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吴家

    镇国公府的家仆还没赶到湖洲吴庄之前，太子让人安排的钉子高三已取得了吴仁和的信任，吴仁和已决定带那个也算是读书人的高三一块进京城赴考。

    高三与吴仁和在书局结识，高三称自己在京都长大，家世尚可，京都有亲戚几家。自己是因路遇抢劫盘缠尽失，故在湖洲做工存下路费得早日返京。见吴兄高才，愿为其打点事务，未来吴兄高中榜首能给在下一份糊口之活。

    吴仁和认为带个熟悉京都的人，远比带一个跟自己一样对京都什么也不知的仆人强。他就签了高三的活契，承诺以后自己高中榜首后给他一份活干。

    吴家几代都是在黄土里寻食，到了他祖父时，好容易考上了个秀才，成了村里百年的唯一。他祖父再也未能前进一步，靠着在村里教十里八里的孩子多了点收入，家里才渐好转起来。

    吴仁和的父亲没读书的天赋，就寻了份短工，后娶了一家富户放出来的一个大龄丫鬟为妻。村里人私下说那女子是富户的通房，生了个儿子后被富户的夫人给卖母留子。尽管如此，吴家也很看重这位女子，在娶她回来一年后就为吴家生了一个几代单传的胖小子，后她又连续生了两个女儿。

    许是这位女子真的旺夫家，吴家的这个小孙子从小就聪慧过人，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把秀才祖父乐得天天抱着小孙子教其识字，吴仁和三岁时就能背全三字经，五岁时能背全千字文，也开始启蒙书写了。到他十岁时，他的祖父已无可教之才，便送他进了书院。这一年，他父亲因病去世，他边守孝边用功，三年后院试考了第一名。自此他成了湖洲吴庄最被看好的一个秀才，来给他提亲的人不断。

    吴母很强势的拒绝了所有的提亲，她对所有的人夸下海口，她的儿子一定要娶高门女为妻。

    吴母因为自己曾遭受过很多屈辱的经历，她渴望着她的儿女们给她寻回尊荣。所以，她从来对孩子的教育就是赤裸裸的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

    吴家的两位小姐深得其母真传，其母的聪慧勤劳她们一点没学到，把强势虚荣好高务远不择手段学得是青出于蓝。

    最开始吴仁和也教育过两位妹妹，什么事悄悄就好，明晃晃的不择手段，口无遮拦是女子大忌讳，嫁人后容易因口舌之失被休。后见劝说无用，吴仁和就更加努力用功，他只能把自己的目标定更高更远，这样才能护住自己的母亲和妹妹们。

    吴仁和从小受他母体的言行影响也不是个正人君子。就说今年，他为了成为乡士第一名，临考试前约几位成绩与他相差不多的同窗游湖呤诗，故意翻船使人落水。后来几个人被救上后都病了一场无法进入考场。他也感染上了风寒，带病进了考场，但也只得了第三名。

    如果他要不是有害人之举，最后害人害已，恐怕他也还能考个解元。

    他们全家在进食时议论的就基本上是一个事：当今天下有谁能配上她们家这位才高八斗，貌如潘安的新举人。

    吴家兄妹得了其母的外容，长得是女的如花，男的如玉。他们兄妹也得了其母的品行，端的是自大无边，不择手段。

    吴母傲慢地抬着下巴，瘪着嘴说：“我儿这样的才貌双全，天下唯公主能配。”

    吴仁和说：“公主尚小，宫里最大的公主才五岁。”

    吴华叹息说：“我哥唯天仙能配，这世上哪去找天仙？唉，好男是配不上好女啰。”

    吴容说：“反正我哥也配不上好女，就找个高门的，家里有权有势有钱的，能给我们准备厚厚的嫁妆就行。”

    吴华点头同意：“娶一个高门的妻，再纳几个美貌的妾，我哥的人生就完美了。”

    ……

    默默吃着饭的吴仁和此时在心里生出一个想法：这两个要是自己的女儿，他一定把她们给扔山上去自生自灭。如果是自己的妻子，他一定毫不犹豫的休妻。偏生是自己的妹妹，轻不得，重不得，自己只能以后想办法护着吧。

    他的不择手段还是讲究脸面的，只悄悄地进行。这两个是明目张胆的说出自己心里打算。

    他们的祖父母每次听她们母女说话就摇头，但他们早没办法管这个家了。自从娶了个给他们家生了一个几代单传又前途无量的孙子的富家丫鬟回来后，自从那个富家丫鬟拿出自己的私房钱供孙子念书还出了头后，他们就完全失去这个家的所有权利。

    每当这个时候，老夫妻看向孙子的眼神就充满了希望和欣慰：还好自己的孙子品行端正前途无量。他们安慰自己说：“女孩子迟早是要出嫁的，到时去害别人家。”

    他们可不知道他那品行端正的孙子未必就能前途无量。他身边已有来自太子的钉子，还有正赶到吴家庄来的镇国公府的家仆。

    家仆来吴家庄一日不到，吴家的所有事他都打听到了，细细的记在一张纸上。他在河边洗手时，还有幸亲自听到来自吴家两位小姐的远大计划。两位吴家小姐边洗衣服，边计划着，当兄长中榜后娶了高门女子，她们如何分其嫁妆，言语中两人还时不时为争没影的嫁妆对骂……

    家仆五日后就回了镇国公府，把记录的纸呈给国公爷。国公爷赏了他十两银子，家仆退下时犹豫了一下跪在了国公爷面前，他低头说：“国公爷就是罚奴婢，在下也有话想说。”

    国公爷让他起来：“有话就说，不会罚你。”

    他站起来恭敬的说：“在下不知道是不是国公爷看上了吴家那小子，他虽然长得英俊，还很有才华，但他配不上咱们家小姐。那一家人都是狼子野心，只想寻高门靠山，还要谋人钱财。咱们小姐可是天上的月，他们只是一群鼠辈。”

    国公爷哈哈大笑：“那你说这天下谁能配上你家小姐？”

    家仆说：“”国公爷恕在下无礼，在下斗胆觉得现天下唯太子能配上小姐。但太子现在……所以能对咱们小姐好的应该是舅家的人。”

    国公爷点点头：“你能为凤灵着想，很是不错，你要是家有小女愿意进院里，就放到凤灵那去吧，希望她也能如你忠心待你家小姐。”

    家仆惊喜地又扑通跪下，这可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老国公爷看了纸上记录的东西后对国公爷说：“凤灵说的都是真的，可见世上还是真有鬼神存在。既然我们都得了警示，就应该引起重视，不要让凤灵梦中发生过的事再发生一次。”

    国公爷点点头：“事关重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老国公爷说：“你今天就给太子发个拜贴，借着感激他对凤灵的救命之恩，找机会把凤牌给太子看。问问殿下的意思，他要不愿意认可这门亲，我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回来再想办法面对以后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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