媳妇根本就不晓得的这件事儿,对旁人刨根问底未免也太过小气了些。

    一抬头,看着对面那王姓本家还在望着自己,连忙问道:“那个,老王,如今你什么年纪了?”

    这个问题一下子将对面那人难住了,那人苦着眉头掰着手指头算,最后支支吾吾地回道:“大概是二十八九吧,或许也已经过了而立,我一向都不去算这些东西,就记不大清了。”

    王屠夫在心里对这人竖起了大拇指,心道果然潇洒!

    王屠夫笑了笑,忽而问道:“可这么久了, 就不想着给自己找一个婆娘?一个人生活也未免枯燥了些,家里也需要有人打点,更不用说不孝有百,无后为先?”

    “自己的生计都是难题,哪里还养得起婆娘小孩儿?”那人说这话的语气极为无奈,就好像是状元被丢进了贫民窟被迫与旁人讲道理的那种绝望。虽然没到那种程度,可也差不了太远。

    王屠夫笑了笑,默默腹议道:“你就吹吧你,你若是不拿钱去买酒的话说不定这个时候也已经在这驿城置办一所小宅子了。”

    才只是在心里想到酒,那人就摸摸索索从身旁拿出一个酒瓶出来,对着瓶口吹。

    想必是烈酒,酒香已经蔓延到王屠夫的摊子上了,甚至掩盖住了那肉腥味。

    王屠夫馋的咽了一口口水。

    那人转头看了一眼,笑道:“你要么?”

    王屠夫兴奋地搓了搓手,“既然老王你说了,那我就。。。”

    话还没有说完,就只听见远处一声叫唤,说不出那是什么声音,可总觉得有种莫名的冲动。再往远处望去,就只见天边飞来了数百只密密麻麻的白鸽,“老王,你看,这哪里来的这么多白鸽?”

    那人抬头望了一眼,忽而惊坐起!一把冲进了铺子内。

    “诶,老王!老王!”王屠夫喊不及,心道:“就这么跑了?你的酒还没给我尝一口呢!男人么,这么小气做什么?”末了仍是觉得忿忿不平,又嘀咕了一声,“也忒小气了些!”

    又躺在椅子上张望着那些白鸽,心里暗自称奇,眼看着那些白鸽没了影子,却又听见一声昂长的马嘶声,再一看,已然有一头棕红色的骏马停在了街道中央,正耐不住性子地踱着步子!

    还来不及惊讶,又看见对面那王姓本家中冲出来一个身披银甲,手持红枪,背抗长弓的将士,严整的军伍威风油然而生!

    细细一看,这不就是对面那个王姓本家么!

    这会儿对面那王姓本家胡子已经整理干净,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昂首挺胸,活脱脱的一个威风霸气好儿郎,哪里还有平时半点颓废之色?

    判若两人!

    那王姓本家一跃跨上马背,正要走时忽而转过头来朝着王屠夫丢出一样东西。

    王屠夫怔怔无神,下意识地接住,一看,就是那瓶酒。

    “这酒给你了,对面那铺子里边的肉也全都给你了,多年为邻,聊表心意!”

    王屠夫来不及惊讶,眼看那人就要离开,王屠夫连忙问,“老王,还未曾问过你的名字!”

    “在下王非凡!有缘再会!”

    一骑绝尘而去!

    王屠夫拿着手里的酒仍然是觉得惊讶万分,好像是天突然变作了地,地突然变成了天的那种目瞪口呆,又道:“王非凡,果然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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